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處罰不太嚴厲,至少在唐安看來絲毫沒有意義,去掉官袍革除功名並不能給蘇長庚帶來什麼實質上的損傷,最多也就是丟了個官,變成了平民。
“多謝陛下……”
不管怎麼樣,皇帝總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交代。雖然這個交代不太令自己滿意,不過也就這樣了,誰讓他沒有實權,甚至都上不了檯面。
“沒有受傷吧?”
皇帝看了一眼唐安,語氣稍微軟了一點,他想都不想便能猜出今日之事是誰所爲,然而他不能做什麼,最多也就是革除蘇長庚的功名。
作爲天下之主,皇帝考慮的要比唐安更多,唐安最多想到的是大仇未報,但是皇帝要考慮帝京城的穩定。
“沒事兒,反正我皮糙肉厚,抗揍,嘿……”
唐安乾笑一聲,應付了一兩聲便退出了御書房。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雖然皇帝對唐安很是寬厚,然而唐安還是不敢過於放肆,唐安說話是有些肆無忌憚,但是敏感問題唐安是隻字不提。
剛剛走進東宮,太子佑便急急忙忙迎了上來,他看了半晌,到底是沒有發現唐安有受什麼傷,隨即又疑惑的問道:“師尊,我聽說你今天遇刺了,是真的嗎,爲什麼沒看到你受傷啊?”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虧我這麼疼你,你巴不得我死是吧?”
聽到太子佑的話,唐安差點氣歪了鼻子。聽聽這話,這是人話嗎,有哪個徒弟是這麼跟自己說話的,真是夠沒良心啊!
“嘿,我這不是關心你麼,話說師尊你沒事吧,有沒有被人傷到……”
太子佑乾笑一聲,隨即又下意識的朝後面縮了一步,唐安的脾氣他很清楚,一言不合就會抽耳刮子,突出一個兇殘。
“哼……”
唐安翻了個白眼,卻是不太想跟這個小兔崽子過多廢話,以前的時候太子佑還挺不錯,是個正經孩子,現在真不是個好東西。
“小子,你跟玄天觀的觀主熟不熟,有機會的話咱們出宮跟他聊一聊,談一談關於龍船的事兒……”
今天沒有什麼收穫,而且還差點被人搞死在皇城外,實在是讓他很不爽,他總覺得最近命犯小人,該找個專家幫他消災避禍,再不濟也得畫個符去去邪……
“這……師尊,我不能出宮的!”
聽到唐安的話,太子佑不由有些苦惱,他摸了摸下巴,隨即又沮喪的低着頭,他幾乎一直待在這四正四方的帝宮之中,出了帝宮他哪兒也去不了……
“爲什麼不能出宮?”
唐安有些奇怪,他還從來沒見過太子佑這副德性。按說太子是可以出宮體察民情的,而且太子佑的年齡也不算小了,又有什麼可擔憂的呢!
“師尊,小的時候,我曾隨母后出宮進香,但是那一次……母后卻被賊人所害,而我也是幾乎遭了賊人毒手,所以自那次之後,父皇便不再允許我出宮了!”
太子佑
嘆了口氣,眼中有些鬱鬱寡歡的味道,但是沒有想象中的悲傷,只有一種孩童的無奈,這種無奈是被圈養的痛楚。
聽到太子佑的話,唐安眼睛不由一眯,他沒想到太子佑小的時候還經歷了這樣的事兒,怪不得他從未見過宮中的皇后,也沒見過太子佑拜見皇后,原來那皇后已經死了……
“誰要刺殺你們的,你可知道?”
唐安瞄了一眼周圍,發現並沒有什麼外人,所以也是壓低聲音問起了這段往事。不過太子佑的回答讓他頗爲失望,不知道三個字讓唐安不禁有些絕望……
“不過,我大致能猜出是誰做的……因爲在帝京,能佈下這等手筆的人寥寥無幾,而想置我於死地的人也就那麼幾個,當初我是太小所以什麼也不懂,但是現在我明白了!”
太子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又恨恨的握緊了拳頭。他眼中充滿了怨毒,看得唐安都是有些毛骨悚然,他從未想過一個孩子的表情會有如此可怖,這恨竟然如此之深。
“沒事兒,有師尊在,誰也傷不了你!”
唐安拍了拍太子佑的肩膀,隨即又溫言安慰一句。這段時光裡,他看到了這個孩子的成長,也看到了太子佑的改變,他打心裡喜歡這個樸實的小胖子。
“謝師尊!”
太子佑擦了擦腰間的淚水,隨即又憨厚的笑了起來,然而此時唐安又笑不起來了,這小混蛋是故意的吧,鼻涕都噴到自己衣服上了……
“沒事,不用謝!”
唐安輕輕推開太子佑,隨即黑着臉走出大殿,他嚴重懷疑這小子在跟自己演戲,爲的就是給自己的衣服上留下點紀念。
鑑於皇城外發生的事兒實在是過於蹊蹺,所以唐安也是花了很多功夫去查這個蘇長庚,不查不要緊,一查唐安瞬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來到帝京已經接近半載,然而對於帝京的勢力他還是知之甚少,不過現在他不再是一個小白了,帝京的情況他已經算是清楚了。
如今的天下雖是一人一姓之王朝,然而帝京之中還是暗流涌動,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太平。
六部之中,忠王獨掌吏部多年,手下官員無數,半朝官員出自忠王。而國舅曹睿則是把持禮部,門生遍天下,況且曹睿之妻弟還是當代衍聖公兼國子監祭酒,所以曹家可以說倍受天下讀書人尊崇……
因爲有這二人的存在,皇帝的位置就有些尷尬了,他不但要掌握帝京的平衡,還要掌握這二人之間的平衡,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人合起夥來,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他的帝位可就危險了!
不過皇帝畢竟是皇帝,拱衛帝京的八衛四十萬大軍盡數掌握在皇帝手中,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那這八衛可不是吃乾飯的,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內進京勤王!
忠王爺是皇帝的親弟弟,當初也是皇帝的最大競爭者,然而最後登上帝位卻是當今的皇帝,而不是忠王……
但是忠王雖未登上帝
位,然而忠王羽翼豐滿,手下能人不少,在朝中的話語權也是不算小,所以忠王屢屢有取皇帝代之的想法,然而皇帝畢竟是皇帝,他的帝位豈是忠王可以撼動的!
皇帝永遠是皇帝,王爺也依舊是王爺。雖然這個王爺總是坐着皇帝夢,但是不可否認,他做不了這個皇帝,因此他總是暗中派人刺殺皇帝,甚至皇太子,當初震驚帝京的洛水刺宮案就是忠王一手策劃的……
當然了,這僅僅是唐安查到的東西,不過令唐安不解的是忠王爲什麼要對付自己這個無名小卒,他在帝京聲明不顯,也並沒有做出什麼大事,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軍器監了,但是軍器監也是皇帝一手搞起來的,跟他沒有關係啊,這忠王這樣實在是太沒道理啊……
忠王這麼做自然是有忠王的道理,他向來不會做無用之功,之所以在帝宮外動手,爲的就是抓住唐安,利用討好的弱點爲己所用,然而唐安畢竟不蠢,他完美的化解了忠王的小計謀,而且還把忠王的馬前卒蘇長庚給搞下馬了!
“還真是一個多事之……冬啊!”
唐安揉着腦袋,頗有些頭疼。不知不覺,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泥沼,而沒有實力的他就跟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只因他太弱小。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爛泥,很不幸,他就在食物鏈的底層,標準的爛泥,而且是扶不上牆的那種……
不過既然已經趟了洪水,那他也沒有什麼退縮的理由,他可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主兒,誰想從他身上啃幾塊肉,不掉幾顆牙可說不過去!
然而沒有實權這一點讓唐安很頭疼,他現在不在南國,可以算是孑然一身,雖然有着個軍器監監正的職位,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忠王想搞他還是分分鐘的事兒……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唐安成了一個乖寶寶,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外面打世界那麼危險,還是東宮比較安全,雖然無聊,但也與世無爭,最起碼不用擔心忠王殺進宮來。
“師尊,您多久沒去軍器監了,在我映象當中,你好像有一個月沒出過宮了吧,您這是怎麼了,這可不是您的風格啊!”
唐安不出宮,太子佑也是頗爲疑惑,這段時間唐安逼的很緊,每天都看着他打太極,無聊之餘就去逗一逗鈺公主,但就是不出宮門半步,始終待在東宮之中,逼的他都混不下去了……
“怎麼,嫌棄師尊了?”
唐安剔着牙縫,望着桌上杯盤狼藉,舒服的打了個飽嗝,反觀太子佑,碗裡幾乎沒有什麼肉食,除了一大碗白米飯之外就幾個青菜,看起來真讓人憐憫,堂堂皇太子竟然就吃這些東西,還真是慘啊……
這是唐安特地爲太子佑準備的營養套餐,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全部都沒有,只要按照他的吃法,那最多一個月就會瘦下來,不過就是慘了點,畢竟別人在你面前大吃大喝,而你卻只能看着,只能餓着,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