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京畿做小縣官,本就不是一般二般的人。這又不是那老少邊窮的地方。這兒是京郊!是天子腳下!別看地方小,人家也是直轄。所以這兒的縣官,能是一般二般人能拿得到的?能在這兒做的,都是家裡有人脈,本人極聰明的主。說白了,就是來鍍金的,這是標準的程序,進翰林院,外放一任,然後進各部歷練,回頭就是宰輔候選人。
既然是來鍍金的,自然不會急功進利,只要安穩過了任期,他就能天高任鳥飛了。自然不會在這最後一年,爲這點小事,把自己摺進去。
試想,謀殺親夫的罪名已經被下頭這個女子三兩句話的功夫打掉了,你現在說他們通姦?腦子被驢踢了吧!
正常的來說,通姦這罪名,是不容易打得掉的。捕頭這麼幹,其實是有一定腦子的。只要說了,管有沒證據,名聲就算掉地上了。
但縣官也看出來了,下頭這秀才娘子不簡單了,人家不是那怕事的主。真的讓自己來個屈打成招,他的名聲、前程還要不要?當然更重要的是,掉價啊!
說他們有姦情,這個其實說好判也好判,說不好判還真不好判。一般來說,要麼是抓姦在牀,要麼是要有後果。但抓姦在牀了,根本就不用經過衙門,人家自己就能把奸|夫|淫|婦給沉塘了。回頭跟地保說一聲,這地方上有共識,然後官府也不會管;找官府的,是要造成後果的,比如說因爲有了姦情,於是謀殺親夫了,所以剛剛一開始的罪名就是這個。
但人家三下五除二給打掉了,他都不用等杵作來,都知道,張秀才一定是病死的。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種可能性。又沒造成後果,又沒有抓姦在牀,連個原告都沒有出現,讓他判個屁啊?判了。他將來的宰輔之路怎麼走?就算告不成,誣人通姦,還沒告成,回家不得被老爹、兄弟們笑死?
當然也不想得罪了左右手,正好看到了花屠戶在笑,於是拿他開刀算了,給他個不敬公堂打幾板子,這事就算了了。該他們幹嘛,就讓他們回去幹嘛去。
“大人,您看。張顏氏幼子和長子、次子無一絲一毫相似之處,這就是他們通姦的證據。”捕頭還軸上了,再喊道。捕頭騎虎難下,覺得這回自己若是不拿出點陣式出來,將來誰還服他?縣官是要走的。但他還得在這裡待下去。一定得讓人知道,這地方誰纔是真的老大。
縣官真是有點想罵娘了,小孩子長得像不像,你說是就是了,你他|媽|的見過張秀才嗎?就算是這小兒子長得不像哥哥,也不一定長得像那個屠戶吧!不過捕頭都喊成這樣了,然外頭還有那麼多圍觀的。縣官還真不能不說點啥。總不能說他偏向哪方吧,但心裡也暗恨,默默的決定,回頭就找人給捕頭點顏色看看,不想走,留下當土皇帝。真忘記這天下是誰家的了。
“張顏氏,你有何辯白?”縣官清了清嗓子,對穆慧說道。
“那滴血認親好了!”穆慧滿不在乎的說道。
她知道得很清楚,所謂的滴血認親就是鬼扯的。血融不融的,那是時間問題。任何血在一塊都能融。什麼不能融,就是有人做了手腳,真以爲能驗dna啊,就算現在讓她驗dna,她也不怕,讓小寶跟花屠戶驗就可以了,又不用讓他跟大寶二寶驗。什麼腦子啊!順便看看捕頭,冷笑了一下,“要不,您多拿幾個碗,您自己也滴一滴血進去試試。”
“張顏氏!”縣官再拍了一下驚堂木,他再一次肯定,這女人要不是真的一點不心虛,要不就真是大奸大惡之徒。一般二般的,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他要升官了,他纔不要爲這點事,影響自己的仕途,喝完一聲,心中便有了主意,“拿三個小碗過來。”
很快衙役拿了三個小碗過來,縣官自己親自又叫拿了一罐水,當着大家的面倒在三個小碗中,讓捕頭滴了一滴,再讓花屠戶,小強各滴一滴。這纔對穆慧叫道,“張顏氏,如你所願,可帶孩子上前了。”
“大人,孩子太小,若這法子有用,不如先用民婦的血試試如何?”穆慧又笑了,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小寶滴血,小寶哭了誰來哄啊!也不等縣官說話,就把小寶遞給了花屠戶,從小強手中拿過匕首,往手指上輕輕一劃,往三個小碗中滴上自己的血。
“你……”捕頭果然生氣,滴她的血有什麼用,正欲開口喝斥,卻見放自己血滴的小碗中,兩滴血竟然融合在一起了,張大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捕頭也不過三十來說,萬萬不可能生出像穆慧這樣的女兒來,而捕頭爹死了二十來年了,他們也不可能是所謂的兄妹。所以這一下子,倒是讓人很是無語了。
縣官也嚇了一跳,不禁也‘咦’了一聲,看看捕頭和穆慧的長像,怎麼看也不像是有血緣關係的。再看其它兩碗,雖然慢一點,卻也正在慢慢融合之中。當然,融合完了,也就消散在了碗中。這法子他也就常聽,自己還真的沒有試過,如此看來,這法不中用啊。那爲何還寫在案例之中?
穆慧沒有說話,只是按着手指上的傷口,擡頭對着小寶笑。小寶雖然被驚堂木嚇了好幾下了,不過他也被花屠戶的一驚一炸弄得很習慣了,拍時,會嚇得跳一下,回頭譴責的看一眼縣官,再繼續跟周邊的人打招乎。沒法子,性格太開朗的孩子,就是這麼瞎熱情。現在他被抱在花屠戶的懷裡,而上頭還坐着大哥,而老孃終於理他了,他馬上就活潑了,左邊一個鬼臉,右邊一個傻笑,簡直視公堂與無物。
“既然沒法證明小寶是在下之子,那麼是不是可以結案了。”花屠戶冷冷的開口了。
“可是也沒法證明不是。”捕頭猛的擡頭,他都快氣瘋了。
“小寶剛過週歲,在下正好有法證明那會在下身在何處。”花屠戶沒跟平時一般怒吼吼了,反而說得特別和氣。大寶也就一直在他肩膀上,根本就沒下來過。而小寶還跟捕頭打了一個招呼,可見這人對這公堂有多麼的不上了心。
“算了吧,到時。人家還得讓您拿大寶、二寶出世時您在哪的證據!”穆慧呵呵的笑了起來,“花掌櫃,你可曾娶妻?”
“沒有!”花屠戶對着穆慧就跟對捕頭完全不同了,簡直就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別看身上掛着兩娃娃,但回答得異常堅定。
穆慧當然知道他沒有,有的話,天天賴自己家吃飯,所以轉頭看向了縣官,“太爺。花掌櫃未娶,民婦新寡,若民婦與花掌櫃有私,先夫病亡後,早該趁勢在一塊。萬用不着這般遮遮掩掩的。”
穆慧說得很直白,如果說張秀才不是被謀殺的,她若之前與花屠戶有私情,等張秀才病死了,花屠戶又一直照顧他們,她再嫁給花屠戶萬不會有人說什麼,用不着等一年的。這種規矩之前就說了。對窮人,根本不算什麼。還有前腳白衣,後腳就換紅布蓋頭的,說白了,爲了活着,啥都不算什麼。
“強辭奪理!與人通姦還用所爲何來!”捕頭憤恨的說道。
“也是。捕頭與人通姦,不過圖個快活,真不用爲啥!不過您家娘子知道您每天買肉沒送回家,送到別人家去的事不?”小強呵呵的笑了起來,慢條斯理的說道。“當然了,您倒是不用夥同那位謀殺人家的親夫,於是想着天下之人,便都同你一般,趁着人家男人有病,謀人家的老婆對不?”
小強多麼熱愛八卦啊,之前就把鎮上每家每戶的八卦瞭解了個遍,穆慧常想問,你知道他們傢俬房錢在哪不?不過最終沒問,這也就說明小強對八卦事業的鐘愛程度了,所以當衆揭捕頭的短,還真是小菜一碟了。
他說完了,外頭看戲的人鬨笑起來,其實一個鎮上住着,怎麼可能密不透風,只不過,大家都不說罷了。或者說,不當着面說,不然,小強怎麼知道的。這個之前當笑話在廚房裡說給穆慧聽,現在穆慧和他家老大被人黑了,他自然不會放過了。
“一派胡言!”捕頭真的惱羞成怒了,本來就大家不乾淨,捕頭原本是與穆慧沒什麼深仇大恨的,但事情到了這步,其實雙方真的也就不死不休了。
“太爺,杵作回來了。”衙役也看不下去了,終於看到了杵作回來,幾乎是興奮的喊道,就是想快點了解了,讓堂上的人別鬧騰了。
“太爺!”杵作還莫名其妙,啥時候自己這麼受歡迎了,但還是比較規矩的先跟縣太爺長揖一下。
“可有驗屍?”縣官也鬆了一口氣,真的鬧騰出來大家都不乾淨,那就真不好玩了。
“是,張秀才是病死的,全身骨架微微泛黃,而身體之上,並無其它損傷。”張秀才都死了一年了,又在義莊裡放在大半年,其實屍體的肉早就化了,只留下一付白骨罷了。
於是,杵作只能看骨頭有沒局部變黑來確定是不是中毒,或者頭骨及其它要害之處,有沒破碎的情況,來斷定生前有沒有受過致命的傷罷了。
而此時看到骨架全身很均勻的微微發黃,那麼也就肯定,他死前應該病了一段時間了。但骨架非常完整,看身上穿的壽衣,放在棺材裡的書本、筆墨,雖說不值錢,但是都是很細緻的。若是真心有鬼的,做不到這樣。杵作也是老人了,就算不驗屍,光看這個也知道有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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