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暴雨來的很快,去的同樣很快。然而今夜卻是頗有些古怪,一場雨足足下了一個多時辰,差點就把這龍船給掀翻了……
“當真是太兇險了!”
“差點就沒命了……”
……
劫後餘生,衆人唏噓不已。他們在鬼門關繞了一圈,最後卻又奇蹟般的生還,怎麼能不叫人感慨呢?
“別那麼多廢話,該幹嘛幹嘛去!”
唐安的聲音有些沙啞,看起來是頗爲憔悴。這一夜對他來講實在是太漫長了,他實在是很累,然而現在還沒到休息的時候,他還有很多事兒要做。
雖然他們避開了颶風,但他們的處境依舊是非常危險。經歷了這麼一場暴雨,龍船早已是千瘡百孔,若是不好好修理一下,只怕接下來的旅途將會異常艱難!
一聲令下,將士們又開始忙碌了起來。有的在修補桅杆,有的在檢查龍骨,總之沒有誰是真正閒下來的……
“丟出去了多少糧草?”
唐安看了一眼許安,眼中充滿了凝重。他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主要還是因爲許安將一部分糧草扔下海了,這樣雖然減輕了龍船的負擔,然而帶來的負面影響也是不小,畢竟那是他們的食物,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保障!
“可能有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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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沒敢看唐安,只是低頭把玩着一串念珠。他也是沒有辦法,爲了保住這一船人的性命,他只能將船上的糧草扔下去,不然這一船人都得死!
“一半,我知道了。”
聽到許安的話,唐安不禁沉默了下來。他們帶的糧草原是很足的,然而經歷了這次暴雨,他又不得不爲糧草而擔憂因爲他自己也不能確定……他們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仙島,他不知道他們要在海上航行多久。
“公子……”
看到唐安並沒有責怪自己,許安心裡也是不由愧疚起來。作爲一個老水鬼,他深知食物和水的重要性。昨晚他往海里倒糧草的時候,他的心裡也在滴血,然而他沒得選,除非他不想活了……
“不用多說什麼,我都明白。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一點,你能確定我們的位置嗎,方位你能辨別麼?”
雖然糧草是許安扔進水裡的,但扔之前唐安是點了頭的,所以怪不得許安。現在計較這些也沒有意義了,因爲糧草已經扔了,想找回來是不可能了……
人總得向前看,總要活在當下。如今他們已經到了迷霧海峽,遮天的大霧讓他們變成了瞎子跟聾子。唐安不知道許安能不能找對方向,反正他是什麼也看不到!
“這幾天是迷霧海峽的海霧最濃郁之時,想要辨認方位,只怕沒有那麼容易,等到晚上霧會少一點,可以試一試!”
許安摸了摸下巴,心裡卻是沒有太大把握,迷霧海峽這邊非常危險,暗礁重重,一不留神就會船毀人亡,所以他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也罷,既然如此,那這幾日慢點走,儘量小心一點吧。”
如今他們已經進了迷霧海峽,想出去也沒那麼容易,急是急不來的。既來之則安之,唐安只能耐下心來慢慢走!
“公子說的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聽到唐安的話,許安也是鬆了口氣,他還真是擔心唐安急功近利,畢竟他們的糧草不多了,然而事實跟他想象的恰恰相反,唐安比他還淡定……
經歷了這次風暴,唐安心裡的壓力也是在不知不覺間大了起來。原本他就思量着仙島的位置,從來不管這航行的事兒,但經歷了昨晚的風雨,他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航海安全!
船上的人大部分是沒有航海經驗的,比如天雷軍,他們在西北所向披靡,然而在這汪洋大海上,他們卻是顯得弱了很多。雖然他在出海前做了很多準備,然就目前來看,他的準備還不夠多……
“對了,你之前是不是說過,這過了迷霧海峽,有個……什麼島來着?”
突然,唐安想起了一個問題。他記得許安之前說過,這迷霧海峽後面有個什麼海盜組織,特別厲害,讓許安甚爲忌憚。若是真有這麼一個島,那他們也能將船停下來修整一下,順便再把這個什麼海盜組織給剿了!
“公子說的可是硫東島?”
許安眼皮一跳,隨即又將目光放在了唐安身上。迷霧海峽有什麼他最是清楚,而且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畢竟他是唯一從那裡活着回來的人。
“對,就是硫東島,我們出了迷霧海峽便能看到硫東島,對吧?”
唐安笑眯眯的看着許安,直把許安看得心裡直發毛。他不明白唐安的意思,然而他隱約有種不詳的預感。
“是有這麼一個島,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好去處,這硫東島上有最兇殘的海盜,他們窮兇極惡,殺人不眨眼的!”
提起硫東島,許安還有些後怕。這硫東島不大,可是島上的匪徒卻是異常的多,然而誰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哪兒來的,總之一句話,硫東島不是個好地方!
“哦,是麼……”
唐安笑笑,卻是又摸出了袖管裡的望遠鏡。這是他用兩塊水晶打磨而成的,雖然不是特別通透,但還是有些效果,遠處的東西還是能看個大概。
然而這裡畢竟是迷霧海峽,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濃密的大霧,除此之外,他什麼也看不到……
“公子,可是對硫東島有什麼想法?”
許安嚥了口口水,隨即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硫東島堪比煉獄,實在是危險至極,打死他也不會去那個鬼地方了……
“沒有想法,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唐安笑笑,卻是又轉身進了船艙。他一夜未眠,如今已是疲倦之極,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
“冷兒!”
看到小唐永緊閉雙眼睡得香甜,唐安也是鬆了口氣。好在冷冷跟小唐永沒事兒,不然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噓,夫君,你回來了。”
冷冷做了個噓聲的動作,隨即又拉着唐安走了出來。唐安一夜沒睡,她同
樣是沒有休息,她既要照顧小唐永,還得看好玄玉棺。
別人不知道玄玉棺對唐安的意義,她卻十分清楚,唐安能捨得下功名利祿,能跑到這鬼地方受罪,完全就是爲了秦子曦,若是秦子曦出點什麼事兒,只怕唐安會崩潰的。
“你也沒睡麼?”
看到冷冷深陷的黑眼圈,唐安不禁有些心疼。昨晚那麼大的風浪,整隻大船都是搖搖欲墜,所以這船艙裡的動靜只怕不會太小,冷冷沒有休息好也能理解。
“嗯,這外面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真是嚇死人了,好在現在是沒事兒了,唉……”
冷冷搖搖頭,卻是又打了個哈欠。這一夜過的有多驚險她再清楚不過了,偌大的龍船在暴雨中就像是個笑話,而他們在天地之威面前連螻蟻都多有不如!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執意要來,你跟永兒也不會受這苦。”
唐安嘆了口氣,心裡萬分自責。說真的,好在冷冷跟小唐永沒事兒,不然他無法原諒自己……
“呵呵,說什麼呢,咱們夫妻一體,你要來,我豈有不跟着的道理,我……再也不想離開你了!”
冷冷靠在唐安懷裡,眼中充滿了懷念。她突然又想起了從前,那個寒冷的冬天,以及那個自負而囂張的唐安!
“唉……”
唐安長嘆一聲,卻是把冷冷擁的更緊了。冷冷爲她吃了不少苦,而且他們也是聚少離多,也就是在西北,她始終跟在自己身旁,然那時他們還得面對蠻族鐵騎,實在是太坎坷了!
海上迷霧重重,所以這龍船也是走的極慢,一來許安無法確定航向,二來他怕會撞到暗礁,所以十分謹慎。
這幾日將士們也是開了葷,他們除了吃一些帝都帶來的糧草,還能搞點海鮮吃,日子別提有多爽了!
而這還得歸功於許安,許安深知船上的糧草不足,所以也是招呼手下弟兄幹起了老營生,他們總是能捕撈些水產品,給將士們改善下伙食。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農夫靠種地,漁民自然就靠海吃飯。這海里有多少食物誰也不知道,總之一句話,管飽!
就這樣,糧草的問題得到了暫時性的緩解,然而至今爲止,許安依舊是沒有辦法把握航向,他只能一點點摸索着,想辦法駛離這片海域,畢竟每天都被濃霧包圍的生活實在是太壓抑了……
時間一天又一天過去,然海上的霧絲毫沒有消散的意思,眼看着天兒漸漸熱了,唐安也是有些坐不住了,他等得起,可是秦子曦等不起,他們必須要打破僵局,走出這個鬼地方!
就在唐安無比煩悶之際,眼前的霧稍微輕了一點,他的眼睛也能看到更遼闊的範圍,他心中一喜,隨即又找到了許安:“怎麼樣,咱們是不是要走出迷霧海峽了?”
“公子,我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許安的表情很複雜,看不出來是要笑還是要哭,整張臉糾結在一起,看起來頗爲有趣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