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的民衆,較之其他各洲大小城鎮都要懂得享受的多,此刻雖不算茶樓客棧生意最好的時辰,但也幾乎很少有凳子上沒坐着人。
“哎,兄弟,今天你買了誰?”
“那還用說,當然是去年就登上才俊榜第六的落雨劍束飛章了。”
“嘿,咱兩難得尿到一個壺裡去,這次啊,看來是要數銀子咯。”
“哼,你兩也別高興的太早,據說去年才俊榜第十一的孟翔,在今次實力又有突破,現已是歸元境中期修士,說不得孟翔這一關李魁首就過不得。”
“什麼?!”
......
李賢對於周圍的議論,只是笑了笑。
雖然他近日裡連勝也贏的了不少人的認可,但是要比起往年才俊榜上的強人,威望實在是差了很多。再則,任何有些眼力的傢伙都能夠看出他現在已是衰敗之象,只靠這一股勢在強行堅持,若這勢遇上了真正的高手,怕只會被一擊即潰。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原本的一倍賠率,現在調整到了五倍,換言之,若是此次獲勝,李賢將會得到兩千五百多萬兩銀子。
這比之原本預想的勝利了,也沒有一兩銀子留下倒是好上了不少,算是意外之喜,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最後這一天的擂臺,不好打啊。
他嘆了口氣,咕嚕嚕的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水,想讓自己擺脫煩躁,卻止不住咳嗽起來,他用手捂住,隱隱都能見到血絲。連續戰鬥二十四場,且基本都是修爲比他還高一個大境界的修士,就是一擊也沒被打中,那些散逸的勁氣也夠他喝一壺的了,況且,有的時候還不得不硬拼。
“怎嘛,現在就沒信心了?”
驀然,一個魁梧黝黑的男子出現在酒樓門口,他筆直的來到李賢對面,毫不客氣的便坐了下去。他帶着憨厚的笑容,很容易便會讓人聯想到"傻大個"這樣的詞彙,但若是有人真當他是個傻子,那絕對會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誤。
此人不是劉盛,還會是誰?
李賢擡了擡眼睛,一把甩掉酒水與血絲,笑道:“剛纔我遇到了一件怪事。”
劉盛訝然道:“哦?說來聽聽。”
李賢推給劉盛酒罈,道:“剛纔我本想在永惠齋當鋪贖回自己的匕首,卻意外的遇到了一個大方的要命的財主,不但能夠知道我朋友受傷了,而且還要半賣半送的要給我靈丹,你說這事怪不怪?”
劉盛一大口酒水下肚後,這才推回酒罈道:“說不得別人押了重注在你身上,想你發力,所以對你優待一些,自然是人之常情。”
李賢點了點頭,像是接受了這樣的說法,接着道:“但你也看到了,這架不好打,但又必須打,而且必須要贏。”
魁梧男子拍了拍李賢的肩,從儲物戒指中取出把長劍,道:“所以我不再勸你不要打,而是去爲你準備了把劍。”
李賢嗤的一聲抽出長劍,曲指一彈,笑道:“好兄弟。”說着,他猛灌了口酒,將酒罈扔給劉盛。
劉盛接過酒罈,莫名其妙道:“好兄弟,謝謝。”說着揚起了脖子牛飲起來。
到底是謝謝李賢的擔當,不負“兄弟”二字,還是謝謝李賢並沒有追究他與永惠齋那人之間的關係,就不得而知了。
李賢提着長劍起身,自信道:“距離比武還有些時辰,你最好先去選個好位置,爲我喝彩。”
劉盛當然知道李賢現在有了武器,勢必要去熟悉下招式,但天生嘴毒的他還是忍不住道:“希望不是去和倒彩纔好,我會在離擂臺最近的位置,到時若你敗了,也好第一時間爲你收屍。”
李賢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現在永安城已被整體隔離,要到城外去試劍肯定不行,而逸院現在高朋滿座亦不是個絕妙之地,倒不如去演武場,反正待會兒也要去那裡,豈不是一舉兩得。
打定注意,李賢便快步來到演武場。
作爲永安城最負盛名的地方,而且是一處比武之地,自然不小。大大小小的擂臺,李賢粗略估計也有近三十餘座,最爲可喜的還是,在這些擂臺羣后,還有一間間寬敞的準備室,此刻他正立在那間幾天來只屬於他的準備室內。
劍名分光,長四尺一寸,寬一寸三分,重薄卻不柔,六階極品劍器。
李賢注視着劍身已然良久,而後一彈劍身,立時分光劍彷彿拖着他的身體一般,便刺了出去。
在他前方是根頂樑銅柱,內以百鍊金剛所鑄造,若是尋常劍器,斷然不敢就這樣撞上去,但李賢此刻手裡的可是六階極品劍器。
於是,他不停,柱子卻多出了一個孔洞。
“好鋒利的劍!”
“好快的劍!”
這兩句話都是一人發出的,他正坐在輪椅上,看來臉色不是很好,一個相貌俊秀但身子有些單薄的少年人推着他來到場中。
李賢皺眉抽出仍紮在柱子上的長劍,道:“偷窺別人練劍,本不是個好人該做的事情。”
輪椅上那人顯然沒有追究的意思,微笑道:“在下晉明安,剛剛經過此處,對兄臺的劍法實在是佩服有加,情不自禁發出讚歎之聲,還請見諒。”
李賢眉頭皺的更深了幾分,此人就是晉明安,這個該死的小子,要不是因爲他,那裡會有如此多的事情,他卻還在自己面前裝二愣子。
你把我害的很慘,你不知道嗎?
真是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他寒聲道:“你就是那個瀟湘殘劍?”
晉明安含笑點頭,算是承認。
李賢又道:“你就是那個和女魁首兩敗俱傷的傢伙?”
晉明安笑道:“的確正是在下。”
李賢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暴怒出手,以免消耗元力,說不得此人就是敵人派來的誘餌。
他轉過身,背對着晉明安道:“那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認識你。”
晉明安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要不是還要借這傢伙做些事情,他晉明安更不想認識這樣的雜魚。
他扯着難看的笑臉道:“你的對手很強。”
李賢沒好氣道:“這個每個人都知道,但不勞你操心。”
晉明安自顧自的說道:“孟翔乃北洲第一天才,修
的是《萬華金身》,而且已經到了不錯的境界,實質點就是,你這劍破不了他的防禦,不過此法有一罩門便在其左胸內關穴。前胸本是每個修士防禦最爲強大的地方,這個罩門有亦等於無,所以這第一場擂臺,以原本的你來說便已經輸了,不過剛纔見到你拿起長劍之後,我倒是對你增添了幾分希望。”
他頓了頓,臉色有些凝重又隱隱有些憎恨,道:“至於束飛章,這人被稱爲落雨劍,不但出手速很快,而且幾乎沒有破綻,他在很早便已成名,而且每一年才俊榜發榜之後,他的名次都會提升很多,直到去年他已是才俊榜第六名,歸元境中期。而且據我瞭解,束飛章現在已是真正的歸元境後期強者,不論劍法還是修爲,你都沒有任何希望。相信我,我這八天來,沒有一天錯過你的比賽,沒有人能夠比我更瞭解你現在的狀態。”
李賢笑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晉明安仇恨道:“有束飛章在的一天,就沒有我晉明安的出頭之日,寒鎖大陣這個契機的到來,實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終於能夠做些自己以前都不敢做的事情。”
李賢莫名其妙道:“這和我沒關係。”
晉明安瞪眼道:“當然有關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現在,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李賢搖頭道:“我不是個隨便的人。”
意思自然是,我也不會隨便就交朋友。
晉明安無所謂的笑道:“你那位朋友現在還沒醒吧?”
李賢默然無語。
晉明安接着道:“他可是爲了你才那樣拼命的,現在卻斷了前程,難道你不恨束飛章?”
李賢平靜道:“所以,你的辦法是?”
晉明安惡狠狠的道:“藥,毒藥,天下間最毒的毒藥。”
李賢笑道:“天下間最毒,莫過於豔極花,美到極致,也毒到極致。但用了它,我也會死,你這是讓兩個這世上你都討厭的傢伙離開人間,真是個美好的想法。”
晉明安盯着李賢道:“我以爲你是個義大於生死的人,而且我也並沒有討厭過你。”
李賢笑的更開心了,他略帶嘲諷道:“我也以爲你是個光明正大的君子,而且我也並沒有喜歡過你。”
晉明安面色陰沉的點了點頭,那蒼白的臉色爬上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他揮了揮手,與他形影不離的小神童左丘黎很默契的便推着他離開了準備室。
望着晉明安離開的方向,李賢眸光微冷,吶吶道:“這人倒是有些麻煩,或許,有機會的話,留那束飛章一命,會有意思的多。”
最可怕的敵人不是敵人有多麼強大的實力,而是敵人會利用人心,顯然晉明安是屬於後者,要是自己沒有《三梵印》這樣的底牌,要是沒有坤元造化丹這樣的希望,或許真會答應這傢伙,來給玠堪一個交代。
想到此處,李賢不禁有些發冷。
不過,晉明安給出的信息倒是全面的很,至少自己現在能夠比較輕鬆的贏下孟翔,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束飛章的戰鬥上。
“李魁首準備,馬上就該上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