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派皇普泰出兵荊棘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皇帝想收回黃金城,把蠻族趕回長城關以北,若僅想止戈,那隻需斷了九丈淵的九九八十一座天橋,然而這不是一個雄主應有的想法,丟了黃金城,那就丟老祖宗的臉,日後便是歸天也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先人……
面對蠻族,唐安一步不退,他捍衛了漢家江山,也挺直了男兒的脊樑,然而做了這麼多依舊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違抗了軍令。
大帳之中,孫正奇滿臉陰冷,他早就看唐安不順眼了,然而唐安這一次終於是撞到了他的槍口上,實在是讓他喜不自禁啊!
“唐安違抗軍令,擅自出關,理應處罪,還請元帥降罪唐安,以正軍威!”
這句話一說出口,很多將領都是皺起了眉頭。唐安違抗軍令是沒錯,然而要不是有唐安出兵荊棘關,恐怕現在蠻族大軍已是兵臨關下了!
“元帥,唐安私毀天橋,實在是罪不容誅,還請元帥治罪。”
就在此時,另一個將領站了出來。衆人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忠王二子澈!
“唐安無罪,反倒有功,若不是他在天橋上抵禦蠻族,那如今我們都是蠻族的刀下亡魂,如此大功,若不封賞,實難服衆!”
就在此時,霍元寧站了出來。他淡淡一笑,看着孫正奇跟澈的目光充滿鄙夷:“似你二人,如此緊要的關頭還要臨陣加害功臣,莫不是有謀反之意!”
說到後面,霍元寧幾乎是吼出聲來,卻是把孫正奇嚇得哆嗦了一下。而澈則是轉過頭來,冷冷的看着霍元寧:“大膽,本將乃是皇室宗親,豈能容你一個賤種辱……”
澈的話還沒說完,霍元寧的巴掌已是扇到了澈的臉上,只聽一聲脆響,澈直接是倒在了皇普泰的腳下!
“我霍家,世代守衛黃金城,血戰長城關,西北每一寸土地都流着我霍家男兒的血,你何德何能,竟然敢辱我霍家,便是當朝天子他也不敢如此辱沒我霍家!”
霍元寧看着滿嘴鮮血的澈,眼中寫滿了殘忍。至於孫正奇直接是嚇尿了褲子,連句話都不敢說了……
當初霍家先祖與大興祖龍爭天下,二者都是大德大仁之輩,恐生靈塗炭百姓不安,於天聖樓上手談一局,約定勝者爲帝!
三日後,霍家先祖率先出了天聖樓,從此再無音訊。十年後蠻族入侵,天下不寧,皇朝不穩,霍家先祖再度出現,率霍家英傑北上禦敵。
兩年時光,蠻族被霍家殺出了九丈淵,霍家先祖順勢建立了黃金城。自此,霍家成了西北的守護神,也成了蠻族的噩夢……
霍家世代英傑,代代不出黃金城,只爲長城關而戰,不食君祿,不受君爵。日子過的的尤爲清苦,每一代霍家人幾乎都戰死沙場,少有壽終正寢之人,可謂世代英傑,便是歷代皇帝也是十分尊敬霍家,所以聽到澈敢侮辱自己霍家,霍元寧真是不敢忍!
“霍家是西北的一杆戰旗,如此辱沒霍家,真是寒我軍心!”
沉默許久,唐安終於開口。別人怎麼辱沒自己那沒事兒,他是個心很寬的人,他料定孫正奇跟澈不能把自己怎麼樣,所以也是懶得理會他們,然而他不當真,霍元寧卻是當真了,他是個
很實在的人,也是個真漢子!
“回帝京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看到澈滿臉驚恐,霍元寧不禁失望的搖了搖頭,他朝着皇普泰拱了拱手,隨即大步走出了軍帳……
霍元寧一走,整個大帳的氣氛又開始變得壓抑起來,唐安淡漠的望着孫正奇,第一次感覺到了威脅。
只要有孫正奇,那西北之戰就不會順利,他是一根攪屎棍,是大興五十萬軍中最致命的一塊……
皇普泰瞄了一眼還在發懵的澈,又把目光放在了孫正奇的身上,若不是孫正奇,那也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孫正奇,你可知罪?”
聽到皇普泰的聲音,孫正奇猛地直起腰來,他看着滿臉平靜的皇普泰,卻是又嘴硬的道:“本……本官……何……何罪之有?”
“惑亂軍心,顛倒是非,攪得我軍中不得安寧,還敢巧言令色?”
皇普泰不是不怒,他發起火來讓軍帳中的所有將領都是心寒,他怒髮衝冠,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本官句句是實……”
看到皇普泰大怒,孫正奇也是不由哆嗦一下,然而他還是努力給自己壯膽,因爲他並不相信皇普泰把他敢怎麼樣,因爲他是監軍,理論上說與孫正奇是同級,並沒有上下之分。
“拖出去,斬了!”
不待孫正奇說完,皇普泰已是淡淡的扔出了一根令籤。此時此刻,孫正奇也是變了臉色,軍中無戲言,皇普泰這是真要殺他啊!
“元帥不可!”
就在此時,澈頂着巴掌印站了起來,他看着皇普泰,隨即又朗聲道:“元帥,孫大人乃是陛下親自任命的……”
“斬!”
皇普泰臉色不變,只是冷冷的看着孫正奇。至於澈說的話,他就當是放屁,沒有一點參考價值!
“不……不……啊……”
一聲慘叫過後,孫正奇的大好人頭已是落到了軍帳之中,他怒目圓睜,似是還不敢相信自己已是身首異處……
“你……歸朝之後,末將定會奏元帥一本!”
澈握緊雙拳,隨即頭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然而剛轉過頭便狠狠摔了一跤,來了個狗吃屎……
“誰,誰他孃的給我使絆子?”
這一下把澈真的是摔慘了,因爲是在軍中,所以澈穿的是重甲。穿着重甲摔一跤,誰摔誰知道……
“誰幹的,無恥,下流!”
始作俑者唐安義憤填膺,看得身旁的將領惡寒不已,就算是澈也是有些懵了,這到底是不是唐安乾的?
沒人去扶澈,即便他貴爲皇室宗親,他掙扎着站起來,然後又冷冷道了一聲:“哼,今日之恥,來日必報!”
“澈公子,若是你父親來了,我還會給他幾分薄面,但是你……那還是再等個四十年再說吧……”
皇普泰冷笑一聲,卻是把澈氣了個半死,他憤怒的走出大帳,而身後則是無法壓抑的狂笑,讓澈無比惱怒!
散帳之後,帥帳裡就剩下皇普泰跟唐安兩個人。皇普泰臉色不善的看着唐安,眼中寫滿了憤怒……
“你個混小子,看你給老子惹得禍!”
皇普泰恨恨的剜了一眼唐安,隨即又把目光放在了沙盤上。這次升帳很失敗,這次真的是寒了霍元寧的心啊!
“韓非有
雲: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
孫正奇跟澈都是軍中的不安定因素,所以孫正奇不除,這個仗就沒法打。反過來講,想要讓這五十萬大軍一條心,必先滅殺孫正奇!
“你說的倒是不差,然而……”
皇普泰沒有多說,只是複雜的看了一眼唐安。唐安也明白皇普泰的意思,有些事兒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出來就差點意思了……
監軍一職尤其重要,因爲監的不是軍,而是帥。皇普泰率領了五十萬大軍,這五十萬大軍若是對抗蠻族,那這五十萬便是王師,若是調轉槍口,那便是一股極其可怕的力量!
“罷了,殺了也便殺了。老夫行的正,站的直,任奸佞妄言,我清者自清。”
不得不說,皇普泰還是很果敢,他淡淡一笑,眼神又變得凌厲起來。唐安一笑,心中也燃起了雄雄戰火,這纔是一個元帥該有的氣魄,這纔是五十萬大軍的元帥!
“如今天橋雖斷,然而哈察兒並不會善罷甘休,他定會另尋出路南下,或者修補天橋通過荊棘關,不得不防!”
解決了孫正奇,很多的話唐安也是敢跟皇普泰直言了。就沙盤上來看,九丈淵的確是荊棘關的必經之路,兩旁的天絳山脈跟赫連山脈也是高大雄偉不可跨越,看起來荊棘關是安全無比,但事實卻是並非如此……
有那麼一個人,跨越高山和大海,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戰勝了一個強盛的國家,他就是歐洲四大統帥之一的漢尼拔!
公元前兩百一十八年,羅馬共和國向迦太基宣戰,第二次布匿戰爭正式開始了。羅馬人戰略方針是這樣的,他們打算兵分兩路,一路從西西里進攻迦太基本土;至於另一路則是從西班牙登陸,以牽制漢尼拔的軍隊!
然而漢尼拔卻巧妙地避開了羅馬人的主力,冒着極大的危險,率領大軍,從小道翻越了人跡罕至的阿爾卑斯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攻入了意大利本土,出其不意地給了羅馬軍隊一個沉重的打擊。這招圍魏救趙使得羅馬軍隊措手不及,作戰計劃全部被打亂了……
這次跨越阿爾卑斯山的遠征,行程近九百公里,也就是一千八百里,放在華夏便是從西北到江南的距離……
漢尼拔的大軍克服了許多艱難險阻,只用了三十三天的時間就越過了冰雪覆蓋、山高坡陡、氣候惡劣、巖多路滑的阿爾卑斯山!
走完這段異常艱苦的征程後,漢尼拔由九萬步兵、一萬兩千騎兵和幾十頭戰象組成的大部隊只剩下兩萬步兵,以及六千多沒有馬的騎兵和一頭戰象……
禍不單行的是,不久前剛被羅馬人征服的內阿爾卑斯山居民極端仇恨羅馬統治者,所以,漢尼拔的軍隊開下山時,一些高盧部落紛紛來投奔,漢尼拔又得到了充足的人力和馬匹。經過修整,精力充沛、鬥志旺盛的迦太基士兵一舉打敗了羅馬部隊!
這是一場戰爭的奇蹟,也給了唐安很多的啓發,天絳山跟赫連山不見得比阿爾卑斯山艱難險阻,所以唐安覺得哈察兒這樣的梟雄極有可能會出兵天絳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