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艦緩緩駛向了岸邊,映入段重眼簾的是成片成片的營帳和密密麻麻的水軍。港口之中聽着大大小小近百艘船艦,聲勢浩人,沒有搜船艦之上都有將士手持兵刃呼喊操練,氣勢煞是威猛。段重摸着鼻子嘆息了一聲,這北樑的軍力果然遠非南樑可比,若不是憑藉着地勢天塹和裝備優勢,等到北樑大軍南下,還真是難以抵擋。不過眼下南樑雖然極爲富庶,但是軍事之上卻是積貧積弱,段重並不知道樑文帝是怎麼想的,在段重看來,這個病入膏肓的皇帝不僅不糊塗,還聰明的緊,難道就放任自己的國勢逐漸衰微,直到被北樑的鐵騎踏平不成。
不過眼下段重並不需要去想這麼多,因爲身爲一個大理的皇子,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進一步講,自己或許會是這兩方磨刀霍霍的一股暗勁,推着兩方相互傾軋鬥爭。在段重看來,天下一統是大勢所趨,而段重這一世的目標是幹出一番大事業了,顯然大理的國情和實力決定了其不能給段重相應足夠的助力,所以這才促成了段重從大理到南樑,從南樑到北樑的行程。而大理,被段重定義爲一個可以從中漁利的漁翁,能夠在最恰當的時機出來撿起勝利的果實,這便足夠了。當然,這需要段重在其中很好的穿針引線,而且每一針都要穿的極爲到位,一旦有任何地方穿錯了線,那麼後果便是玩火。
事實上段重此行是純粹意義上的政治避難,一方面要拐着老婆逃跑,一方面還要繼續自己的大業,這也是無奈之舉啊。所以這一行就這麼稀裡糊塗的來到了傳說中的廬州水軍大營之中。
等船靠了岸,便是無數將士涌了上來幫段重搬運行李,段重摸着鼻子極爲詫異,這些南樑的將士怎麼也如此殷勤起來了。而王小山則是走上前來迎着段重道:“還請殿下隨我來,有一個人想見您。”
“見我?”段重摸着鼻子愣了愣。王小山點了點頭,“單獨的。”
段重隨着王小山一路緊走,過了不少營帳,終於是在大營帳之前停了下來。王小山做了一個躬身的姿勢:“殿下里面請,想見你的人就在裡面。”
段重摸了摸鼻子,看了王小山一眼,這才嘆了口氣走了進去。想見自己的,會是誰呢?然而段重走進了營帳,卻聽到了一個極爲熟悉的聲音。段重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眼前這個滿臉熱情喊着自己“師兄”的,的的確確就是那個三年多沒有見的北樑大皇子蕭崢嶸。蕭崢嶸看見段重進了營帳,快衝了兩步來到段重的面前,伸出拳頭狠狠的擂在段重的胸口:“師兄,可算是見到你了!”
段重嘆了口氣,這樣的橋段,怎麼像《西遊記》裡的豬八戒喊自己的大師兄呢?不過這樣打招呼的手段,也的的確確是蕭崢嶸的行事方式。搖了搖腦袋:“不是說你在京城等我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蕭崢嶸哈哈大笑兩聲:“我這不是想你的緊,直接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了嗎!怎麼樣,我這做兄弟的,夠意思吧?”
段重嘆了口氣:“騙人也要有點技術含量才行。這隔了這麼久,倒是一點長進沒有。倒是會利用你師兄了。”
蕭崢嶸一愣:“師兄此話怎講啊?咱們兄弟多年未見,你也不必表現的如此生疏吧。”
段重笑了笑,又拍了拍蕭崢嶸的肩膀:“算了,這幾年不見,你腦子也總算有點長進,知道利用人了,我便不與你計較了。不過在京城等我這種蹩腳的理由便不要再用了,以你的性子,會在京中呆得住?若是說在軍營中或許我還會被你騙住。而且這一次,你可是借我的手,查出了奸細吧?爲了查個奸細,連你兄弟也能賣了,你這可是可以啊!”
蕭崢嶸的表情終於是變了,嘿嘿乾笑兩聲:“師兄你這話說的不是傷了咱們兄弟的感情麼?我不是想着反正你要過來麼,就順便幫個小忙唄。”
“幫個小忙?”段重冷笑着拍了拍蕭崢嶸的胸脯,卻是越拍越用力,“把你師兄和嫂子都給栽進去,你才甘心?”
“您這不是好好地麼,我這是充分相信師兄你的實力嘛。這種小事還是不要放在心上了。”說着一拽段重的胳膊,“走,我帶你去看看抓到的奸細。師兄這次可是全靠你的功勞,才抓出了潛伏在我們軍中的一條大魚,若是兩軍交戰,說不定會有多大的損失呢。”
段重嘆了口氣,這轉移話題的功夫,蕭崢嶸也是見漲了。不過對於蕭崢嶸的表現,段重倒是極爲滿意的。畢竟在段重看來,採取各種手段來爲自己的便利服務,這就是生存的至高之道,顯然蕭崢嶸在大理的幾年並沒有白費,起碼還是從自己身上學走了一點東西。若是蕭崢嶸還是像在大理的時候純屬二蛋子一個,除了打架一無是處的話,段重倒還真要瞧不起這位皇子了。
眼看段重並沒有深究什麼,蕭崢嶸自然是心中百千個樂意了,領着段重出了營帳,直接到了一個操場之上,而這操場正中央的柱子之上,綁着一個人。這個人此刻已是渾身鮮血,上身赤*裸着,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顯然已是被施刑了,卻聽蕭崢嶸極爲興奮道:“師兄,就是這丫的出賣了你,這丫的原本是一艘船艦之上的艦長,潛伏在了軍中十餘年,終於是露出馬腳被抓住了。想想看,若是和南樑交戰,突然一艘船艦變陣了,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情。所以這一次當真是多虧了師兄你啊。”
段重嘆了口氣,對於蕭崢嶸這種毫無水平的奉承,實在是難以入耳。搖了搖腦袋,指着這木杆上綁着的幾乎已經看不出人樣的人道:“這個人你打算怎麼處置。”
蕭崢嶸興奮道:“自然是師兄你說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了!”
段重摸了摸鼻子:“給他一個痛快吧。畢竟能夠潛伏這麼久的,也算是一個好漢了。便不要折磨他了。”
蕭崢嶸先是愣了愣,又極爲理解的點了點頭,沒有絲毫廢話,直接拔出了腰間的長刀,走到這柱子面前,長刀一揮血濺當場,人頭咕嚕嚕的滾落在地。蕭崢嶸摸了摸刀上的血跡,回身吩咐一旁的士兵將地方清理乾淨又轉身走了回來。段重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上,勝者爲王,敗者屍骨無存是註定的,自己的手中也沾染了不少鮮血,既然如此,自己有何必再去在意什麼呢?
蕭崢嶸大笑着走了過來,攬住段重的肩膀:“師兄,這嫂子我可是很久沒見了。素兒姑娘肯定更加漂亮了吧?聽說你還把南樑的王妃給拐了過來,這可是大本事啊,我可是要見識見識的。”
段重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我這回可是帶着一家老小的身價性命來投奔你了,這怎樣安排你總是要跟我說一說的吧?不然你把我一家子弄到屠宰場裡給宰了,我不是虧大發了。”
蕭崢嶸笑道:“既然師兄你來了我的地盤,我自然會讓你賓至如歸的。咱們在軍營了修正兩天,便啓程回燕京。回去之後先見見我父皇,你在南邊混了個什麼伯爺、太學教授的,在我們這自然也不會虧待你。但凡是你在南樑能夠得到的,我總要翻倍的給你好處纔是!”
段重聞言卻是搖了搖腦袋:“這皇帝可是世界上最難打交道的角色。所以即便進京了,我也不想見你老爹。至於什麼官位爵位的,那都是浮雲。我最喜歡的是銀子,這你是知道的。”
蕭崢嶸一愣,面上露出了幾位尷尬的表情:“你到北樑來,我父皇已經知曉了啊。而且還急着想看看你是什麼模樣,你若是不想去見我父皇,還真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所以師兄你也不用爲難我吧?我父皇可是極爲容易相處的,給我幾分薄面,去見上一面如何?”
這南樑的皇帝樑文帝蕭諧就是一個極爲難纏的人,塔爾哥哥想必也不會是什麼省油的燈。這最爲難測的就是帝王之心,所以對於皇帝,段重還是有一種畏懼感的。但是對於蕭崢嶸的請求,段重還是極爲無奈的,答不答應,這是一個問題。不過看在蕭崢嶸這極爲誠懇而又可憐的表情上,段重終於是沒有忍心拒絕。當然,段重自然是會討要道一點好處的,而蕭崢嶸悄悄塞進了段重袖子之中一疊厚厚的銀票,以段重老道的經驗看來,應該是……五萬兩這個數。看在銀子的份上,段重極爲誠心的下了決定:“那我就勉爲其難的見上一見吧!”
蕭崢嶸哈哈大笑:“甚好,甚好!我就知道師兄不會讓我爲難的。走,走,走!咱去看看嫂子去。素兒姐姐一定是更漂亮了。師兄你向來是最有女人緣的,以後若是有享用不完的,記得分兄弟我兩個……”
“你可不要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