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在許瑩進屋的同時,就很自然地將最上面關於許瑩父親的資料放在一沓資料下面了,雖然被許瑩看在眼裡,但肖天知道許瑩從來不干涉自己的工作,而且經過那件事的許瑩和肖天之間已經建立了非常牢固的信任。
肖天也微笑着,同時端起桌子上的牛奶,說:“你先睡吧,我還有一點沒做完,馬上,馬上就好了。”說罷,站起身來,在許瑩臉頰上淺淺吻了下。許瑩幸福地一笑,然後走出了書房。
肖天看着許瑩款款的身影,一直到房門輕輕關上,輕輕嘆了口氣:這件事該怎麼跟她說呢?不能這麼放任不管,必須向一個辦法。而且,這個案件有那麼多疑惑不清晰的地方,我應該調查清楚再告訴徐瑩。
思考了一會兒,肖天拿出手機……
第二天,肖天在警局朋友的帶領下來到警局的檔案科,翻看以前的律師這一行前十幾年的案卷。
警局朋友一邊幫肖天翻找着一邊說:“你讓我問的那件事我問了問已經退休了的幾位老檔案科警員,據他們說,你上次提到的那個人在當年的確是一個你們業內有名的律師,在十幾年前好像因爲一個案子被另一個律師搞得身敗名裂,鋃鐺入獄,自己因受不了打擊,自殺了,鬧了個妻離子散的下場……”
“他是不是有個女兒?”肖天顯然沒有了耐心,因爲他朋友說的都是他已經瞭解到的。
警局朋友撓了撓頭,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以後他的妻子就再沒出現在公衆的視線,女兒就更不瞭解了,但是……”他表現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正在翻找卷宗的肖天正用心聽着,朋友突然打住不說,不禁讓他好奇地停下手中的工作,轉過聲面對朋友說:“但是什麼?”
朋友斷斷續續地說:“但是…但是,這個案子好像,好像和你父親有關…”
“什麼?”肖天近乎失態的大叫道,急忙搶過朋友手中一直向自己示意的卷宗,慌亂地翻看着。
朋友嘆了口氣,走到他的同一側,幫他找到那一頁,同時解釋道:“當時你父親雖然已經在律師界打拼了一些年頭,但終不如徐律師名頭響,影響力大。但經過這個案子以後,徐律師雖然羞愧自殺,伯父卻一夜成名……”
“等等。”肖天又一次打斷朋友的話,但這次卻是語調發着顫,顯然肖天心裡很激動,“是我爸將他拉下來的,那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之下呢?還有,當時這個案子的法官是?”肖天還是不甘心,因爲父親一直是肖天心中的榜樣,肖天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用這種手段上位。
朋友看着肖天,一字一頓地說:“不瞞你說,這個案子的證人曾三次改口,誰對誰錯很難斷定,還有,當時這個案子的法官就是靈芝的父親……”
剩下的話肖天一點都沒有聽進去,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和朋友告別,離開警局的,此時的肖天心裡想到的只有:我該怎麼和許瑩說這件事?我今後還怎麼面對她?我們倆個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卻終究逃不出宿命嗎?我的父親竟然是徐瑩的殺父仇人,我們還能在一起嗎?爲何要上天要安排這樣的情景讓我們相遇?
肖天發動汽車,漫無目的地奔馳在城市公路上,肖天不知道應該去哪裡,回自己的家?可怎麼面對許瑩?去父母家躲一陣?可自己又怎麼能忍住不問父親這件事?而且難道能躲一輩子?
混亂的大腦使得肖天幾乎闖過了紅燈,肖天緩緩將車開到那次勸許瑩“改邪歸正”的海岸公路上,將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觀望着海面。
臨近黃昏,正是漲潮的時候,翻滾的浪花一次又一次衝擊着海岸的礁石,發出“轟轟”的巨響,浪花擊打在礁石上,自己雖然被記擊得粉碎,但依然前赴後繼地向礁石衝去。遠處天海相接的地方,夕陽映着天、海通紅,有幾隻海鳥從天邊飛來,展翅拍擊着藍天、驚濤。
肖天正看着出神,一個提着魚簍的老人從海岸一邊悠閒着邁步過來,雖然滿頭白髮,但兩頰紅潤,臉上帶着滿足的神采。
老人走到路邊,像是等着出租車,但老人看到搖下車窗,靜靜看着海面的肖天時,便緩步走到車窗前,微笑着對肖天說:“小夥子,有沒有煙呀?能不能給我老頭子解解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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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從出神的狀態中猛然驚醒,忙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大爺,我不吸菸。”
“奧。”老人並不懊惱,依然笑着對肖天說:“小夥子,看你有心事呀,能給我老頭子說說嗎?”
肖天苦笑了一下,搖搖頭說:“大爺,這件事也不是不能跟您說,但說來話長,而且別人也幫不了我。”
老人看了看肖天,朗聲笑道:“年輕人有什麼解不開的節呢?你看這浪花,雖然每次都被礁石擊得粉碎,但依然鍥而不捨地衝擊着,從未放棄,礁石反而會被擊打成不同的形狀。你們年輕人倒真的要學學海浪呢!”
肖天聽了,嘆了口氣,說:“老人家,並不是我害怕困難,畏懼挫折,這件事並非這麼簡單。這件事、這件事關係到兩個和我至親至愛的人,又偏偏相互衝突,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肖天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幾乎是自言自語。
“原來是這樣呀。”老人恍然大悟,但並未表現得憂心忡忡,而是釋然地一笑,說道:“這就更好辦了呀,兩個至親至愛的人,自然也是愛你的人嘛,有這樣一個出發點事情就容易解決多了,對他們實話實說,說不定事情反而迎刃而解呢。”
肖天彷彿被什麼東西擊醒了似的,猛地扭過頭對老人說:“大爺,您說的是真的?”
老人看着肖天神秘地一笑,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邊上車邊對肖天說:“小夥子,事在人爲呢!”
肖天拖着一身疲憊回到家裡,雖然他在進門前已經下定決心要按照老人說的辦,但等他打開房門看到許瑩坐在餐桌前等他吃飯時,心還是被緊緊刺了一下。
許瑩一看肖天回來了,忙迎上去說:“今天怎麼工作到這麼晚呀,快坐下歇歇,我去把菜再熱熱。”說罷,嫣然一笑。
肖天哂哂笑着,應付着許瑩,等許瑩轉身要熱菜時,肖天突然抓住許瑩的手,說:“瑩,不忙,我先跟你說點事。”
許瑩滿臉疑惑,但還是聽從肖天的話,坐了下來。
肖天突然覺得好尷尬,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但對面許瑩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呢。肖天定了定心神,說:“瑩,我最近正在調查律師業內非法行爲,這件事你知道的。”
許瑩點點頭,說:“是呀,你最近可忙壞了呀。”眼神中透着關切。
肖天嘆了口氣,說:“我忙到還在其次,我卻因此發現了你的身世……”
許瑩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雙手緊緊抓住了肖天的手臂,甚至指甲都陷在皮肉裡,聲音發顫地說:“你、你是說、是說我的身世?”
肖天點點頭,站起身,輕輕扶着許瑩坐下,說:“就是怕你太激動,才一直告訴你。”說罷,肖天等了一會兒,等許瑩情緒稍稍穩定了,也是給自己一個緩衝。然後,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了她。
聽完肖天的話,許瑩竟然沒有辦法停止自己身體的顫抖。許瑩從小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身世,也無數次勾勒過父親的形象,但沒想到會是這樣,激動的心情自然難以抑制。
自己終於得知了當年的真相,突然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自己一度痛苦的都忘卻了過去。肖天的講述讓自己什麼都想起來了。
更讓許瑩激動的是,自己的父親會和肖天的父親有這麼一段糾葛,聽來應該是肖天父親用了不正當的手段毀了自己的父親,毀了自己的家庭,毀了她自己!因爲這件事,自己才變成無依無靠的孤兒,被迫靠偷竊爲生,還被人強姦。肖天看到徐瑩激動地樣子,害怕她受不了,用力抱緊她。
許瑩突然猛地掙脫了肖天的懷抱,雙目發紅,眼睛裡也充盈着淚水,搖着頭說:“這不是真的,對嗎?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肖天看着許瑩的樣子,心裡十分難受,但還是忍住痛,說:“瑩,對不起,我說的都是真的。瑩,你冷靜下來……”
“我不相信!”許瑩粗暴地打斷肖天的話,“這怎麼可能,我從小在小偷裡混,我的父親怎麼會是有名的律師。他怎麼可能是被你父親拉下馬的,你怎麼可能是我仇人的兒子……”說着說着,肖天已經幾乎聽不到許瑩的聲音了,許瑩自己也慢慢蹲在地上,雙手抱膝,頭深深埋在手臂裡。
肖天看着徐瑩的樣子,心裡更加很痛,慢慢蹲下來,輕撫着許瑩的頭髮說:“瑩,這件事一開始我也不相信,可事情就是這樣,容不得我們不相信。瑩,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在你身旁,不理不棄。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我們無法改變,但我們這一輩,我們可以自己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