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裡沉浸在理論知識的海洋裡潛心學習時,遠在幾千裡外的江河,清安市委的會議室裡,清安市委書記童‘玉’銘、市長劉凱正面‘色’‘陰’沉的坐着,對面一箇中年男人正在面‘色’緊張地彙報着。e
“童書記、劉市長,現在南拖的人已經快到北京了,情況很緊急,我們派去的人被他們一頓毆打趕了回來,有兩個還受了傷,現在第二批去的人已經在路上,副縣長顧祖川同志親自帶隊,但是估計還是趕不上,我們縣裡目前實在無法處理這件事情,還請市裡能派人支援!”
說話的正是南山縣縣長紀國華,此刻心下焦急,面前兩位領導又是面沉似水,他心下又急又怕,臉上不由得有些出汗起來。
“你們是怎麼搞的啊?這個體制改革改了這麼多年了,這件事情還是成了老大難,現在釀成了羣體‘性’突發事件,你們是管什麼用的?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研究過南拖的問題?”
市長劉凱幾乎是咆哮着吼起來,一臉的氣憤之‘色’,手在桌上重重地捶了一下。
“都是我的錯,我向市裡作深刻檢討!但是事情很緊,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怕——到時更不好處理!”紀國華一臉的羞愧低頭做着自我批評,但是眼裡卻有不盡然之‘色’。
今天來之前他就充分思考過,南拖的問題說到底還是市裡當甩手掌櫃的,把包袱甩給了縣裡,現在有事了,市裡可不能不管!批評就批評,總比這幫職工到北京上訪鬧出事端來對他革職查辦的好!
屋裡氣氛沉悶壓抑,劉市長氣憤地站起身,叉着腰走到窗邊又走回來,手上煩悶地點了根菸。市委書記童‘玉’銘臉‘色’‘陰’沉不定。紀國華頭微低,像個小學生樣,但是眼角的餘光卻在看向市委一把手。
“除了派人馬後炮地跟在後面追,你們還有什麼解決方案?”童‘玉’銘終於開了口,聲音低沉道。
紀國華張了張嘴,最後彷彿心一橫似的張口道:“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先把人勸解回來,不能讓他們在北京出事,這可能需要點經費來先解決下拖欠的工資,然後再想辦法對南拖進行整改!”
“又是錢,前前後後市裡往南拖投了多少錢?總不能老要市財政來給工人發工資吧?那全市的人還怎麼過日了?我這個家還怎麼當?紀縣長你教教我!”市長劉凱氣地把煙往地上一扔,用腳踩着憤聲道。
紀國華再次把頭低了下去,心下暗自冷笑,無所謂,今天我就當回孫子,你們市裡不把問題徹底解決好,我就不走了!南拖紅火的時候利稅全部上次市財政,現在沒有造血功能了,就讓我們縣裡來揩屁股,‘門’都沒有!
“劉市長說得對啊,光給你們錢這也不是個問題啊!飲鳩止渴,治標不治本,不能讓工人養成這個習慣啊!”童‘玉’銘聲音不輕不重緩道,
“關鍵是你們還要拿出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纔是啊!”
紀國華心下一震,這位清安最高領導話說得輕飄飄的,但是卻直指出了他們南山縣的領導不力責任!
“童書記,我也不迴避,南拖的事情我們縣裡實在是沒法解決了,我們請求市裡支援,哪怕我背個處分都可以!”
紀國華勇敢地擡起了頭道,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無能!你們這是訛詐!”劉市長有些惱羞成怒起來。
市委書記童‘玉’銘臉上也越發‘陰’沉起來,臉上冷冷地點了點頭,看得紀國華後背上直髮‘毛’。兩大領導如此態度,他心下不由得萬念俱灰,自己的政治前途恐怕算是完蛋了!
爲了儘量避免最壞的結局,紀國華有氣無力道:“要不,要不讓縣委張書記早點來上任吧,我們現在班子裡就缺少強有力的領導,很多事情不好決定!”
嗯,市委書記童‘玉’銘一聽,輕輕點了點頭,市長劉凱也回身坐了下來,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嗯,這樣吧,市裡現在馬上和省裡聯繫,讓省裡出公函通知張裡同志,他正好在北京,就讓他出面來先暫時解決這個事情吧!你們的人要抓緊和他聯繫上!”
“好的,我馬上通知顧祖川同志!”紀國華忙點頭應聲,心下卻暗自苦笑了下,對不起了張書記,雖然我們未曾謀面,但是今天這個場面實在沒法下臺!
紀國華匆匆離去,會議室裡兩大領導卻沒有即刻散會。而是各自都點了根菸‘抽’了起來。半響,市長劉凱才道:“這樣不太好吧,他人畢竟還沒來報道呢!嚴格上來說他還不算咱們清安的人啊!”
“算不算又能怎麼樣?人沒來任命不是下了嗎?就算他是名譽上的南山現在有事情,他總要出手幫忙吧?”
童‘玉’銘‘抽’着煙,臉上深沉着緩道。
市長劉凱掃了眼,便緊閉嘴巴不再說話。
北京中央黨校內,正是下午課後,張裡拖着有些疲憊的雙‘腿’一步一步在宿舍樓梯上往回走。進‘門’後懶散地往沙發上一躺,又是一天下來,課堂上他的腦子高度集中,夜裡還要加班加點看書學習,每天下午這段時間,他都會有些‘迷’糊,正想歇歇,誰知‘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他忙起身開‘門’,‘門’外赫然是組織員趙廷敬,
“噢,累了吧?”看着臉‘色’疲憊的張裡,趙廷敬笑着關心道,
“你這個學習太緊張了,人不能老繃着,要有張有弛、勞逸結合啊!”
“嗨,我來得晚,很多東西不得不抓緊啊!”張裡感‘激’着笑道,
在這裡學習一段時間來,他深深地感到了這所校園裡的與衆不同,班裡的同學相互團結相互幫助,師生間相處亦師亦友,學習氛圍相當好,是那種平靜中蘊育緊張的方式,這很符合他的習慣。
“對了,你的學習時間可能要提前結束了!很可惜啊!你們省委組織部來了公函,要你提前回去上任,我來就是通知你的!”趙廷敬一臉惋惜地笑道。
“啊?!”張裡大吃一驚!
“嗨,你也不要太失望,嗯,這個學習的機會以後多的是,你臨時‘插’班進來,有好多東西學得不是很系統,我相信以後你會再次過來的,到時認認真真的全面再從頭學,這樣會更好!”趙廷敬看出了神‘色’,笑着安慰道。
張裡沉默了半響,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謝謝!”
“不用客氣,你坐着吧,晚上‘抽’空到宿舍那邊跟大家都打個招呼,時間不長,但是你給大家留下了很不錯的印象!”
趙廷敬着笑着告辭而去。
屋內,張裡喟然一聲長嘆,重重地跌坐在沙發內,軟得像被‘抽’了筋的似的,沒有一絲力氣站起來。
第二天一早,中央黨校的‘門’口,一輛掛着江河省清安市牌照的轎車停在了路邊,車邊正站着一個面‘色’焦急的男人,不時地向大‘門’內張望着。
張裡腳步輕快地慢慢出了大‘門’,男人眼睛一亮,急忙迎上前去。
“您是張書記吧?我是顧祖川!”男人上前熱情地寒喧。
“噢,你好祖川同志!”張裡臉上微笑着伸手,兩人握了握。
“張書記您請上車,我們邊走邊說吧?”顧祖川一臉的恭敬着道。
“好好,走吧!”張裡一笑,跟着對方上了車,司機也早已上來接過行李放好,隨着車‘門’關閉,轎車緩緩啓動,離開了原地。
此時,京城的南二環邊上,國家信訪總局的‘門’前已然是一片‘亂’哄哄的場景了。頭二百號的人一起如同國外電影裡的靜坐□□般,個個盤膝端坐,面‘色’凝重,一聲不吭,信訪局‘門’前的車水馬龍熱鬧場景歷來不稀奇,幾乎每天都有全國各地上訪告狀的羣衆聚集在此,但是像今天這樣大規模的人羣□□的情況卻是前所未有的!
這麼大的壯觀場面引來了不少路人的住足側步,很多沒事的人還圍在旁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更有的大着膽子還湊近靜坐人跟前,搭訕詢問着一些事情原因。一些工作人員也是滿頭大汗地前後忙着,有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有的在打電話,此時正是上午時份,再遲點可能就要引來不少記者媒體什麼的了,特別是京城還有不少外國媒體,這種影響是相當壞的!
驀的,一輛轎車遠遠疾馳而來,忙得滿頭大汗的工作人員一擡頭看到車子,臉上馬上長吁了口氣,快步迎了上來。
車‘門’打開,張裡臉‘色’沉着的從車下跨步下來,剛剛在車上聽了對方的介紹基本情況,眼下再看看面前的場景,他的心陡地重重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