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進哪能不知道趙宏朗是在故意擾亂自己的心神,但他卻實在是不敢撕破臉皮,只得賠笑道,“趙大人莫急,看在同窗一場的份上,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趙宏朗嗤笑一聲,暗道,“這時候你知道同窗之情了,早幹嘛去了?你不是囂張嗎?來啊,再狠一個給我瞧瞧!”趙宏朗在心裡自我滿足道。
顧不得理會趙宏朗的嘲諷,張進在心裡急速盤算着,這件事原本就是一場鬧劇,一場針對自己的冤案,但一旦將這事鬧大了,公之於衆,別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闖到最後這件事會變成什麼樣的版本,只有神仙知道了。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的張進當然知道流言蜚語對一個官員意味着什麼,尤其是一個七品小官。
“陰謀,沒法化解的陰謀!”這是張進最後得出來的結論。
心有不甘的打量着趙宏朗,張進最終還是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趙兄何必趕盡殺絕,小弟知錯了!”在權衡利弊後,張進終於選擇了投降。
看到張進終於乖乖的低頭認錯,趙宏朗摸着小鬍鬚,得意的笑了。
滿意的衝李明遠點點頭,反擊成功的趙宏朗開始盤算着怎麼收拾這傢伙,他以君子自居,像張進那種公報私仇的事他是不屑乾的,而龐修德這種落井下石的角色他更是沒放在眼裡。如果現在真把張進給閉上絕路,萬一這傢伙狗急跳牆,拉上自己同歸於盡,那可就不妙了。爲了爭一口氣,把自己給搭上,這生意絕對是不划算的。
看到趙宏朗又開始擺譜,李明遠心裡忍不住一陣嘆息,他知道,像趙宏朗這種人,純粹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純粹是當斷不斷,這樣的人不狠狠跌個跟頭他是不會吸取教訓的。
“既然你不知道怎麼做,那就由我這個做學生的出面了!”李明遠再次一臉賊笑的走到張進面前,大義凜然的讓趙宏朗派人將苦命的母子攙扶起來,送到穩妥的地方妥善安置,然後代替趙宏朗語重心長的教育起了這位堪比欽差的御史大人。
而張進則眼睜睜的看着那對母子安排送走,心裡盤算着找機會翻盤的希望也徹底破滅了,只得心如死灰的接受李明遠這個秀才的教誨。一個秀才教育一個七品御史,這故事放在哪個朝代都絕對是重點新聞。
李明遠教育完之後,趙宏朗也上來拉着張進的手共述倆人的同窗之情,倆人共同回憶起了一起讀書時的崢嶸歲月,感慨今天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最後趙宏朗更是重心長的告訴張進你是御史外面養個小老婆,而且還有了孩子,有損清譽。況且這個小老婆還被你拋棄過傳出去影響不好咱們關係這麼好髒活累活我幫你幹,小老婆我幫你養以後你兒子就是我兒子你老婆就是我老婆,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好的,你儘管放心就行。。。。
“謝謝趙兄了,趙兄大恩大德張某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厚報!”張進咬牙切齒的跟趙宏朗揮淚而別,出門前狠狠的瞪了眼龐修德,顯然是讓他將今天的事給爛在肚子裡。
“張大人,記得給好評哦!”李明遠看着張進的背影,揮舞着手異常熱情道。
看着失魂落魄的張進一步步邁出了縣衙,龐修德的心也沉入谷底,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看着趙宏朗不懷好意的眼神,龐修德識相的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吭。
“龐大人,你還站着幹嘛?難不成要本官請你吃飯不成?”趙宏朗厭惡的看了眼龐修德,沒好氣道。
“不是,下官不敢,大人沒什麼事的話,下官先行告退了!”龐修德打了個激靈,畏懼的看了眼趙宏朗,撒嬌跑了。
看着龐修德狼狽逃竄的背影,李明遠頗有些惋惜道,“大人,這是個多好的機會,你怎麼就放棄了?”
趙宏朗不以爲意的笑笑道,“無妨,今天我難得的好心情,不想被這小人影響了興致。這樣吧,待會我請客,咱們去那個四季火鍋店,好好吃一頓火鍋!”
聽到趙宏朗主動提出請客吃飯,李明遠自然不會拒絕,自己爲了保他的烏紗帽,跑前跑後的,又是花錢,又是僱人的,吃他頓飯不爲過!
至於巡按御史張進回到驛站後,便收拾了抱負,匆匆離開了蒼松縣,跟來的時候風光無限相比完全就是天差地別。
幾天後,驛站的驛卒送來了都察院的公文,張進很識相的在趙宏朗的考績中打的優,在詳表中張進更是把蒼松縣吹噓得天花亂墜,說闔縣之內老有所養幼有所依,民風純樸路不拾遺,全眼下之意當然就是趙宏朗治理有方,沒有辜負朝廷栽培,看的趙宏朗自己都老臉通紅,心裡擔心張進說這話就不怕閃了舌頭。
別人不知打,趙宏朗和李明遠卻是知道張進這樣做的意義所在,無非就是告訴趙宏朗,我在督察院裡會幫你多說好話,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吃虧,但是你也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我那個你不知道從哪找來的老婆孩子一定要給我安頓好,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可千萬別哪天讓他們出現在我面前,把我給嚇個半死。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四季火鍋店裡,依然是人滿爲患,自從開業以後,火鍋店就如同一臺機器般,一直在高速運轉,生意好的出乎所有人意外,每天幾乎要忙到深夜直到宵禁以後最後一批食客纔會離開。
玉心帶着李明遠和趙宏朗來到二樓的一個小包廂坐下,這是李明遠讓玉心特意流出來的,不管生意多好,一定要留間包廂以備不時之需。
“玉心,你瘦了!”趙宏朗剛坐下,李明遠便看着忙碌的玉心,一臉深情道。
今天的玉心一頭三尺青絲編作三股,一股盤於後腦,簪一支雙蝶戲雲白玉釵。另兩股隨意飄散在肩上,身着一襲淡彩錦繡描花宮裝,外罩一件雪綾襖青緞掐牙背心,下系一條淺碧煙撒花綾裙,行步之間風流秀曼,顧盼生輝。看上去宛如九天仙子,可惜眼角那難以遮掩的倦意卻是打破了那份難言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