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龍在一個小攤前蹲了下來，一塊一米寬、三米長的防雨布上擺了十幾件的銅器，翻了一下之後抓起一方銅印說：
“老闆，這件東西怎麼樣賣？”
“嘿，好東西，真正的明代銅印，你想要，給10000塊吧。”
攤主裂開嘴，露出了一口的黃牙，“這東西現在不好找了，10000塊不貴。”
“10000還不貴？”
沒有說自己要不要，鄭天龍右手抓着銅印，迎着天光繼續打量着。
“現在物價上漲得厲害，10000塊也買不了什麼東西不是？這可是古董，擺家裡過幾年那得升值的。”
攤主不急，他已經看出來鄭天龍想買自己的這一方銅印，多年擺攤練出來的本事讓他馬上就口若懸河地說了起來。
“嘿，那也得要是真的古董才能升值。”
白劍雲已經走了過來，馬上就開口幫腔“打擊”起攤主來。
“我看看。”
回到一看，鄭天龍發現是楊欣，她和謝芳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身後。於是點了點頭，把手裡的銅印遞給了楊欣。
楊欣只是看了兩眼，就說：
“老闆，你剛纔說這是什麼時候的銅印？”
“明代的，呵，怎麼，有什麼問題？”
攤主看到美豔的楊欣頓時一陣迷茫，但是聽到這個問題後心中升起了一陣不妙，整個人也清醒了過來。
“明代的銅印黃中泛白，你看看你這銅印是什麼顏色的？”
銅器是合金，不同時代的銅器合金的種類、比例不同，比如說，戰國之前的銅器成份爲銅錫鉛；到了宋以後，則爲銅、錫、鉛再加少量的鋅。成份不同銅器呈現出來的顏色自然就不一樣，因此就鑑定銅器的年代就可以從這個入手。
“這個……”
“喲，這裡挺熱鬧的啊，看來是有好東西啊，我也來看看。”
就在攤販不知道怎麼回答楊欣的問題的時候，旁邊卻插進來一把聲音，鄭天龍的眉頭皺了一下，向着聲音看了過去，發現是一個年紀在30上下的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倒像是名牌，只是明顯偏大，看起來不倫不類。
江中華早就注意上鄭天龍、楊欣這一撥人了。混古董收藏這一行的基本上都靠撿漏吃飯，多年混跡下來他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總結起來就是不看東西只看人。
所謂的不看東西就是知道自己的眼力不行，自己親自撿漏十有八九打眼；至於看人，就是觀察別人是不是行家，是行家的就跟着，發現對方看上一件東西，那就想辦法搶買過來。用這樣的方式這幾年已經發了不少的財，這更加堅定了江中華這樣做的決心。
此前江中華收到風聲說東陽鎮這裡出現了一些大漏，所以馬上就趕了過來。起了一個大早到了“鬼市”這裡之後他和往前一樣根本不看東西，只注意周圍的人，很快就發現楊欣絕對是一個高手，所以就悄悄地跟在後面。
此前楊欣看那隻花瓶的時候江中華就在旁邊，而此時聽到她分析銅印的時候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觀點——只要是楊欣看上的東西，就一定是好東西。
正是出於這種心思，所以江中華聽到楊欣在分析銅印的時候就堅決地插話進來。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隻銅印絕對是一個漏，要不像楊欣這種精通古董鑑定的人是不會這麼多廢話的——此時的分析不是爲了壓價罷了。
攤主本來陷入了尷尬的境地，江中華這一插嘴馬上就解了圍，馬上就笑着說：“行啊，你看一下吧，這可是上好的銅印，不貴，10000，不，你給8000就行。”
攤主也是打滾多手的人，知道像楊欣這樣的高手就算最終買下自己的這一方銅印也會把價錢壓得極低，既然這樣不如賣給江中華。
說着，攤主又看向楊欣，臉上出現討好的表情，說：“這位小姐，能不能把這印給我？我讓這位先生看一下。”
白劍雲一聽不幹了，大聲說：“我們先來的，憑什麼給他看？！”
楊欣也皺了一下眉頭，說：“這不合規矩吧！”
古董這一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當一個人在看東西而又沒有談好，別的人是不能插嘴的，楊欣說的就是這個。
江中華一見這樣的情形，更加肯定這方銅印是好東西，馬上就說：“呵，這銅印我也不看了，就出8000，如果不能賣那我就只能走了。”
攤主知道理虧的是自己，但是也顧不上了，衝着楊欣直拱手，說：“這位小姐，你就行行好，賣件東西不容易，8000你如果要就賣給你，不要那我就賣給這位先生了，上有老下手小的，拜託拜託了！”
“這個……”
楊欣猶豫了起來，把手裡的銅印遞給了鄭天龍，然後說：“天龍，這東西是你先看中的，你決定吧。”
“不行，這絕對不能讓！”
鄭天龍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白劍雲就大聲地叫了起來，攤主的行爲固然讓他生氣，但江中華這橫插一腳的行爲更加讓他生氣無比。
江中華心中一動，他覺得鄭天龍四人似乎是一組的，先是由鄭天龍挑一件古董，然後楊欣出現猛地一通批評，把價錢壓下來撿漏，而白劍雲則是在旁邊打醬油，一旦出現什麼意外就由他來解決——比如說現在自己出現後主要就由白劍雲在唱紅臉，現在對方反應如此的激烈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這方銅印絕對是好東西！
想到這裡，江中華心中一熱，衝口而出說：
“9000，我出9000，賣我馬上就給錢，不賣我就走了。”
“拜託了！真的是拜託了！要不這樣，這銅印讓給這位先生，我這攤子上的東西只要你看上的，我都賣給你，我保證，最貴的也不超過8000，我這樣夠意思了吧！
鄭天龍又看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銅印，臉上出現了猶豫的表情，一會之後才說：“算了，9000對於我來說太貴了一點，就讓給這位先生了，不過說話算話，我如果在你的攤子上看上東西了，最多不能超過8000塊。”
“一定一定，你先挑。”
攤主就像是搶一般從鄭天龍的手裡把銅印搶了過來遞給了江中華。
趁着攤主向江中華收錢的時候，鄭天龍從攤子上抓起一面銅鏡，說：“這件東西多少錢？”
忙着數江中華的錢，攤主看也不看，說：“你開個價吧。”
“1500。”
“行。”
鄭天龍一愣，發現原來自己開價還是太高了，不過他沒有再多說什麼給錢馬上就離開了。
白劍雲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鄭天龍已經快步離開，只得跟了上去，只是一邊走一邊依然憤憤不平地低聲罵着。楊欣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拉了一下謝芳，也跟着離開了。
“那面銅鏡你看也不看就1500賣了？”
江中華看着鄭天龍等人快步離開，心中升起一絲不太妥當的感覺。
把厚厚的一疊錢塞到腰間的皮包裡，攤主笑了一下說：“我這攤子上的東西，最貴的不過是1000塊，他出1500我爲什麼不賣？”
“什麼？最貴的才1000？那我的這方銅印呢？它值多少錢？！”
江中華臉色大變，大聲地叫了起來。
攤主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臉上出現了尷尬的表情，“呵呵，你的自然不會這麼便宜，至少也是1萬出頭。”
“哼！你騙我，把錢還我！”
江中華此時哪裡還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伸手就想去搶攤主的腰包。
“哼，你想怎麼樣？！小子！願賭服輸，你如果動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江中華的身體一僵，慢慢地轉身，發現自己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上了一羣人，都是旁邊的攤子攤主。他知道今天自己是栽了，如果硬是動手的話那不僅僅錢要不回來還會被狠揍一頓。
“得，我認了！”
失魂落魄的江中華轉身搖搖晃晃地離開，頭來不回。
“呸！想來我這裡撒野！”
攤主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冷笑了一聲，掏出煙來分給剛纔幫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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