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沒有等畢業典禮的到來,就回了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因爲在大學期間自己的攝影展還是賺了很多錢,所以她早早的便將自己所有的行頭全都搬回了鄉下,剛剛整理的差不多,準備新一季度的拍攝時,就接到了艾美要過來的電話。
中午隨便吃了口飯,就趕往唯一進入村落的關口,張望着,許久卻不見有人進來。
魅足足等了有三個小時,而距離艾美所說的時間顯然已經超過了一個小時。
盆地式的地理位置,現如今又是正值六月午後,雖有綠影替魅擋住,可她的臉上卻依舊是大汗淋漓。
時隔不久,終於在能瞧見的前方看到一輛拉風的賽車快速朝這邊駛來。
不出魅所料,在她的跟前停下來了。
率先下來的是艾美,一襲白色蕾絲裙加高跟鞋,乾淨利落。
魅一見到艾美便撲了上去,一如許久不見的好姐妹一般親暱的靠在其耳邊來回磨蹭:“美美,我想死你了,我以爲一畢業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呢!”
艾美咯咯的笑着,回道:“你這個大攝影家,還沒畢業就躲到這山窩窩裡。自己忙的要死還好像是人家不理你一樣。”
“對了,不是說好兩點到這裡?怎麼延後了這麼久?”
“因爲出來的匆忙,什麼都沒帶,所以我們就去超市買了點衣服,怕需要耽擱很久。”
魅不再言語,享受着擁抱帶來的快感。
顧聯席坐在車裡看着車前兩個女人跟上了強力膠一般難以分離,只是安靜的坐了那麼五秒鐘,便打開車門,催促道:“美美,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艾美聞聲,鬆開魅回過頭去,臉上盪漾着如雨後彩虹般的笑臉:“去魅的家啊。”
“怎麼是他?”魅瞧着鑽出一個腦袋的顧聯席,小聲的好奇問道:“你突然打電話過來我還以爲是你終於答應和韓曉在一起了,故意找這樣一個僻靜的地方搞浪漫呢!”
艾美朝魅吐了下舌頭,無奈的說:“我也想搞浪漫呢,可是現實不允許啊。我們這次過來是有正事要辦的,走,先上聯席的車。去了你家我再細細跟你說明。”
魅應了一聲,由艾美牽着手,一道坐進了顧聯席的帕格尼Zr。
魅所在的村落叫落村。以前魅跟艾美提起之時,她還有點不相信,因爲那是一個連百度上的地圖都搜不到的地方。
而這樣的世外桃源,也正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樣,村子不大,四周都是圍山而建。樹木叢生,雞犬昇平。帕格尼Zr是繞過了一個山路又是一個山路。終於在一處房子比較集中的地方停了下來。
魅下車,帶有絲絲尊敬的對顧聯席說道:“顧老師,裡面路窄,車子停在這邊沒關係吧?”
三年來突然再度被喚作老師,顧聯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訕訕笑到:“你是美美的同學,我們相差也沒幾歲。你還是不要叫我老師好了,怪生僻的。”
艾美也附和到:“是啊,是啊,魅,你不要叫他老師了,他壓根就不配擔起那神聖的職位。”
艾美話畢,冷不丁從後面伸來一隻魔抓,狠狠的在她腰上揩了把豆腐,哎喲的叫了出來。
魅偷偷的看着小兩個郎情妾意的打情罵俏,自覺性的往前多走了幾步,免得打擾了他們。
終於,三人在一處外部看起來比較新穎的房子面前停下了腳步。
艾美瞪大了好奇的雙眼,朝整體看了又看,小聲囈語的說道:“魅,你早早離開學校爲的就是來這裡啊?”
魅點點頭,領着二人走進去:“這裡是我的老家,爸爸媽媽出去工作後我很少會再來這裡了。直到有一次回家探親,一個隔壁的爺爺死了。我才發現這裡真的比城市不知道美多少倍,所以考上了大學我就開始自學攝影,長大了來這裡把還沒有消失的美景記錄下來。”
“那你就不應該來讀工商管理學,你應該去學攝影。”艾美一邊看着魅屋子裡各類的高檔設備,一邊回答魅的話題。
只聽得魅輕輕嘆了一下,有些無奈的說:“爸爸媽媽一直希望我能夠從事商業,所以擅自主張替我填寫了高考志願。不像你,家裡還有這企業要去管理,學那個專業你一定非常需要。”
“誰說的。”艾美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引來了魅的好奇:“什麼意思?”
艾美想了一下有記憶的那段時間,隨後纔開口道:“高考之前的所有記憶我都忘記的一乾二淨,所以是不是我自己填的志願我也不知道。反正這個大學就那樣渾渾噩噩的過去了。”說完,俏皮的吐了下舌頭,繼續觀摩着魅所有的攝影設備。
“你這邊的東西也太高檔了吧?等下這裡的鄉民進來一看,要被你的高檔貨嚇死了。”
艾美故意調皮的說道,魅卻不以爲然,聳了下肩膀無所謂的說道:“別看這裡偏僻,其實這些東西他們還是都懂的。再說,我剛來這裡,也不會有多少人過來的。”
“所以,我是說偶爾過來麼。哈哈”
顧聯席自知插不上那兩個的女人的話題,乖乖的找兩個位置安靜的坐了下來,閉目養息。這兩日的奔波勞累,着實把他所有的陽光正能量消耗的差不多了。
魅陪着艾美將這裡的所有都逛了個遍時候,看了下時間,已經到了做晚飯的點。遂不再陪同艾美,將其帶到了正門口進來的地方:“美美,你們來的匆忙,我晚飯都還沒有準備好。不要亂跑,和聯席休息一下。吃飯的時候叫你。”
“嗯嗯!”艾美滿口答應,待魅離開了正堂,便把眼眸移到了靠在老式木椅,睡的正香的顧聯席。走近拍了一下他肩膀,着實把顧聯席嚇了一跳。
“怎麼了?”睡眼朦朧的顧聯席,眼眸還沒有對準焦距,不清不楚的問道。
見其這副樣子,艾美心口突然有些心疼,湊近溫柔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很累啊?”
顧聯席雙指掐在鼻樑上方,吃力的恩啊了一聲。半響才緩緩開口道:“昨天晚上明夜喝醉了,爲了照顧他所以沒睡好。”
“那你要不要進去休息一下?”艾美指着魅先前介紹過的臥室問道。
顧聯席順勢也看來過去:“也好!”隨後起身慢悠悠的走了進去。
霎那間,大堂就剩下艾美一個人了。閒來無事,只好晃悠晃悠往門外走去。
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佝僂着背,吃力的走在不寬的大理石路上。頭上全是花白,乾涸的手指緊緊抓着一根下端開了岔的竹竿。臉被稻草一樣的銀髮蓋住全部,只是從樣子上來看像是低着看地面。以及身上那破破爛爛的衣服和鞋子,再加上一個破碗,那就是十足的乞丐範兒了。
艾美站在門口眼睜睜的看着老人從眼皮子地下走過。大氣不敢一喘,深怕看似不大的一口氣,就把老人給摔着了。
一步兩步三步……艾美在心底默默爲老人家的步伐數着節拍,就在數到78的時候,老人家腳下不聽使喚,竟然被看似不大的一塊石頭絆住了去路,啪嗒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底下開了岔的竹竿此時也是脆生生的一下,被折成了兩半,而老人倒下去的瞬間,艾美彷彿還能聽見那骨頭碎裂的聲音,很是清脆。
“老人家,你沒事吧?”艾美第一是時間便快步走了過去,蹲在老人身邊,小心翼翼的扶起來,關心的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艾美這纔看清了老人的臉,皺巴巴的像一張被揉過無數次的紙張。
“謝謝你啊,小姑娘。”老人皺在一起的脣瓣,合合開開,細聲說道。
艾美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將老人扶起來,剛剛鬆了口氣,晃了一下神的時候,老人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用力的抓了下艾美的胳膊。
那感覺就好像是被一把有生命力的藤枝用力纏住一般,失聲叫了出來。按住自己的痛處,艾美很是不解的看着老人:“老人家,你幹嘛掐我?”
老人只是皺的跟紙一樣的臉龐,稍微抽動了一番,看不出究竟是歉意還是笑意。艾美無奈的看着扶住的老人,念在其一把年紀,行動不便,又像是滿身是病的樣子。打消了她那份惻隱之心,褪去臉上的不快,還是關心的說道:“要不這樣吧,你家在哪裡?我現在送你回去。免得到時候要是再摔倒就不好了!”
艾美說完,老人低着腦袋動了動,應該是點頭同意的意思。
於是艾美便開始小心翼翼的將老人一步一步扶着往前走,權當是充當了那根折斷,開了岔的竹竿。
老人住的房子並沒有太遠,稍稍繞過幾個小轉口便到了。
到家門口的時候,老人不似先前遇上那般的面如死灰。仰起腦袋朝着艾美的笑都能明顯的分辨出來。因爲老人一直低着腦袋,所以突然的變化,使得艾美心中一個顫慄。
不是變臉,那就是自己看錯了。可是擺在艾美面前的笑臉,卻深深的讓她覺得不舒服。
老人保持着笑容,鮮紅的脣瓣之間幽幽突出那一句道別的話:“謝謝你,小姑娘,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