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師師跟陳帥的到訪,着實出乎了段重的意料,不過幸好這兩位並沒有帶來什麼大的麻煩,也沒有砸了場子,好歹給段重留了一些面子。而在散場的時候,李師師還專程的拿出了一份禮物,只是這禮物是給素兒的,而且還用綢子仔細的包好了,碩大的一塊。之後在段重百般打聽之下,終於是軟磨硬泡的得知這禮物到底是什麼。
而段重從素兒口中得知這一塊大大的禮物竟然一塊搓衣板的時候,面部上不知道有多麼豐富。這個用屁股想自然也知道這一塊搓衣板並不是用來洗衣服的,難道這李師師大老遠跑來便是來教素兒相夫的?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似乎並不太好過了
不過這一次邀請了衆人好友的訂婚宴也總算圓滿的結束,對於這樣的結果,段重還算是基本滿意的。起碼這筵席上的禮品,已經價值不菲了。現在段重手中握着的銀子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器量單位來計算了,所以該怎麼花銀子是段重應該來思考的問題,雖然銀子這種東西是永遠不會嫌多的。
不過論銀子的多少,段重給有再多的銀子都無法跟這天下第一的商賈相比。韋志高,江南的第一鹽商,也是天下最有錢的商人,而段重在賺銀子上的最後一個目標,應該就是超越這江南第一富商了。當然,這要把握着南北兩國國庫的兩位皇帝給排除在外。
而說到銀子,有一件事情倒是讓段重頗不順心。信任的江南總督陳唯一大人進京面聖之後,便極爲風光的跑到杭州去任職。只是最近兩日送回來的信件裡面寫的內容並不是太好,大多是跟段重訴苦。
這原江南總督廖樟晉大人進京之後,陳唯一大人上任之前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裡,總督衙門裡可是積累了不少杭州府尹辦不了或者不敢辦的案子,所以陳唯一大人一上任,這鋪天蓋地的案子卷宗便壓了過來,以至於咱們的總督大人在蹲茅廁的時候腦子裡還滿是卷宗之上的文字。而且最爲重要的是,這些案子還有不少的陳年舊案,這陳唯一一上任便給全部翻了出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地。
而在銀子方面,陳唯一也並不是十分順暢。按照比較民間的話來說,這江南的一些商家大戶,根本不買陳唯一的賬,很多買賣進項都壓根不記錄在賬本之上,以至於上任這一季江南的稅收,直接少了三成。
稅銀降低了三成,這可是一件大事情。畢竟這江南魚米之鄉,乃是這世上最爲富庶的地方,南樑的國庫六成都靠着這江南的稅銀支撐,一下少了三成,國庫的進項立馬減少,國家的財政支出的銀子便少了,若是遇到個大災大害,國庫裡撥不出銀子,那陳唯一便是重罪。況且這陳唯一新官上任,最爲重要的便是政績,如此這番弄下去,恐怕不出一年,又會被髮回長沙府做一個郡守,甚至連郡守都當不上。這並不是陳唯一所期望的結果。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結果,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原先的江南總督廖樟晉大人如今雖然在京中變相軟禁,但是品級依然很高,依舊是朝中二品下的大員,況且背後還有這二皇子做靠山,倒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況且只要品級還在,這江南總督的這一塊肥差,便依然有可能落在廖樟晉大人的頭上。
而對於江南的這些大戶商家,能夠支撐這麼久,賺到大把大把的銀子,多多少少總是要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這裡面自然免不了廖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暗中照顧,而其中廖大人手中又握着多少人的小辮子,那便不得而知了。總而言之,這原江南總督大人的手中依然握着極爲可怕的力量,這股力量,足以左右整個江南的賦稅和銀子,也左右着陳唯一的政績。所以說這是一個很無解的情況,作爲一個新上任的總督,手上並沒有什麼可以使用的力量,而這些江南的大戶們在本地立足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勢力背景,陳唯一想要將她們馴服的服服帖帖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後面還站着一個廖樟晉在從中作梗。只要廖樟晉大人一發話,哪個商家還敢配合咱們新上任的總督?最多不過是口頭上的奉承奉承,拍拍馬屁,背地裡該做什麼還是什麼。所以陳唯一大人感到了力不從心,這江南總督的位置真的不是人當的,而想到的唯一方法,似乎是向自己的小師弟求救。
段重接到陳唯一的信件的時候,正在開心的陪着素兒收拾着年貨。只是這一封信件的到來,便讓段重有一些開心不起來了。所以只能幫身旁的素兒緊了緊衣服,叮囑下人們將素兒好生送回府上,自己坐着馬車去了總督大人的府上。
總督大人自然是廖樟晉,此刻正在南京城中的府子上悠閒的過着小日子。段重敲門入府的時候,廖樟晉大人竟然還在自己的後花園中拿着一根釣竿在釣魚。段重摸着鼻子走了過去,也不知道這總督大人玩的是哪一齣,大冬天的,能吊上什麼來?莫非這魚鉤上是沒有餌的?還姜太公釣魚了
段重摸着已經被凍得有些通紅的鼻子,走了上前笑道:“總督大人好有雅興。不畏嚴寒,在寒風中釣魚,果然有古人風骨。”
廖樟晉大人自然是知道段重來的,所以聽到段重的聲音,絲毫不顯得驚訝,反而是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文淵伯有沒有這個雅興陪老夫一起釣上兩杆。”
段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一抽,竟然搬了個凳子就在廖樟晉的身邊坐了下來,而一旁早有下人遞上了一根魚竿,段重也不管這魚鉤上有沒有餌料,直接便拋在了湖面之上。
這樣一老一少坐在小池塘邊釣魚的場景乍一看還真是和諧無比,就像是老子領着兒子享受着天倫之樂一般。而兩人也出奇的保持着一股默契,一直釣魚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段重依然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直了,鼻子也應該被凍的通紅,起碼現在是沒了知覺,而掃了一眼一旁的廖樟晉,鬍子都被凍白了,身子還不住的顫抖,就是拼命在那裡撐着裝模作樣的釣魚,也不見起杆,這釣個鳥魚?
段重也懶得這樣裝模作樣下去,直接猛地站起了身子,起杆,猛地一扯,使了不少力氣,這模樣,就跟釣上了什麼大魚一樣。然而這鉤子上,自然是空空如也的。不過段重依然極爲專業的收杆,拉線,還煞有其事的將鉤子拉到了魚簍之中,彷彿真有什麼魚落入了魚簍之中。
廖樟晉看到段重的動作,被凍得僵直的臉上終於擠出了一絲笑容道:“文淵伯掉到了什麼好魚?”
段重摸着鼻子笑道:“這可是一隻大魚,咱們今日的午餐怕是有着落了。”說着這話,段重突然覺得自己極爲可笑,這樣的行爲着實有一些無稽,甚至讓自己想起了一個故事——《皇帝的新衣》。不過既然廖樟晉這隻老狐狸願意裝下去,那自己只好奉陪到底了。對自己來說,裝,是一門藝術。
廖樟晉哈哈一笑:“甚好甚好,雖然老夫什麼也沒有收穫,但是隻要文淵伯釣到大魚,那也無妨了。”
段重笑了笑:“既然這魚吊到了,咱們便也不要在外面天寒地凍的吹風了,不妨到屋中喝兩杯熱茶如何?”
廖樟晉笑了笑:“文淵伯都發話了,老夫何干不從?”說着便提着空魚簍引着段重進了屋子。
這屋子中自然是要暖和了許多,段重也不管自己客人的身份,搬着凳子便在爐子邊烤火暖身子。廖樟晉也是笑着搬了個凳子坐在一旁烤火。等暖和的差不多了,段重笑了笑道:“總督大人,今日我可是釣了一條大魚。”
廖樟晉拱手笑道:“如此可要恭喜文淵伯了。”
段重抹了抹鼻子:“我想要用這一條大魚,來換大人的幾條小魚。”
“哦?”廖樟晉愣了一下,“老夫這裡的魚已經釣的差不多了,哪裡還有什麼剩下的?”
段重笑了笑:“我不要您院子裡池塘裡的魚,而是杭州西湖裡的幾條小魚。”
這兩人的對話裡自然隱藏了許多東西,廖樟晉這個老傢伙乃是倚老賣老的裝可憐,說自己窮的已經一無所有了,而段重,自然是要這位總督大人放放手,給陳唯一行行方便。這種事情本來就不適合放在明面上說,所以便玩起了高深這一套。
總督大人微微一笑:“天高皇帝遠,我這南京城的老頭子,可是釣不到杭州的西湖去。”
段重摸着鼻子長長的嘆了口氣:“您老釣不到,可是貴公子釣得到。”
總督大人聞言臉色終於變了,眼睛圓睜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