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若啊的一聲急忙縮手,大怒:你亂咬什麼?公孫煊渁側過臉,他的眼神在晨曦的霧氣中看來像是籠罩在煙光裡的銀湖,幽深廣闊,閃爍跳躍着日色的金光和月色的銀光,千顏萬色的華彩,從林兮若的角度,還可以看見筆直的鼻和棱角分明的脣,閃着薔薇般的光澤,有着一種鮮亮狂野之美,像一幅最濃麗的畫凸顯在白色的霧氣裡,美得令人心跳。
此刻,她的心亂了!可是,她卻依然保持着最後的清醒。
她未名其秒的來到這個世界,處處小心,可是仍然處處碰壁,想用心去對待每一個人,得到的卻是鮮血淋淋的回報,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承受力,到底還能承受多少。
這樣一個完全不知他在做什麼的男人,如何依靠?這樣的人又怎麼能交付一生?這樣的男人又怎麼共渡一生?她有誰可以依靠,有誰可以信任?
她自嘲一笑,天地之下,身邊俊男才子如雲,卻沒有一個是她的那杯茶。
林兮若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那是腦海裡的那個林兮若!
而此刻躺在神邑國三皇子府圓形大牀上的林兮若,心也在滴血!
這樣一個鮮亮奪目的女子,也有惶惑無奈的時刻,她又當如何笑對這一次次詭異多變的境遇?
公孫煊渁,到底是哪國太子?他和原來的林兮若應該是互相喜歡的吧,可是,卻又隔着一層難以刺破的膜。他到底有什麼秘密瞞着她呢?這個男人身上埋藏着諸多謎團,連原來的林兮若都不是很清楚。
我能給你想要的生活。這個公孫煊渁憑什麼能給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他知道麼?
今後,如果,見到了這個公孫煊渁。她又該如何自處?
公孫煊渁受傷了?他是怎麼受傷的?難道,他的武功還不及原來的林兮若麼?
公孫煊渁!公孫煊渁?公孫煊渁!
林兮若一直唸叨着這個名字。
而此刻,神邑國北部鄰國——軒轅國,無情閣閣主無情公子公孫煊渁正在與三位副閣主商量着閣中的一件要務,公孫煊渁冷不丁連打了三個噴嚏,他自己心中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自下腹部緩緩升騰,嘴角不由得微微劃出一個上揚的弧度,這個弧度雖然格外微小,可是,還是被其他三位副閣主一覽無餘。
公孫煊渁。我怎麼覺得你穿這個青衣小帽,比你穿太子正裝還騷包呢?這話,無情閣的那三位副閣主當然不敢說也不會說。這話,依然是,林兮若腦海裡的原來的那個林兮若說的!
她腦海裡的那個林兮若眯着眼擡頭,嘻嘻的笑,她還是醉的。方纔。她喝了個痛快,大腦處於極其愉悅的飄飄然狀態,看花是紅的,看天是藍的,看轎頂是旋轉的,看青衣小帽管家打扮的公孫煊渁。是悶騷的。她手抵在這個悶騷的人的胸,偏着頭笑眯眯的看他,道:公孫煊渁。我怎麼覺得你穿這個青衣小帽比你穿太子正裝還騷包呢?
那管家盯了林兮若半晌,一伸手將她抱起來,他抱着林兮若,進了轎子,他也不出轎子。抱着林兮若坐着,穩穩的笑。道:老爺,裝醉是逃避不了懲罰的。
公孫煊渁笑吟吟看她,看這個平時堅決抗拒肢體近距離的接觸的傢伙,今日終於因爲半醉不醉完全沒有發覺目前身處的姿勢——兩人在小小的轎子內,林兮若整個人都在公孫煊渁膝上,她窩在他懷裡,微紅的臉抵在他的肩,髮絲和眼神都是柔軟纏綿的,浸了酒般的馥郁綿邈,連呼吸都散發着醉人的甜香。
半醉的林兮若卻沒發覺自已身處狼口。
終於有一刻暫時忘記她那心心念唸的回家的執着信念的林兮若,他怎麼可以不品嚐?那也太對不住等了很久,每次害怕引發她的怪異魔怔而不敢接近不敢撩撥的自己。
公孫煊渁微笑着,在他特意選的極其狹小的轎子裡,抱着林兮若極其靈巧的翻了個身,頓時成了林兮若在下他在上的姿勢,通過兩人身形的迥異,完全造成了絕對的軀體壓迫,並完全侵佔了林兮若可以活動的空間。他的膝抵着她的膝,他的臂上是她的頸,軟軟的一彎雲似的兜着,烏黑長髮流水般瀉下來,流過手背光滑如緞。
他微笑,眼中神光如酒,酒液清冽,倒映她微薰流媚的眼眸,她頰上開着一抹桃紅,嬌豔的春便永遠於此停駐。
她呢呢喃喃推拒,口齒不清的發聲:公孫煊渁,你不要乘人之危……卻不過換得他更深的俯下身去。
不知道是從哪裡突兀吹來的風,帶着最接近天空的高遠清逸的氣息,掠上她的額,而那風中有春草青青,有夏夜荷香,有秋日裡菊花流絲曼長,有冬雪之下的沉厚與蘊積,如四季一般鮮明,如四季一般醇美而多變,那風在她額上停了停,一路向下,經過高山低壑,經過疆域萬里,一路在她的世界裡下起春雨如綿。
她忽然覺得呼吸有些窒迫,忍不住微微張開口想要掠取更多空氣,卻換得游魚一尾,輕巧而靈活的闖關掠地,攻入她從未有誰得窺的聖地,他的滋味綿軟而清透,似杏仁般,初初有清爽的微苦,回味過來卻是無窮無盡迴旋往復的香,不逼人卻無處不在,低調的華美亮烈……王者之香。
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不願這般的放縱他或自己,他卻因這般的呻吟攬她更緊,她雙臂鎖死在他懷抱中,夏日裡沁心的溫涼,像一塊軟玉,有一種驚心的,讓人恨不得永生沉湎的舒適,又或者是躺在雲端,在人生最初的甜美中抵死溫柔,飄飄欲仙,此生沉醉而不願再次落入人間。
然而,只是那沉醉的一霎,心深處有什麼立即牽牽扯扯的痛起來,她動了動身子,微微一偏頭。他的氣息從她脣端掠過,脣角印上屬於他的味道,他體貼的微微鬆開身子,憐惜的俯視她,那朵頰上的桃花已經開遍天涯,連玉頸都沾染了一抹淡淡的旖旎的粉。
轎子悠悠晃晃,狹小的空間身體緊貼,身體不住輕輕碰撞,彼此熱度傳遞來去,透過薄薄的衣,感覺到那般的細微的顫動……不知道誰的呼吸又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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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煊渁愛憐的抱着林兮若,她發間這瞬間汗溼一片,烏黑的發黏在白皙的肌膚上,像日光下漸漸化雪的雪山,他伸指,輕輕勾起一縷發,在指尖溫柔的繞了繞,然後,拉過自己的發,兩發交結,欲待系起。此刻,結髮!
林兮若卻突然大力掙扎着翻身起來。
她看見他眸光流溢,看見他深情如許,看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執起彼此的發,日光淡淡從窗縫間瀉入,照見那兩縷同樣潤澤烏亮的發,她幾乎可以想象出,那發相結,會打出世上最美最亮最潤的結。然而,那髮絲將結的一刻,她的眼前,突然閃過一縷白髮,一雙手,一本捲起邊的童話書。
她霍然跳起。在這狹小的,幾乎無法挪動的空間大力跳起。
轟!轎頂被掀了。林兮若兔子般從轎頂竄了出來。
訓練有素的轎伕早已得了囑咐,一般的動靜不用理它,所以轎子晃啊晃啊動啊動啊都當不知道,然而林兮若全力跳起的力量豈是他們可以抵抗的?四人只覺得大力一撞,雙手一軟,轎子落地,再一回首,林兮若已經踩在了轎子的廢墟上。
她身後,氣質優雅的臨時管家大人負手施施然從支離破碎的轎子廢墟中走來,依舊在微笑。林兮若一昂頭,大力將腦袋一扭,望天。姿勢彪悍決絕,脖子上卻隱現出很可疑的一層淡淡的粉紅。
公孫煊渁已經招招手,跟隨的護衛立即牽來兩匹馬,太子殿下親自遞過繮繩,微笑怡然:請上馬。
原來有馬!林兮若大怒,用眼神責問:那你咋一定要拖着我坐轎子?
一顆紅心,兩種準備嘛,太子殿下微笑,轎子是一定要坐的,八成也是要壞的,馬也是應該備的,壞了以後有代步的。
城門處,月白衣袍雍容優雅的男子不急不忙的整整衣袖,揚眉看向那女子縱馬疾馳的方向,那裡,那個笑意明朗如驕陽,身姿柔曼如春柳,行事卻雷霆萬鈞霹靂風範的女子,以後,是否,會常常想起某個被她不打招呼就扔下的人?
公孫煊渁立馬揚鞭,遙遙看向玄淵國的方向,他比常人更黑的眸此刻幽光閃爍,跳躍着熾烈而興奮的火焰,如同這沃野之上,那輪永遠燃燒的熾日。
他絕對不是懦弱的人,更不是脆弱的人,他可以長刀向天,橫眉冷對赤州七國的任何挑釁,縱使血染戰袍,性命不保,他亦可飲烈酒搏命戰,但是他卻無法抵擋住眼前女子突然離去的失落感。
他突然仰頭大笑一聲,揚鞭策馬,駿馬打了個響鼻,揚蹄長嘶,風馳電掣般馳去,留下一道深深的蹄印,一路向東,向東。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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