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入地獄

沂山,飛瀑流泉,酷暑無影。

山果遍野,奧谷深幽,鍾靈毓秀。

薛大妹被田中櫻子的話,感動得熱淚盈眶,便走近過來,顫聲勸道:“燕子姑娘,跟俺們回去蓮青山吧。我家三少爺是重情重義之人,我軍七千多人槍,均知道三少爺的性格。至於你與三少爺之間的婚事,稍後再議,畢竟三少爺與馮雲姑娘已經成親,好嗎?咱們在此兵馬不多,萬一有劫匪來或是韓復榘尚有後續兵馬追來,會很危險的。”

田中櫻子正有些難下臺階,見有人前來勸說自己,不由芳心竊喜,便佯裝長嘆一聲,顫聲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好吧,我隨南天回蓮青山。不過,我不願插手南天的家庭,不能拆散南天與馮姑娘的婚緣,我也不願做怨婦,讓我回到南天身邊,我心足矣,別無他念。爲免馮姑娘誤會,就讓我到山下開間小店經營點小生意吧。或許,我還可以替南天注意一下路人,蒐集一下情報呢。”

她道罷,俏臉泛暈,佯裝羞澀地垂下了頭。

凌南天被田中櫻子一番話感動得熱淚盈眶,又自覺有愧於她,便含淚地點了點頭,說道:“燕子……燕子,你……讓我太感動了……”

他話猶未了,已是哽咽難言。

薛大妹、柱子、喬棟、江郎才俊等人皆是長長地鬆了口氣,只是各人的心境又不一樣。

薛大妹等人是感覺田中櫻子很大度,既回到了凌南天的身邊,又不給部隊及馮雲惹麻煩,對她佩服之至。

而江郎才俊則是爲田中櫻子見好就收、順利打入凌南天的軍事機關而欣賞,暗贊田中櫻子不愧是我大日本皇軍間諜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把現實的戲演活了。

因爲田中櫻子雖說不到凌南天的部隊中去,只在蓮青山下經營小店,可是,憑江郎才俊的感覺,以田中櫻子與凌南天的感情,凌南天又豈會不天天呆在田中櫻子身邊呢?

只要田中櫻子能天天與凌南天在一起,她便能竊取到有效的情報。

田中櫻子這一招,比犬養智子高明得多了。

早有士兵,將翻落懸崖的馬車找回且修好,供凌南天與田中櫻子乘坐馬車而回。

迴歸蓮青山途中,凌南天與田中櫻子柔情蜜意。

馬車晃動,兩人的心在盪漾,情在盪漾。

田中櫻子換上一身戎裝,躺在凌南天的懷中,噘嘴相問:“南天,你不是說要護靈前往青島,面見杜老闆,向其請罪嗎?怎麼又不去了?”

凌南天嘆了口氣,眼簾又溼了,說道:“不!我當時是放風,我知道犬養智子母子之死,與綠林中人有關。所以,我要徹底掃除綠林賊子給我所設的障礙,故此放風聲出去,以便伏擊他們。我親愛的燕子,坦言地說,對於智子,我是有感情的,畢竟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多,且我與她有了孩子。可是,她畢竟是間諜。我豈能親自護送她的遺體去見犬養野生並向犬養野生請罪呢?所以,護送遺體北上,我是另派得力干將去的。”

田中櫻子聞言,驀然回頭,雙手捧着凌南天的臉,佯裝驚詫地問:“犬養智子?李菲菲是日本人?間諜?她的父親杜老闆也是間諜?太可恨了,他們父女倆人竟然是間諜!哼!”

凌南天輕輕地分開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動情地說道:“嗯!不談她了。我的心中只有你,你纔是我的永遠,你纔是我的唯一。每一種創傷,都是一種成熟。以前,我不懂事,欠了很多債。可這一年來,我經歷的風風雨雨實在太多了,現在,我統兵七千多人槍。我之言行,必定影響這支隊伍。燕子,感謝你讓我走下這個臺階,避免在我軍中造成不良之影響。”

田中櫻子聽此一言,卻是懷恨在心,暗道:凌南天啊凌南天,你對不起我的事太多了,你想這麼輕描淡寫,就回避過去了?

我呸,我既然回到你身邊,就要好好地懲處你,我一定會一報還一報,我一定要你嚐到你背叛我的惡果。

但是,她卻佯裝動情地點了點頭,又嫣然一笑,輕聲說道:“好了,南天,我也曾經怨恨過你。但是,都過去了。我們倆人的事情,翻開了新的一頁。咱們不談傷感的事情,聊點開心的吧。咦,這次張、蔣、石三派之間的戰爭避免不了了,但是,會不會引發新的中原大戰啊?”

凌南天感動地點了點頭,不假思索,便道:“不會!因爲此一時,彼一時。老蔣現已是真的最高統帥了,再也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那個曹阿瞞了。因爲張少帥歸附於他,所以,他的實力更強大了。汪是文弱書生,現在雖搞南方政府,但是,搞不起來的。他要搞得起來,以前就不會讓位於蔣了。不過,我倒是擔心小日本,因爲少帥爲了打擊石友三,從關外調兵近十萬入關。一旦東北兵力空虛,小日本恐怕會趁虛而入啊。”

未了,他又補上一句,嘆息地道:“可是,少帥不出兵,純讓老蔣出兵,既說不過去,而老蔣又重兵圍剿井岡,抽不出兵員啊。嘆,中國幅員遼闊,難治啊!”

田中櫻子聞言,芳心竊喜,情難自禁,滿臉喜氣,暗道:這就是好情報。我得想法派江郎才俊給我大哥發電報,一旦張蔣石三方大戰,我大哥就可以率部襲擊東北,炮轟瀋陽了。

不過,她卻佯裝嘆息一聲,說道:“南天,這個話題也太沉重了。咱們再換個話題。咦,你能不能讓我拜會一下伯母?”

她佔了便宜便賣乖了,不再套取其他軍情或是國之大事。

她此言一出,又讓凌南天的心暖暖的,也讓凌南天的心裡很是爲難,因爲林依依在梁山。

而馮雲也在梁山。

不過,凌南天略一沉吟,便點了點頭。

田中櫻子嘻嘻一笑,便雙手按在凌南天的雙肩上,將他按倒在馬車裡,自己伏身於凌南天的胸膛,欣賞又疲憊地合目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