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鵬到底要鎮定些,他安慰齊姐道:“事到如今,不承認也不行了。只是你要做好準備,千萬別被焦猛曉得他就是你兒子。否則的話,焦先生的手段你我都領教過,不用說,也曉得事情的嚴重性。”
齊姐哽咽道:“兒子就在眼前,我這個當媽卻不能上前相認。肖鵬,我心裡好苦。”
肖鵬又安慰了她一番,這才掛了電話。
按照他們的設想,鮮于峰應該馬上就來找齊姐問個究竟纔是。可事實剛好相反,鮮于峰不但沒急着來找他,反而接了單生意出去給調理居家風水去了。
如此一來反而令人摸不着頭腦,鮮于峰究竟知道多少,他到底想幹嘛?
沒人知道他想幹啥,除了他自己。就連唐林都是糊塗的,因爲鮮于峰忽然接受許浩擺酒求和,完全一反此前對其冷漠疏離之態。
許浩以爲他想利用自己扳倒吳小清,在擺酒宴上信誓旦旦地表示要與吳某一刀兩斷。
鮮于峰無可無不可的含糊點頭,只在酒酣耳熱之極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小雞纔是最令人討厭的。”
小雞私自帶領弟兄羣挑鮮于峰,許浩不是不知,他也曾下令追查小雞下落,試圖將他捉拿歸案獻媚於鮮于峰。
無奈鮮于峰對他連日送大花藍並派人暗中保護堪輿館之事並不領情,所以他便把這心淡了下來。現如今與以前不同,既然風水大師親口點明要見小雞,他自當全力以赴。
趙百萬聽說鮮于峰收服了許浩,不無擔憂地打電話叮囑他:“我跟隨浩哥多年,最瞭解他的秉性。他哭着喊着要與你講和,無非是看中你比吳小清更有用的風水本事。倘若有朝一日有人比你更強,他必定義無反顧拋棄你,轉而投向那人懷抱。你千萬不可與他交心。”
鮮于峰如何不明白,但就憑許浩那點道行,也想跟他鬥,隨隨便便設個局也夠他吃不了兜着走。
沒看到當年享譽龍灣的鮮于鴻就是被這麼整下去的麼?
城東區扛把子浩哥果然名不虛傳,就在他發話過後第三天頭上,就把小雞找了出來。那小子還在那夜與鮮于峰偶遇的茶樓附近混,跟隨他的小弟嫌他不能帶自己幹大事,加之浩哥發出五千塊的懸賞。
他很快就被小弟賣給了許浩。
許久不見,小雞哥標誌性的雞冠頭依然還在,只是神情萎靡,完全沒了以前好戰逞能的狠勁兒。
許浩一見他,二話不說朝他面門就是兩拳,他來不及哀告,門牙已然被打掉兩顆,嘴裡全是血。
浩哥兩個親信押着他跪下,他腦袋耷拉在胸前,好似戰敗的脫毛公雞。
“別以爲趙百萬走了,城東區就是你的天下。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打着我的旗號去打鮮于峰!你他媽的吃裡扒外也就算了,竟敢給老子拉仇恨!鮮于峰還道是老子指使你壞他好事!”語畢又是兩腳踹過去,小雞痛得想直想在地上打滾,無奈兩邊膀子都被人架住,想倒都倒不下去。
“浩哥浩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哭着嗓子直
認錯求饒,哪裡有平日裡半分的囂張氣焰,“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不應該貪圖五萬塊錢……我錯了,浩哥,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饒我一命。”
“五萬塊?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
那天小雞帶着一衆小混混閒來無事,在城東區小吃一條街上瞎轉悠,一會兒見人烤腦花好吃,便拿人腦花;一下聞着蛋烘糕香,就守在別人攤子前,非要吃夠十個才肯走。
各小攤販曉得他的浩哥的人,不敢得罪,只能忍氣吞聲地由他白吃白喝,末了還得笑臉相送:“小雞哥走好,下次再來。”
就在他站在一家天蠶土豆(四川的一種小吃,將土豆切成條,放油鍋裡炸熟撈出,拌以小米椒折耳根並油鹽醬醋各種調料即是。)前站定時,背後突然來了中年男人,譏笑道:“大名鼎鼎的小雞哥什麼時候連三四塊一份的東西都看得上眼了?”
小雞大怒,頭也不回,胳膊一動就是一個肘擊,那人輕巧跳過,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笑道:“我有五萬塊錢要送給你,你就是這樣對待財神爺的麼?”
“五萬塊?”小雞和他的小兄弟們眼裡直放光,哪裡還顧得上天蠶土豆,連忙把那人拉到僻靜之處,要他說個明白。要知道,他們跟着許浩混,雖然有些其他進賬,但從未有一次性領五萬的好事。
五萬,可以讓他們花天酒地好一陣子了,這兩樣足以讓他們背叛大哥,任人指揮了。
那人帶着鴨舌帽,把帽檐拉得低低的,故意讓人看不清他面目。他告訴小雞,只需要在合適的機會,揪住鮮于峰痛毆一頓即可。
“就這麼簡單?”小雞不相信。江湖險惡他可是見慣了的。
“當然,你要打着許浩的旗號,最好讓鮮于峰以爲是吳小清的指使最好。事成之後,五萬一分不少。”爲了表明誠意,那人主動提出先給一萬塊當定金,尾款事畢結清。
有錢能使鬼推磨,此話一點都不假。小雞揹着許浩接私活已屬違規,被發現後肯定沒好果子吃,因此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拿着錢逃離城東區浩哥的勢力範圍。
鑑於此,那人覺得他是個好用的人才,決定以後有事再找他,並又多給了五千塊給他,叫他伺機以吳小清的名義去砸鮮于峰的堪輿館。
他拿了錢,還等到機會去辦事,就被許浩的人找上了。
事情明擺着,有人就是要鮮于峰與吳小清爭鬥殘殺。顯而易見,在焦猛身後的那個神秘人絕對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會不會就是那鴨舌帽中年男人?
許浩把鮮于峰請過去審問小雞。鮮于峰問他那鴨舌帽男人長什麼樣,小雞支支唔唔半天,只說那人每次見他時,都帶着墨鏡和帽子,完全看不清長相,只有一米七左右的中等個頭無法掩飾,因而他纔算勉強記得住。
許浩當他不老實,還想再打,結果被鮮于峰拉住了:“算了,那人也不過是打雜跑腿的小弟而已,知道他長相也不頂用。”
許浩訝然:“你怎麼知道?”
鮮于峰反問他:“你會輕易直接去找小弟辦事,而不是叫與他地位相當的人轉述?”
“當然,事事要我出面的話,我還算什麼大哥!”
“那就得了,要找到幕後主使,只需跟蹤調查一下那人即可。”
許浩有事要求鮮于峰,自然要掙表現立功,忙不迭表示此事交給他即可。
鴨舌帽男人是一個線索,有人盯住就行。鮮于峰一點都不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怎麼急那麼一時半會兒。
唐林號稱包打聽,對龍灣各個幫派地頭事情最爲熟悉。鮮于峰順便也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
趙百萬說得對,許浩這人不可盡信,時時刻刻都要留一手防他背後捅刀子。
安排完畢,鮮于峰對郝白表示自己要出去一段時間。
郝白嘴上雖無異議,心底卻認爲他是趁機帶着方芳出去遊山玩水去了。因爲方芳滿心歡喜地表示自己也要出去幾天。
她只說了一句話:“出去也行,只要你別耍得忘乎所以,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曉得。”
鮮于峰嬉皮笑臉地拉着她溫潤的小手,道:“怎麼會,我辦完事儘快回來。決不讓郝姐姐久等。”
“誰等你了!”郝白橫了他一眼,甩掉他的手,卻不敢表示自己的不爽來,表情有些僵硬。
方芳也學着鮮于峰的樣兒拉住她,笑嘻嘻地道:“郝姐姐,你不要太想我啊。”
“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真是越來越心有靈犀了。”郝白酸酸地道。
鮮于峰連忙表示是方芳哭着喊着死皮賴臉非要跟着他去鄉下的,他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帶她去。
方芳聞言柳眉倒豎,大聲嚷道:“鮮于峰你敢不要我去,我就死給你看!”
好不容易把後院安頓好,那邊唐林和許浩差不多前後腳傳來消息,說是那個鴨舌帽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外地人,聽說小雞被抓以後,連夜在坐飛機離開了龍灣。
他是誰,他從何處來,去往何處去?
無人知道。
唯一的線索,只有通過肖鵬或者齊姐打聽焦猛身邊的神秘人。
左等右等,肖鵬和齊姐終於等到了鮮于峰。
依然是在念雲餐飲的包間裡,包間房門緊閉,窗簾遮蓋嚴實。齊姐與肖鵬分坐做首席,鮮于峰在下首,跟屁蟲方芳寸步不離他,緊挨他坐着。
齊姐面色複雜地看着她,勉強地笑了笑,試探性問鮮于峰:“這位小姑娘是?”
鮮于峰從師傅口中已經隱約猜到齊姐的身份,此時相見與往日不同,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她就是我母親,爲什麼這麼多年都一直對我不聞不問呢?爲什麼見了我以後還當不認識?”
“我是他的助手,負責給他背背箱子拿拿羅盤啥的。”方芳一本正經的大方回答。
“哦”齊姐略略放心了些,這小丫頭太小了,目測還不到十七歲,漂亮是漂亮,總不能讓鮮于峰娶個未成年吧?
做母親的,永遠比別人考慮得周詳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