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坐車到兔子爺爺家,他沒有到高奶奶家。他認爲兔子爺爺見多識廣能幫上自己的忙。在兔子爺爺家,兔子爺爺提供了一條重要的信息就是刻石碑的人。
才子連夜在當地僱了一臺四輪拖拉機趕去,到了兔子爺爺說的地方找到這個人。找到了刻石碑的人他才知道,刻石碑可不是他想象的那麼容易。
刻石碑的人告訴他說,刻這樣的一塊石碑最少也得四五天。才子這個急啊!一再說多加錢,可是人家說了,再快也得兩天。
沒辦法,才子只好同意了。他留下定錢和碑文,刻碑人看看這碑文說:“這字數太多,刻再小的字也裝不下,你趕快修改一下吧?”
才子這點文化,怎麼能修改出什麼精煉的碑文呢!
才子問:“你這有人會寫碑文嗎?”
刻碑人說:“有,不行我給你找一個吧?”
隨後,刻碑人領着他找到一位當地專門爲人寫碑文的人,寫碑文的人看了幾遍才子寫得碑文。寫碑文的人疑惑地看看才子,問才子:“這是給活人寫得碑文嗎?”
才子點點頭,之後又搖搖頭。
寫碑文的人笑了,他看看才子問:“這個人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你一會點頭一會搖頭的?”
才子說:“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但是在我心裡只能認定她還活着。”
寫碑文的人說:“小夥子,你得和我詳細的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要不我可不能接這個活?”
面對寫碑文的人的追問,才子沒了辦法。不得不說出這來龍去脈,他只好向寫碑文的人如實講述了老丫失蹤到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他把老丫的失蹤和自己即將結婚如實地說給寫碑文的人,目的想讓這撰寫人更好的寫出他的真實意圖。寫碑文的人聽後也是很感動,他說:“小夥子,我今晚斟酌一下,明天早上就送給你。”
才子說:“我回諾爾還有事,就拜託您老寫好後直接送給刻碑人吧。”
寫碑文的人說:“你不審,外一有不對的地方,不好吧?”
才子說:“您就按我講述的意思寫吧?我不會挑您。”
寫碑文的人看看才子點點頭,才子給寫碑文的人留了錢。
他又和刻碑人講取碑的時間,刻碑人說:“我現在的活很忙,除非……?”
才子明白他的意思,才子說:“我可以翻一倍給你,你最好在明天早上給我刻出來,我明天來去。”
刻碑人說:“那我得找人連夜幹啊!明天中午吧,你來取。”
才子說:“那就這樣定了。”他留下錢,坐着四輪拖拉機回到了諾爾,回到諾爾已經是後半夜。才子只好在開四輪拖拉機的師傅家住一舍,一覺醒來已是中午。
因爲按照計劃還有這一項,那就是看望一下老丫的舅舅。
下午,由兔子爺爺帶路才子找到了老丫的舅舅,諾爾中學的汪景順老師。才子一看這個汪景順五十來歲,面目清瘦,目光呆滯,說話遲緩。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才子心裡當時就打個結?
一提到老丫,這個張景順悲痛欲絕,眼淚像泉水般流出來。兔子爺爺在一旁勸也不頂事,他很傷心。這個外甥女是在他這失蹤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才子也跟着哭,過了好一會,汪景順才慢慢地平靜下來,他說:“我早就聽說了,有一個叫才子的孩子,也在苦苦的尋找着老丫。沒想到,今天卻來到了我家,這是老丫沒有這個福啊!”
這時,老丫的舅媽,急忙倒了杯水,從一個瓶子裡拿出一粒藥對汪景順說:“快把藥吃了,不然又犯病了!”
汪景順接過藥,他一把扔進嘴裡。喝了口水,他接着說:“老丫失蹤我有責任,那年我要是阻止她不讓她和同學去郊遊,就不會發生那件事了!”
才子問:“汪老師,那天到底是……?”
聽到才子的問,他又喝了口水緩了一會,接着斷斷續續地說:“那天……那天大概是早上八點多,她的一個同學到我家來喊老丫出去玩。我問她到什麼地方玩?那個女生還真的說了去沙溝子。嗨……!我,我當時真想阻止她去,可是又考慮,還有幾個同學要到沙溝子郊遊。當時……當時我想,好幾個同學能出啥事,也沒多想什麼,就答應她了。再說了,這些年沙溝子也沒出過什麼事,我也沒多想,她蹦蹦跳跳的走了……。”
這時汪景順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哭得像個小孩,老丫舅媽說:“別說了,再說下去又犯病了!”
此時,才子的心也一陣陣發痛,他覺得胸口悶得慌,他只好假借上廁所出屋緩衝一下。
當才子回到屋裡,這時的汪景順還沒停止哭泣。老丫的舅媽說:“既然這麼長時間,才子這孩子還在找老丫,我就接着說下邊的事吧!”
說完,“嗨……!”她嘆了口氣,接着說:“老丫出去後,到了中午就颳起了大風。當時他舅舅就很擔心,到了下午我們家都着急了。她舅到找老丫的女同學家去問,結果她也沒回來。可是風還沒停的意思,另外沙子溝那麼大,上哪去找啊?在那個同學家問明白了另三個同學都有誰。她舅急忙找那幾個同學,找到後和那個同學的父母問情況,結果那幾個同學也沒回來。有了這個消息,我們並沒有帶多的擔心。可是一直到天黑,其他的四個同學陸續回家了,老丫一直到半夜也沒回來。這時我們急壞了,發動親戚到沙溝子去找,一直找到天亮也沒找到。第二天,學校報了派出所,派出所把那四個和老丫一同出遊的同學找到派出所,派出所問明瞭情況又找一些人到沙溝子去找。結果,找了一天也沒找到,接着又找了一天也沒任何信息。一個星期後,我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老丫的父母,他們趕來又找了很多天,幾乎沙溝子周邊我們都找遍了,可是連老丫的一點影都沒有。”
這時,汪景順喃喃地說:“老丫丟了……老丫丟了……老丫丟了……”
他說了一遍又一遍,才子感到了他的精神似乎開始失常。
老丫舅媽說:“就因爲這老丫,他舅舅都不教課了。現在學校安排他做後勤呢!他在老丫丟了的第二年就得了精神病。我兒子把他整到北京住過幾次醫院了,我估計這次你們來,這樣刺激,他還得住院。”
這些話使才子的心一顫,又一陣陣的心痛襲來。此時,他的心宛若萬根針在不斷地扎他的心。
才子覺得不能在這裡呆久了,呆久了對老丫舅舅更加不利。才子和兔子爺爺說:“兔子爺爺,我們回去吧?”
此時,他覺得說話都沒了力氣,他的臉煞白,頭開始冒汗。兔子爺爺看看才子的樣子很痛苦,他說:“孩子,你怎麼了?沒什麼事吧?”
才子勉強地笑了一下說:“沒事。”
兩人告辭,老丫舅舅沒送,他還在念叨着那句話:“老丫丟了……老丫丟了……老丫丟了……”
老丫的舅媽送出來說:“才子啊!看你年輕輕的,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找老丫的身上了。我們都過意不去啊!”
說完她“嗨……!”嘆了口氣!之後說:“但願你能找到老丫!老丫舅舅他……。”她說到這沒在說下去。
才子和兔子爺爺回來,走在路上,他思緒萬千,他覺得心慌意亂。
一直到兔子爺爺的家裡,他才覺得心好受些。
他想,老丫的失蹤不光自己和她的父母家人受到了打擊,其中自己還忽視了他的舅舅,老丫舅舅全家所承受的壓力遠遠地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才子在兔子爺爺家吃過飯喝了些酒,他才慢慢地從剛纔老丫舅舅那裡帶來的情趣緩解出來。
靜下來,他和兔子爺爺開始商量立碑的事情。
兔子爺爺說:“這點小事,還用合計啥?碑刻完了,我們去埋上不就得了?”
才子想,也是,不就這點小事嗎?
晚上,他回到了高奶奶家,在那裡住到了一宿。
一大早,才子還是坐着那臺四輪拖拉機去取石碑,石碑取回來時已接近天黑。
沒辦法,他當晚和司機商量好再找兩個人,明天去沙溝子立石碑,司機答應了。
第二天天沒亮,才子和兔子爺爺以及另外兩個人坐着四輪拖拉機趕往沙溝子。
到了這沙溝子,才子看這裡比前幾年來時更慘了。風沙已經將一些樹木吹打的只剩下了殘枝敗葉,看了讓人倍感淒涼。加上這石碑,還有這寒風刺骨的大冷天,才子的心已經跌入低谷。
兔子爺爺也無法找到當年老丫失蹤的地方了,兔子爺爺建議把這石碑立在一顆大樹旁,日後想找也有一個標記。
這地方到處是沙子,挖一鍬是沙子再挖還是沙子,碑立不穩,用手一推就晃動。
兔子爺爺建議先深埋下,待明年開春用水泥固定,才子想,也只好這樣了。
碑不大,字跡刻得很清晰,字並不多。
才子又仔細的看着這碑文:
憶老丫張薇薇(小名老丫),生息十六,失息十載,親朋苦尋至今無果,母思女失神。
初愛才子踏遍諾爾,決一生苦尋,誓不忘懷。痛哭吾愛、淚如泉涌、難捨初愛,彌補歉疚、立碑永紀。
1994年元月立看完這碑文,才子淚如雨下。
10年來,老丫的音容笑貌、依稀的身影時常縈繞在才子心中。
老丫令他思念無限,追憶萬千,思緒難平。
在離去的時刻,才子向着這碑深深鞠了三個躬,他心裡默默地訴說:“老丫,對不起了!我就要結婚了。我不能再辜負另一個女孩的愛了,願你平安,但願你能原諒才子,但願……。”
上了車,大家都無語。四輪拖拉機啓動,它的馬達聲打破了這的死靜。
回到高奶奶家已是中午,哈順格日麗已經來了。看到才子疲憊的樣子說:“你這幾天是怎麼了?看把你累的。”
才子說:“到沙子溝去了一趟。”
他沒再說什麼立碑的事,他沒告訴高奶奶立碑的事。高奶奶只是知道他去了沙溝子,他這樣做怕高奶奶說走嘴,暴露自己的這個小秘密。
高奶奶已經做好了飯,才子和哈順格日麗在高奶奶家吃了飯。兩人和高奶奶告辭去路邊等車。
哈順格日麗說:“這兩天可把我擔心死了,我想來找你又怕你回爺爺家,所以一直到今天早上我才趕來。”
才子說:“親愛的!你放心,今後不會讓你在擔心了,我走到哪裡都帶着你好嗎?”
這話把哈順格日麗聽傻了,這可是才子頭一次用這樣親密的語言和自己說話。哈順格日麗傻傻的看看才子慢慢地說:“才子哥,你能再說一遍嗎?”
才子大聲的又說了一遍:“親愛的!你放心,今後不會讓你在擔心了,我走到哪裡都帶着你好嗎?”
哈順格日麗激動地眼淚已含在眼中,她立即撲到才子的懷中,緊緊的抱着他說:“才子哥,我也不會離開你!你就是我的將來!”
汽車來了,兩人上車,趕回了左旗。
到了左旗才子說:“我們順便到一下青山吧?看看那的情況。”
哈順格日麗乖順地說:“好吧,你走到那裡我就跟到那裡!我這輩子是跟定你了。”
才子微微地笑了,才子挽着哈順格日麗的胳膊上了發往克什克騰旗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