“致遠,許晴還在後面!”
已經跑出很遠的韓志章見許晴落在後面,又折了回去,抓住許晴的胳膊,就往汽車停靠的方向拖拽。
許致遠酒醉的厲害,忽然驚醒,滿腦子裡都是恐懼,逃得飛快,也就沒有注意到許晴的情況。
現在他先後聽見許晴和韓志章的呼喊,渾渾噩噩的腦袋中浮現妹妹的身影,微微愣神,已經離汽車不遠的他,猛地停下腳步,轉頭回援。
一二百米的距離,對於風馳電掣的羣狼來說,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黃鼠狼專咬病鴨子,高原狼同樣如此,也對着病弱下手。陳易拖着韓聞雪母女跑的飛快,已經到了汽車邊上。
而許致遠韓志章他們因爲許晴的拖累,遠遠落在後面,距離還有三四十米遠。
在爲首的一隻大出普通羣狼將近半個身子的巨狼的一聲長嚎下,二三十隻野狼乘着山風,踏在草葉,向他們三人奔襲而去。
許致遠抓住妹妹的手時,已經能看清楚不遠處高原狼那在風中飄動的長毛。它們一根根直立而起,堅硬的就像是鋼針。
狼羣速度更快了,涎水順着尖利的獠牙,猩紅的舌頭低落下來,被遠遠甩在身後,打在狼毛上,落在草葉上。
他懊惱至極,痛恨自己沒出息,陳易再三提醒過趕緊離開,而自己卻跟個小丑般一樣找他麻煩,爲大家添亂,甚至還害得妹妹陷入險地。
誰是膽小鬼?誰是孬種?
他早就發現了狼羣,卻能鎮定自若,獨自帶着兩個女人迅速逃離;而自己卻連妹妹都保護不了,還要連累韓志章。
他真想抽自己兩巴掌!
“還愣着幹什麼?快跑!”
韓志章一聲怒喝,已經率先拉着許晴的一隻手跑了起來。
“哦,是,是!”
看了眼越來越近的狼羣,許致遠慌亂的應了一聲,拉着許晴的另一隻手,死命狂奔!
爲了逃上汽車,爲了生路,許致遠感覺自己連吃奶的力氣都用盡了。短短二十多米的距離,卻是如同天塹一般,明明就在眼前,卻怎麼也到達不了。
而羣狼卻在迅速接近,許致遠甚至能聽見領頭巨狼喉嚨中滾動的低沉雷鳴。
陳易等人已經來到車旁,韓母哆嗦着手掏出鑰匙打開車門,三人魚貫而入。越野車發動機瞬間轟鳴起來,幾乎彈射一般,飛了出去。
雖然是在車裡,但越野車的寬大窗戶卻擋不住羣狼的撞擊,曾經在西伯利亞地區發生無數起野狼撞破窗戶,將裡面的人咬死吃盡的慘劇。
而這青藏高原的狼羣比起西伯利亞狼更加兇猛,尤其是爲首的那一隻,比起正常野狼足足大了一倍。
那尖長的獠牙,鋒利的爪子,有力的脖頸,無不顯示着它的兇悍!如果普通人被它咬住,只要甩動兩三次,恐怕就能將人脖子整個咬斷。
陳易不想耽擱,不想冒險,光是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還有韓聞雪母女在身邊。那細胳膊瘦腿的,看着漂亮美麗,可狼羣卻不懂得欣賞,還不夠它們一口咬的。
“陳易,等一下,我爸,我爸他們還沒有上車,救救他們
!”
車子剛剛發動起來,沒走出去幾十米,韓聞雪忽然尖叫。
許晴的腿完全軟了,整個人重量都放在了韓志章和許致遠身上,幾乎就是被拖着前行。雖然許致遠是個壯小夥,可畢竟剛剛醉酒,腿腳不是很利落,不僅沒幫上多大忙,中間還摔倒過一次,將許晴和韓志章也拉在了地上。
“啊啊,來了,來了,它們追上來了!”
許晴一邊被拖着,一邊回頭望去。
“別回頭,使勁跑!”
韓志章拼盡全力,死死的拉着許晴的胳膊,因爲用力太大,在其如霜雪般的皓腕上掐出道道青紫痕跡。
快了,還有八米,六米,五米……
“吼!”
就在三人看見了生還的希望,汽車距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時,死神的咆哮也在身後響了起來。
“啊啊啊”
韓聞雪驚恐尖叫。
韓聞雪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再次回頭張望。
“啊啊啊!”
她大聲尖叫,在這片古老的荒原上響徹雲霄。
她看清楚了頭狼的眼睛,裡面射出來的光芒就像是錐子一樣,冰冷鋒利,直直的射在她身上,似乎要將她穿透。
那兩束光芒除了寒冷,還有貪婪,還有一絲蔑視。
這種蔑視她很熟悉,因爲她也經常用這種眼光看待別人,比如說剛見面時的陳易!
那是發自骨子裡的高人一等,就像是貴族看待賤民一樣,也像是高等生物看待低等生物,根本不放在眼裡。
此時的許家大小姐,無論再漂亮,再高雅,再有錢有勢,哪怕脖子上掛上十條祖母綠項鍊,在巨狼眼中只是食物!
“嗷吼!”
巨狼一聲咆哮,騰空而起,血盆大嘴張開,露出閃爍着太陽光芒的尖銳獠牙,咬向了最中間,最虛弱,最膽小,也是最美麗的許晴。
美人啊,野獸啊,好萊塢電影把美女與野獸演繹成了一段佳話,可現實也會如此嗎?不見得吧?
至少在這隻巨狼眼裡,許晴與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兩條腿直立行走的動物,沒有那噴火的長管子,這些動物簡直弱小的不能想象。
如果非要挑出點區別來,那就是她最弱,最蠢,最容易得手。
許晴甚至開不及尖叫,只能感覺到頭上壓下來一個巨大的黑影,像做山一樣沉重,那閃着冷光的獠牙,就像把軍刀一般鋒利,沉重的她無法承受,鋒利的她不能阻擋。
“不!”
許致遠撕心裂肺的大喊。
追悔莫及?痛恨自己?一切都晚了!
“咻!”
就在這個生死瞬間,一支與巨狼相比小到不起眼的獵箭飛了過來。
獵箭的速度異常迅疾,方位也異常刁鑽,直襲它的耳後軟骨。
巨狼眼中閃過一絲驚駭,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硬生生翻轉起來,落在地上。
它的爪子上佔了血,肩頭上也留着血。它看着那個站在車頂,正在彎弓搭箭的男人,幽綠色瞳孔縮小成鍼芒大小。
它很想殺了那個人,因爲他破好了自己的
進食,如果沒有那個射箭之人,自己的爪子就不會只是沾了一點鮮血,恐怕已經觸到了那香甜的內臟,更不會受傷,被獵箭擦破狼皮。
巨狼卻又猶豫着後退一步,不敢將內心所想付諸實施,因爲它活了許多年,見過無數獵人,卻沒有見過箭法這麼高超的獵人。
他們離着幾十米遠,自己的速度又這麼快,動作也非一成不變,可他即使能準確的找準自己的要害。
如此精準,需要的不僅僅是異常精準的箭術,還需要提前預判它的位置,還需要提前預測出它的動作,三者缺一不可。
它一個猶豫,陳易連珠一般的獵箭便接踵而至,箭箭奔向它的要害。
巨狼怒吼一聲,蹄下生風,金色毛髮綻開,跳躍,騰挪,翻滾,將陳易射來的所有利箭全部避開。
陳易驚異,他的箭法很不錯,竟然被這隻巨狼連番躲開,除了出其不意的第一件之外,其他幾支,無一建功。
趁着這一瞬間,韓志章與許致遠驚魂甫定,帶着後背被開出三道血槽的許晴,連滾帶爬,逃到車旁。
“快開車門,快開車門!”
經過險死還生的驚嚇,又經過一陣拼了老命的奔跑,韓志章額頭上滾滿汗珠,衣衫也溼透,連聲催促着許致遠。
“我在找鑰匙!”
許致遠哆哆嗦嗦,手腳顫抖個不停,在身上掏來逃去。
“快點啊!”
韓志章汗水更多了,臉色也更加惶恐,那隻暫時被逼退的巨狼眼光已經重新回到了他們身上,其餘羣狼也風一樣的趕了過來。
如果他們不能立即進入車子裡,迅速逃離此地,恐怕真會如陳易所說,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韓伯父,我的,我的鑰匙不見了。”
許致遠掏了半天,不然慘聲說道。
“什麼?你他媽說什麼?”
韓志章面如土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哥,你再找找,再找找啊。”
許晴哭喊着。後背的疼痛,死亡的恐懼,讓她小臉慘白慘白,再也沒有當初那副傲嬌富家女模樣。
許致遠哭喪着臉,道:“沒了,真沒了,我也不知道扔了哪裡去了。”
“馬勒隔壁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陳易在遠處恨恨的罵了一句,“聞雪,倒車回去,許致遠那蠢貨把鑰匙扔了。”
“這個廢物!”
韓聞雪銀牙差點咬碎,掛上倒擋,轟下油門,便返了回去。
“青犴,照顧好她們!”
剩餘羣狼已經接近,只有不到十幾米的距離,眼看着這個一直對自己有成見的老丈人,還有許家那一對棒槌姐妹就要葬身狼腹,陳易沒有辦法再待下去,吩咐青犴一聲,身體拉出一道虛影,便衝向幾人而去。
“啊,陳易,你要幹什麼?”
韓母還沒有明白過來,就見陳易飄然而去,速度比馬力全開的汽車快了好幾倍。
“陳易,小心一些!”
韓聞雪此時已經重新變成了當年毆打陳易的女俠模樣,從車窗探出頭來,操縱着方向盤,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