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好,千杯少,感情薄,半杯多。
李賢與南宮元吉的感情算不上好,自然喝酒的時候大家都是淺嘗輒止,即使南宮家主親自作陪,更有難得的歌舞佳餚。
“李公子貌似有心事?”
酒過三巡,南宮元吉衝着坐在自己左手邊的李賢,道:“說好了要喝個盡興,公子這不是想讓我做個不地道的主人?”
李賢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實在有些對不住,怪我自己管不住自己,一路上沒少獨飲,你看我帶的這隻小狐狸到現在還沒睡醒,南宮家主這是再讓我豪飲,我也只好奉陪,只是我怕耽誤了別人的事情就不好了。”他頓了頓,打了個酒嗝,接着道,“而且還請家主不要再公子來公子去的了,你看,我現在也實在不像是個瀟灑的公子。”
的確,李賢現在的樣子跟那些俊俏乾淨的公子哥實在沾不上邊,他一身灰布粗麻衣服,頭髮披散,加上自己隨意剔出來的胡茬,臉上不算乾淨,衣服更是有些灰塵。
做鐵匠不是件輕鬆的活計,能夠像他這樣的已算很不錯了,但即使現在這個樣子的李賢,再聽到別人叫自己公子,實在連他自己都覺的有些彆扭。
南宮元吉先是一愣,而後笑道:“那我就厚顏叫你一聲賢侄可好?”
李賢夾着案几上的菜餚,無所謂道:“只要南宮家主願意,李賢豈敢有不從之理?”
南宮元吉點頭笑道:“好,那就這麼定了,來,賢侄咱們喝一杯。”
李賢笑着與其碰杯,這次他可是杯酒見底,只因有的時候不能不喝。
南宮元吉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道:“聽說賢侄對那青金石有興趣?”
李賢笑道:“聽說家主最近也遇到了些麻煩?”
兩人相視一笑,許多言語已顯得多餘。
南宮元吉望着李賢,一字字道:“打算要多少?”
李賢舉起自己的拳頭,在自己眼前轉了轉,道:“估計,就是這麼大一團。”
南宮元吉眉頭微皺,道:“這未免太多了一些。”
的確,那可是青金石,不要說拳頭大小,就算小指頭大小也不是一般小宗門能夠承受的起的巨大財富,一個人能夠頂的上一個小宗門的作用?
李賢擡頭望着南宮元吉日漸威嚴的眼神,道:“你知道,我值這個價。”
他其實也不是不想少要一些,但問題逆崑崙就需要那麼多,他不是個特別勤快的人,自然不願意爲了一樣材料費兩次或者更多的功夫。
南宮元吉一陣沉默,青金石之所以珍貴,除了稀有、對武器品質提升明顯之外,還因爲它難以提煉,很多時候十年時間也就只能提煉出滴水大小,而青魔宮存在只有幾百年,或許裡面總共的庫存也不過拳頭大小,甚至更少,所以他有些爲難。
不過,若是沒有李賢《三梵印》的相助,青魔宮宮主又不是自己這方人能夠戰勝的,到時候不但眼前富饒的礦產地化爲泡影,就連整個家族都可能因此而陪葬,孰輕孰重,豈不一目了
然。
他無奈的點頭,道:“看來我沒辦法拒絕,但我有個條件,多了是我們的,少了,算你自己倒黴。”
李賢舉起酒杯,道:“這是自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賢侄倒是看的透徹,好,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馬到功成。”
南宮元吉同樣舉報,而後一飲而盡,接着道:“不過,或許賢侄還要等上一段時間,我南宮元吉既然決定豁出去了,爲家族幹件大事,就不會像南宮聖一樣畏首畏尾,內有不安,怎能平外亂?”
李賢眉頭輕皺,不解道:“難道族中還有不服之人?”
南宮元吉冷笑道:“除了那個南宮聖的師傅,族中或許已沒有人再敢對我說一個不字,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往往就是那麼一顆耗子屎,就會壞了一鍋的好燙。”
李賢默然,只因看南宮元吉這時的樣子,便知這事情南宮元吉多半已胸有成竹,之所以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怕是也因爲族中不能少了那麼一位宿老,但現在跟南宮家未來的大好前途比起來,這大長老自然是除去的好。
只是不知這個自己從未見面的大長老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不管如何,反對顯然比南宮聖更適合做南宮家家主的南宮元吉的人,不是對家族的忠誠度有待欠缺,就是這人太過迂腐,若是後者還值得同情,但若要是前者就令人憎惡了。
在南宮元吉的安排下,李賢住進了一間舒適的石屋,再三拒絕掉那些漂亮的女子侍寢之後,他終於舒服的躺在一張石牀上。
南宮元吉會答應他的要求,他一點也不奇怪,這是個懂得抓住機會的人,不然當初家主之爭,他南宮元吉也不可能勝利,更沒機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南宮元吉的修爲現在仍然只是個清虛境圓滿,但他的頭腦,他的果決,卻是很多真正的強者都不能具備的,他會是個好家主,一個適合利益追逐的人,至少李賢是這麼認爲。
跟這樣的人,永遠做不了朋友,有的只會是利益之間的交換、取捨,所以在聽到大長老這個麻煩之時,他選擇袖手旁觀,更大的原因在於,南宮元吉沒有給出相應的好處。
不過,貌似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出來吧!”
李賢話音方落,一條清瘦的身影便從石屋外走了進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賢初入蟻道時,救醒的那個老人,南宮仁。
他嘆了口氣,道:“你總能夠發現我的僞裝。”
李賢苦笑道:“若是現在我告訴你,剛纔我不過是隨便喊喊,卻沒想到喊出了你,你一定不會相信。”
南宮仁肯定的點頭,道:“的確,像這樣荒謬的事情,世上怕沒多少人會相信。”
“那真是可惜了。”
李賢遺憾的搖了搖腦袋,世人往往就是不相信真話,他接着道:“第一次見面你便認出了我,但自己卻着了道,沒辦法,你只能退而求次,擺脫我,然後回家族駐地放出我的消息給南宮元吉。南宮元吉正愁沒個得力的幫手,一旦知道
了我的存在,我自然是走不了,而我到了你的地盤,那時你又恢復了實力,自然是想怎麼拿捏我都可以。”他頓了頓,繼續笑道,“但你卻沒想到我本來也想借你搭上南宮元吉這條線,也沒想到你經營多年的南宮家,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跟隨你,更沒有想到,南宮元吉在這樣危機的時刻,居然還有心情來想着怎麼殺了你。”
“你看看,你自己想走的每一步,都被別人算的死死的,你覺得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殺我的機會?”
這段話有些長,內容也算是豐富多彩,曲折離奇,但聽了這話後,南宮仁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只因這段話裡最可憐的那個人便是他自己。
他難以置信,道:“南宮元吉真的敢動我?!”
李賢笑道:“留着你對他有什麼好處?”
南宮仁無言以對,只因他自己都知道,南宮元吉留着他,只會是個禍害。
李賢見時機成熟,又拋出話題,道“若我是你,現在一定不會想着爲自己的傻徒弟報仇。”
南宮仁渾身一顫,只因他自始至終都不曾表露自己的身份過,但李賢卻說的如此精準,讓他不得不深信不疑,事實上李賢這次的確沒有騙他。
人大多都是貪婪的,在沒有溫飽的時候,他們的夢想也許只是吃飽飯,但當他能夠吃飽飯的時候,他的夢想必然會是讓自己過的更好。
想要過的更好,不但需要物質的支持,更需要精神的愉悅,你不能滿世界討飯,說我很幸福,你也不會孤獨的一撇千金,說我真的快樂。
顯然以前的大長老南宮仁什麼物質也不缺,所以他有機會追求自己想要的精神慰藉,那便是他的徒弟,但當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物質都已被無形收走的時候,他會想起他最原始的渴望,吃飽飯,活下去。
於是,他想也未想便道:“我該怎麼做?!”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不經老臉一紅,突然發現從一開始,自己就被眼前這小子牽着鼻子走,卻毫無辦法。
驀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冷笑道:“說來說去,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會幫我,要知道,我可不止一次想要你死。”
李賢笑道:“你覺得南宮元吉這個人怎麼樣?”
南宮仁冷笑,道:“笑面虎,陽奉陰違,背後捅刀子,他的拿手好戲,但是當初他可放過你一次。”
“首先,那次他也不能確定我還能不能再用一次《三梵印》,而且當時他受傷也不清,萬一他自己死了,豈不是爲他人做了嫁衣,其次,當時的他或許真的在爲整個大陸着想,但人是會變的。”
李賢笑了笑,望着南宮仁的眼睛,道:“就像剛纔你本來想偷襲我,企圖一擊致命,而現在卻成了我的盟友一樣。跟一個笑面虎合作,若不爲自己留條後路,那不是在找死?”
南宮仁終於放下老臉,低聲道:“成,我暫且信你一回。”
李賢招了招手,道:“那前輩你且先附耳過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