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這小子,辦事利索得很,沒過多久就打電話來說唐文志已經同意郝白隨時去上班,然後他又賤兮兮地討好鮮于峰:“老大,我還誆我大爸騰出兩間房子來給郝姐和叔叔住呢。你看怎樣?”
這還怎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鮮于峰當機立斷叫他把屋子收拾乾淨,等過兩天郝父出院就直接搬過去。
唐文志在小廠子在城東區邊上的淨龍村,那邊有加工許多摩托車配件的小廠子,人員來來往往,龍蛇混雜。
要單單是這樣也就算了,畢竟她好歹也算個關係戶,沒人敢怎樣。最最令郝白“討厭”的是,這種農民的自建小平房裡不配浴室,她要洗澡得去廠子的公共浴室才行。
那種浴室兼做公共廁所,不過就是一間窄窄的水泥小屋,風一吹,小破門就哐當哐當直響。才搬去的那天,她去上廁所,剛一蹲下,門縫底下就透出一個黑影子進來,那影子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前良久,嚇得她連廁所都不敢上,等那影子走了,纔敢穿上褲子倉皇拉開門跑回去。
所以,鮮于峰又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在她上廁所和洗澡的時候,充當護花使者在門外守着。
等他們一切安排妥當,趙百萬又特意和張純潔一起做東,找了車子接他們回撫琴路吃晚飯。
席上衆人推杯換盞自不必說,飯後張純潔又堅持請大家去她的洗腳城按摩。純情洗腳城的特殊服務很出名,它的正規按摩也同樣遠近聞名。
當冷豔的老闆娘張純潔親自領着他們幾個土裡土氣的人,上二樓包間的時候,一樓大廳的休息區裡頓時響起了不懷好意的口哨聲。
休息區裡統共三個男人,圍在一桌鬥地主。
爲首的乃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半寸男,他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滿胳膊的青龍紋身。
“喲呵!兩個騷娘們兒。”他嘖嘖嘴。
趙百萬大怒,猛地一轉身就想下樓揍這人,而鮮于峰已然先他一步往大廳休息區去了。
不料張純潔連忙喊住他,又扯扯趙百萬的袖子,柔聲道:“嘴上佔便宜而已,理他作甚!”
郝白從未被人這樣調戲過,氣得滿臉通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郝父皺皺眉頭,叫女兒和張純潔先上樓。
“還有個老不死的!那風一吹就要倒的身子骨受得了兩個女人麼?”半寸男話音一落,他兩個同伴跟着放肆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就是就是,看得我也想把她弄來了。”
扶着郝父的正是郝白,鮮于峰哪容得了別人這樣侮辱郝姐姐,當下旋風般衝上去對準板寸男肚子就是一拳。
板寸男本是打架好手,豈容他得逞,輕巧往旁邊一避,抓起桌上的菸灰缸就朝他頭上砸去。
眼看他就要頭破血流,趙百萬一聲斷喝,猛衝過去一拳隔開板寸男。
板寸男兩個同夥哪會袖手旁觀,怪叫兩聲也來參戰。
五人立即打成了一團。
郝白生怕傷及父親,連忙硬拖他上樓躲避。
張純潔見慣風浪,心知今天這幾人是故意來挑事,爲日後長久生意作想,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被打的是別人,她必定好言相勸,兩邊都不得罪。但今日被打的是趙百萬,她彪悍地脫下高跟鞋,赤腳抓起旁邊的小凳子也去幫忙。
不過幾秒時間,休息區內一片狼藉,嚇得茶水小妹們花容失色,尖叫着衝出門外。
鮮于峰鼻子被打,鼻血流得滿臉都是。混亂中,他看見郝白麪色慘白,手足無措地站在樓梯邊。
這一架驚動了正在按摩和“辦事”的人們,大家紛紛從包間裡走出來一看究竟。
有人見郝白還傻站着不知道幹嘛,趕忙提醒她:“還不趕快報警。”
郝白這纔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從兜裡掏出手機,顫顫巍巍地撥了110。
“嗚兒,嗚兒”警察出警速度很快,不一會兒警車便拉着警笛過來了。
混戰中的衆人聽到警笛聲,不約而同住了手。
板寸男頭鼻青臉腫,他伸手一抹臉,惡狠狠地道:“趙百萬你給老子等着,老子天天來,看你姘頭這洗腳城開不開得下去!”
趙百萬出了名的打架不怕死,聞言飛起一腳直踢他弱點,那人猝不及防,被踢個正着,痛得直不起身來。
鮮于峰冷笑道:“有本事衝我們來,找女人晦氣算什麼本事!”他滿臉是血,說這話時面目猙獰,模樣十分可怕。
板寸男兩個小弟見老大遭襲,連忙上去撫慰,一時沒了鬥志。
這時人羣裡有人喊了一聲:“警察馬上來了!還不快走。”
板寸男那股勁兒痛過了,他擡起頭,看着鮮于峰,惡狠狠地道:“靠山一倒,看你在龍灣市怎麼混!”
語畢兩個小弟趁警察還沒到,飛快地連攙帶拖把他帶了出去。
而那些在消費特殊服務的人們,聽說警察要來,連忙穿上衣服褲子一鬨而散。收銀臺的小妹帶着哭腔大喊:“你們還沒結賬呢!”
警察來了,張趙二人吩咐其餘諸人回房休息,獨留他們與警察交涉。
鮮于峰搖搖晃晃地走到郝白麪前,道:“郝姐姐,咱們上去吧,別留在這裡給他們添亂。”
郝白這纔回過神來,望着他滿臉的鮮血,哇哇大哭。
鮮于峰趕忙把她摟在懷裡,柔聲安慰:“行行,別哭別哭。只是鼻血而已,不礙事。”
郝白一聽這話哭得直抽氣:“都是,是我,不好。”
鮮于峰環着她的細腰,強笑道:“再哭,警察就要來盤問我們的關係了。你可要怎麼回答纔好?”
一語問住了她,她這才抽泣着任由他抱着腰上樓去。
郝父年輕時脾氣極爲暴躁,這會子正在包間裡和自己生悶氣,氣自己身體不好,不能保護女兒也不能下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尤其當鮮于峰擁着郝白進屋時,他更是氣得差點跳起來,怒道:“誰敢把你打成這樣!”
鮮于峰又解釋了一遍那只是鼻血,不
礙事。他情緒這才稍微緩和下來。
鮮于峰坐下來隨便找了條毛巾擦臉,那板寸男臨走時說的話言猶在耳:“靠山一倒,看你在龍灣市怎麼混!”
“恐怕這夥人是衝我來的。”他對郝家父女道,“似乎有人不想我在龍灣市立足。”
郝父道:“你纔來龍灣市多久,鬼都不認識個,怎麼會有人跟你過不去?”
“郝叔,你忘了,吳小清早先就和我打過照面。這女人睚眥必報,估計是來查看許浩酒樓裝修時,看到我擺攤,所以找人來惹事,目的是叫我知難而退,滾出龍灣。”
郝父想想,也有道理,道:“難怪他們找百萬下手,沒了百萬這員猛將,你一個人勢單力薄,更好對付。”
郝白聽得淚眼滂沱,哭着問道:“那怎麼辦?”
“怎麼辦?”鮮于峰笑道,“她打我一巴掌,我就捅她一刀。她叫我不能在龍灣立足,我就先要她混不下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早在這之前,吳小清已經先向趙百萬下手,目的在於剪除鮮于峰的羽翼,以便日後能爲所欲爲。
那小雜皮踩攤子,便是她幫徒弟王瞎子出頭所爲。而趙百萬被許浩從身邊趕走,幾度遭到對手打擊報復,也正是她的傑作。
趙百萬前幾日便過得很不安生了,那天早上給郝父送雞絲粥遲到,便是由於頭晚上被人圍在巷子裡捱了黑拳,渾身痛得第二天差點爬都爬不起來。他還不知這和鮮于峰有關,以爲只是自己得罪人,怕連累了大家,因此纔有叫鮮于峰搬去跟郝白父女同住一說。
脣亡齒寒,張純潔的洗腳城也不少客人鬧事,令她頭痛不已。
今日之事,不過是連日來所有矛盾的大爆發,跟郝白沒有半點關係。
張趙二人和警察周旋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天亮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從警局回來。鮮于峰等人擔心他倆,一夜未睡,個個眼睛裡都佈滿了紅血絲。
趙百萬見到他們,啞着嗓子說的第一句話是:“兄弟,你趕緊帶着郝姐和郝叔去廠子那邊住着。唐林這孩子我知道,他們家在那邊頗有些勢力,沒人敢動你們。”
他神情凝重,可知事情非同小可。
鮮于峰忙問到底怎麼回事。張純潔滿臉疲憊,冷豔之態全無,她故作輕鬆地道:“倒也沒什麼。只是我和百萬商量過了。這裡是非太多,我想把洗腳城打出去,然後出去散散心。反正這麼多年了,我倆也沒時間好好相處過,正好藉機培養感情。”
趙百萬非常勉強地笑了兩聲,算是同意她的說法。
“肯定有其他事瞞着我們,快說到底怎麼了。到底我們人多力量大,大家幫忙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對付。”郝白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了。
然而他倆口風緊得很,堅持要三人趕緊走,餘下事情他們來處理。
鮮于峰執拗不過他倆,心想把郝家父女安頓好了再來找他也不遲。再說那邊還有個唐林,他小子消息靈通,說不定能打聽出點東西來,到時候再做打算也不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