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讓憐愛的抱着段智興,默而不語。
段景住一五一十的敘說着大理段氏的悲歡往事。
宋徽宗大觀二年,段譽接替其父文安帝段正淳爲大理國第十六代皇帝。自雁門關蕭峰跳崖後,段譽悻悻而歸,回到大理爲其父段正淳重修陵墓的時候,也爲其義兄蕭峰修了座衣冠冢。
是歲,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段譽立愛妃王語嫣爲皇后。立大理國美人木婉清爲淑妃,鍾靈爲秀妃。
要說起段譽的經歷,那真是一波三折。
段譽的父親段正淳年輕時好美色,因其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被很多美女瘋狂迷戀。他見一個愛一個,跟每個美女都生了孩子。說也奇怪,這幾個美女生的孩子居然全是女孩子。
木婉清,鍾靈,王語嫣這三個絕世大美女,全是段正淳和他的美女情人們生的女兒。情人們連孩子都給他生了,可他因忙於大理國政務,竟沒時間娶她們爲妻(當然正妻不許他娶也是一個原因),也沒能給這些處境悽慘的女人們一個名份。
於是情人們對段譽的風流老爹段正淳又恨,又怨,又愛。
後來鮮卑貴族慕容復爲了光復他們大燕國,投靠到心狠手辣的四大惡人之首段延慶手下,抓住段正淳的所有情人,威逼段正淳退位,立段延慶爲皇帝。
段正淳寧死不屈,結果慕容復一氣之下,當着他的面殺死段正淳所有情人。
事後,段正淳傷心欲絕,覺得對不起這些心愛的女人,撥劍自殺。他的妻子,也就是段譽的生母刀白鳳,萬念俱灰,也給他夫君殉情了。
段譽迷戀着王語嫣,而木婉清,鍾靈迷戀着段譽。幾人知道真相後,都非常傷心。明明相愛,卻因爲是兄妹,不能結合。
哪知道刀白鳳自盡前,告訴段譽一個天大的秘密!她恨段正淳用情不專,於是她也做了一件對不起段正淳的事……
陳年糾葛略過不提,直接說結果,段譽的親生父親是段延慶!段譽可以娶這些他心愛的美女!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段譽恨透了段延慶,要不是他和慕容復威逼段正淳,自己的母親絕不會死,所以無論段延慶來皇宮找他多少次,他都不見段延慶的面。每次段延慶都灰心而去。
王語嫣身子太嬌弱,生下太子段正興後,氣色大不如前,而像她這種視美貌如性命的大美人,看着容顏即將老去,整天哭天抹淚,不思茶飯,這下可愁死了段譽。
段譽做了皇帝,擁有了常人想要的一切,他是大理段氏高人中,唯一一個學會失傳已久的絕學六脈神劍的人!
那六脈神劍,運用六種脈衝,以內功御使,以凌厲之無形劍氣,殺敵於無形。
段譽縱橫天下這麼多年,從沒人見他用過武器。那是因爲,以他的造詣,當真是“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這麼厲害的人還用帶兵器?
段譽剛即位時,各方入貢,七月中元節,各方貢金銀、羅綺、珍寶、犀象萬計,牛馬遍點蒼。可見大理國何等繁盛!
西夏國和吐蕃國那麼霸道蠻橫,經常欺侮大宋,攻殺宋人,卻從不敢招惹大理。
段譽剛登上龍位的時候,能給他的至愛王語嫣想要的一切,可隨着段譽的子女們一天天長大,段譽發現有個敵人他永遠打不過,那就是:時間!
英雄氣短,美人遲暮!時間,是英雄和美人最大的敵人!
北宋宣和元年,也就是段譽的孫子段智興十五歲這年,王語嫣整天對着鏡子發愁,鬧的更兇了。這昔日的大美人都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看不開。段譽便親自擊殺大理雲滇山靈獸,以靈獸的血喂上無量丹,去天山靈鷲宮找他結拜二哥虛竹煉製駐顏丹。
誰知他這一去,慕寧、遠、矣、破、馬等部落皆叛,三月,太子段正興出師徵之,兵敗。這下情勢更加失控,三十七部蠻全部叛亂!
王語嫣,鍾靈,木婉清三人親如姐妹,當真是親親密密的一家人。然而她們的兒子們卻從來沒有這個覺悟!他們眼裡只有一個東西:東宮太子寶座!
未來繼承皇位的人只能有一個!親兄弟又如何!殺光你們,我就能當皇帝了!
段譽出宮後,三位皇子大打出手,殺得血流成河。
癸亥日,大理地震,諸子內爭,外族叛亂。
大臣高升泰是段正淳近臣,忠心耿耿,段正淳死後,高升泰竭力盡忠,輔佐段譽共創盛世。可惜好景不長,高升泰病死後,他的侄子高量成又舉兵造反。大理局勢更加動盪。
段譽的後,妃王語嫣,鍾靈,木婉清三人躲進山北密道,去大理無量山洞避難。
趁大理國遭難之際,大宋奸臣童貫,契丹皇帝耶律洪基,大金皇帝完顏阿骨打,吐蕃國君宗贊,西夏國君李元義,蒙古貴族鐵木真,畏兀兒國君桑彌沙……各路豪強紛紛打着救難之名,行奪地之實。
太子段正興死戰不降,親率御林軍奮力死戰,寡不敵衆,壯烈殉國。
七七四十九日,駐顏丹練成。這麼長的時間裡,沒有一個信使能突破亂兵的層層包圍,去天山靈鷲宮報信給段譽這個武功卓絕的大理皇帝。
等他慢悠悠一路觀景賞花回到大理國境時,遍地的死屍,和鋪天蓋地的亂兵,令他難以置信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他悔恨不及,堂堂大理國竟然被自己給治理成了這個德性!
段譽怒不可竭,他盡力讓自己老態龍鍾的身體鎮定下來,畢竟他已不復少年時。
段譽痛定思痛,決意縱然萬死,也要以一人之力殺散這些亂兵。剛要行動,卻被一個拄着雙柺的青面客給攔在身前。
“滾!你這無恥的東西!”段譽大罵!
“我兒,老夫如今已是八十九歲高齡,身患殘疾,孤苦伶仃這麼多年,你,你最終還是不肯與爲父相認嗎?”青面客面無表情,艱難的用腹語術和段譽說話。
段譽一指身後那滿目瘡痍的河山,道:“朕現在沒空和你說這些!這都什麼時候了!”
“嗚嗚……”青面客的
聲音似哭似吼,淒厲之極。“我兒,哈哈哈哈!所謂未來,不過是往昔呀!”
“都怪朕不以江山社稷爲重,只念及兒女私情,終是鑄成大錯,朕死不足惜,只是無顏面對段氏列祖列宗……怎麼,你很高興是嗎?”段譽用他那蒼老的聲音責問青面客。
段延慶仰天大慟:“蒼天哪!你不公啊!……啊!……當年我父皇被奸人所害,我大理段氏的江山被亂賊所篡,是段正淳和他兄長段正明帶兵平亂!他們順理成章坐了帝位……可我段延慶纔是真正的太子啊,皇位本該由我繼承啊!可那羣勢力眼的下賤臣民,見我被賊兵打殘了雙腿,割爛了喉嚨,竟然沒人承認我啊!段正明坐了皇位,之後段正淳死了……陰差陽錯間,最終還是我親生兒子段譽坐在龍位……可歷史爲何偏要輪迴呀!今日亂黨又將顛覆我邦!……”
段延慶的腹語術聽起來非常恐怖,就像閻羅王在說話一樣。
段譽起初不爲所動,但聽見段延慶那慘痛的叫聲,再想想他那淒涼的身世,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來。
“兒啊,現在你明白爲父當年是何等的痛心疾首了吧!你明白爲父爲何會變得脾氣暴躁毫無人性了吧!都是沖天的仇恨和滿腹的冤屈無處發泄啊!”
“爹!朕以前只記恨你害死了母親……不過現在,朕原諒你了……請受你這不孝的兒子一拜!”段譽長跪不起。
青面客不說話,他心中感慨萬千,他曾貴爲太子,享受過人間所有的福祉,卻也遭逢了人世間所有的苦難,刀裡來火裡去,血雨腥風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然而整整五十年沒落淚的他,竟然滿臉是淚。
他臉上那僵硬的肌肉,微弱的扭曲着。
在這個感同身受的磨難下,他的兒子終於肯叫他爹了!自己入土之前,終於熬到這一天了!
“父親,平定禍亂後,朕封你爲大理國太上皇!”
“段延慶謝皇上大恩!”青面客低了下頭,算是拜禮。畢竟他身體已經如此老邁,又有殘疾,實在不便行君臣之禮。
雖說段延慶厲經這麼多苦難,早已看破生死,豈能爲區區富貴所動?但能被他兒子承認,他實在太高興了。
再者說,這世上,皇帝最大,別說你是皇帝他爹,就算你是皇祖宗,只要他是皇帝,那你也得聽他的。他鳥你,你這個太上皇就有份量,他不鳥你,那你就是個屁。所以段延慶必須行禮。
“皇兒勿憂,聽爲父告知你詳情。童貫這人渣爲滅大理,整整派了五十萬大軍攻伐大理,這牲口最無信義,想當年我大理與他大宋結盟,從未曾虧待過他!今日他竟敢落井下石!……你不在大理時,爲父曾拼命保護太子段正興,然而爲父身體到底是不行了,老了……最後,太子被殺……爲父只救下皇孫段智興,將段智興交給他族叔段景住,現在估計已經脫險……兒啊,聽爲父一句忠告吧,來日方長……現在回去,只能是送死啊!”段延慶用腹語術說了這麼多話,顯是勞累之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