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談順結束,西洲答應讓出了地界,事實上也談不上多大的讓步,因爲清靈寺在的時候,柳竹鎮一帶也是不受西洲劍王山管制的地帶。常靜估計也本着能撈一筆是一筆,不能的話,便做個順水人情,所以在這方面她也並沒有過多的糾纏。
“在此次和談之後,妖族將在原清靈寺的地址上建立妖族皇朝,方便與外界各洲的人們交流。當然,如果虛界危機解除,人類又轉而想要攻打妖族的話,妖族皇朝便是我們凝聚出的力量。”
單雲的確沒想到事情會進行的如此順利,她越發自信的笑道:“相信在場的各位,都是深謀遠慮之輩,應該知道此次大劫可不是以往那般簡單,要是我們再勾心鬥角的明刀暗箭,實在是不智之舉。”
“小姑娘說的一點也沒錯,但老頭子卻還有一事要說說,你們的確限制了妖獸的行動,但那些妖獸就算真的肆意亂來,也會被很快擊殺。可要是換做化形境的妖獸就不一樣了,那不好殺,而且混進了人羣,不釋放力量的話,很難辨認出來,難道這樣的妖族,就能夠在天罡界爲所欲爲嗎?”森羅殿的七位殺王中,一個帶着青色面具的黑袍老者,緩緩的出聲道。
本來誰都沒怎麼在意,可經老人這麼一說,人類一方卻像是捨本逐末的沒有抓住重點一樣,而妖族的化形境強者,才該是人類以後更要加緊堤防的存在。聽起來的確是那麼回事兒,很多人已經露出了質疑的眼神,妖族到底是真心想要和平共處,還是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那依老先生的意思是?”單雲並沒有露出不快的表情,有質疑、有敵意,這才讓她更加確定此次會談的真實性,否則一切太過順利,那才叫人心裡難安。
“妖獸化形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標記,標記出於人類明顯不同的地方,而且這個標記將跟隨每一個妖族一生,遮掩不了,洗脫不掉。”老人淡淡的開口道,顯然在他說出上面那句話的時候,已經想到了現在的辦法,所以他並沒有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便接着道:“不巧,森羅殿裡便有着一門這樣的標記之法,其名爲,封妖禁。”
單雲臉色一變,道:“老先生不是在開玩笑吧?封妖禁,那是曾經修士用來奴役妖族所用的邪惡禁制,難道你想讓我用同樣的辦法來奴役整個妖族不成?”
“雖然意念斑雜,你會爲此受到些痛苦,但這卻是一條勢在必行的法子。否則,我森羅殿第一個便絕無法讓妖族在天罡大陸上放心的行走下去。”老頭子顯得有些執拗,雖然看不清他此時的臉,但他說話的時候,帶動着身體都在顫抖,看起來情緒實在激動非常。
單雲搖頭道:“即便森羅殿不同意,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限制妖獸已經是妖族能夠讓步的極限,要是再加上封妖禁的話,妖族又何來自由可言?我們世世代代都想要走出妖獸海,但到頭來,你們卻讓我們自己在走出家門之後,又在自己的脖子上套上枷鎖,你們認爲誰會願意?”
場面頓時陷入僵持狀態,有
如此多的大人物在,圍觀的人們也不管插嘴,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只能屏氣凝神的去聆聽那些大人物們的言論。
可就在這時候,一個很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從臨街的一處房間內傳來,這個人確定自己不是路人甲?這個人確定自己說了話之後不會死?
“森羅殿的老頭子,你是人還是妖獸?”
“自然是人類。”
老頭子聞言隨口便回道,等他回過神來卻不經心裡一怒,這是哪裡冒出來的豬頭三問的問題?他忍不住怒目一瞥,便見到一個坐在窗沿邊上的爛酒鬼,此時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那你殺不殺人?”
酒鬼再次問道,可老頭子已經不大算再回答了,因爲他已經大概猜到了酒鬼接下來要說的話。
果然,那個可惡的酒鬼接着道:“你看,你是森羅殿的殺王,殺的人可不少,而且你肯定以後還要殺好多的人,既然妖族都要封妖禁,人類爲什麼不給自己也來一個封人禁?和平共處是要講平等的,你們以爲自己現在很了不起,不必將絕大多數的妖族放在眼裡?對沒錯,你們的確能夠做到,但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可不是絕大多數裡面的妖族,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傳奇境,說句不好聽的話,她現在要殺了你們,很容易。可現在別人卻爲了能夠和平共處,與你等靜下心來談相互理解,但你捫心自問,你理解過嗎?”
老頭子冷笑道:“黃口小兒,莫要以爲今日當着這麼多高手的面,老夫就不敢動你!”
酒鬼搖頭一笑,而後身影一閃便來到老頭子跟前,盯着對方的眼睛,笑道:“你看,你又要想殺人了不是?你這樣叫人怎能安心,要不我來爲你加持一道人禁吧?”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老頭子只是望見酒鬼行動過來時的動作,便知道這個看似實力很糟糕的傢伙,卻是個了不得的強者。他瞳孔微縮,但卻並沒有打算退讓,死在他手上的強者,可不算少。
“看來少年人你想要找死!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資格?你不會以爲妖族選擇在這裡公開談判,就誰都可以發言提意見吧?”
“他倒並不是想找死,只是他這個人有些愛挑事兒罷了。”常靜突然毫無側重的評價道。
而一邊的鐵花國主,承皇,還有此時正懸停在半空裡的單雲,都不經同時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只因來人除了李賢,還會是誰?
梅逸冰冷的聲音從車輦內傳出,道:“這位的確不是別人,他正是我鐵花國慧院院長李賢,要是森羅殿的老先生覺得他沒有說話提意見的資格的話,那麼我們整個中洲也不承認有你這麼一號人,你們森羅殿大可自行離開。”
老頭子眼睛瞪大,但卻久久的不能說一個字,終於其旁邊的一個鬼臉面具男爲其解圍道:“小子,好久不見?”
李賢望見此人,不經心裡一陣感慨,只因此人正是當初武神塔時一心想要招攬自己的鬼臉殺王。時過境遷,當初令自己絕望的強者,此時也不過是一
個不錯的對手而已,他淡然一笑,道:“好久不見。這位年紀不算小,實力卻很差,居然還是個青色面具,森羅殿難道就讓他出來丟人?”
鬼臉殺王搖頭道:“他已經很接近殺王的實力,所以此次才特意將之帶來,沒想到會鬧出這樣的不快,實在抱歉。對於單雲姑娘的建議,森羅殿表示全面接受,如此,我們先告退了。”說着,他毫不拖泥帶水的便轉身離開。
李賢望着那個臨走前還忍不住瞪他一眼的老頭子,不經笑道:“想殺就來吧,反正我也好久沒宰人了。”
青面老頭冷哼一聲,便甩袖而去,顯然也知道此時此刻的慧院院長,是個多麼惹不起的角色。
周念雲已然鎮定自若,即便是知道自己的侄女被玠堪拐進了慧院,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李賢打過招呼便令人離去。趙嬰現在身爲承國皇者,自然也不能再像往昔辦灑脫,況且最近一次大戰還是與中洲交戰,即便是做做樣子,他也必須疏遠李賢的,所以他連聲告辭都沒有說,便宣佈離開。
倒是常靜,那個曾經一心以爲常珊纔是真正的天命之子的女人,這時候去走進了李賢,望着李賢良久才道:“空守道人收了個好徒弟。”
“那也是託常姨你的福分,要不是當初你出手擊殺惡狼,小子怕早就沒命了。”
人敬人高,李賢自從知道了常靜與師傅空守道人之間的那點貓膩,便已經默默的在心裡將之當成了自己的師孃了。兩人之間的置氣,或許也隨着當初空守道人死後,已經煙消雲散,留下的唯有思念與美好的回憶。所以一直以來,常靜總是默默的在支持着李賢,李賢也真實的感受到了這份長輩纔有的關懷,但卻並沒有點破,因爲常靜並不只是常靜,她還是劍王常經綸。
常靜笑道:“油嘴滑舌的小東西,有時間的話不妨來劍王山做客,到時候或許我一高興就傳你兩招劍式也說不一定呢。”說着,他踏劍而去,緊隨其後的十二劍侍個個速度不慢,其離場方式最是氣派非凡。
李賢又走到北洲一方首領們聚集的地方,望見人羣裡一個穿着灰色麻衣、裝束最爲樸素的老人,他鄭重的行了一禮,道:“劉盛的事情實在抱歉,沒能救到他。”
“一樣人,各樣命,誰也怨不得誰,況且要是我真是怨恨你的話,當初的中洲分割之戰就不會那般畏首畏尾了。”
老人很是看開道:“少年人,比起劉盛的事情,其實我更加在意的事情卻是,爲何我從你身上感受不到戰意?”說完,他笑了笑,像是知道李賢一定回答不上來一樣,不聽答案便率領衆部離開了。
李賢愣在原地,的確,他爲何而戰都不知道,又哪裡來的戰意?
天罡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慧院,還有他的紅顏知己,有太多的理由讓他必須去戰鬥,可是爲何他就沒有戰意?是因爲自己的敵人,自己的妻子,原來是虛界人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