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早上八點左右,董義菲一大早便拉拽着兒子顧聯席走出了醫院。離開時,老爺子還沒睡醒,便招呼了一聲值班的護士匆匆離去。
一路上,董義菲一直叮囑着顧聯席見到了菥蓂一定要表現的疼愛些,切不可一直繃着一張臉。顧聯席的奔馳交由給了董義菲開,而他自己卻是將臉扭到了一旁的窗外,視母親的話如耳邊風一般,聽過即忘,偶爾再點點頭,配合一下。
八點五十五分,奔馳準備的停靠在了民政局的門口。郭菥蓂已然在上面等待了許久。
顧聯席剛剛踏進民政局的門口,一眼便是瞧見了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的郭菥蓂,看着她那張笑着的臉,看起來今天似乎很是開心的樣子。
顧聯席望着那一身白衣,腦中突然想起好幾個月前曾經也是穿着白色連衣裙在他眼前晃悠的女孩子,可惜,現在的那個人此刻正圍在另一個人身邊。
想着,恍然間失笑起來。
“你笑什麼?”郭菥蓂走近顧聯席身邊,望着再過幾分鐘就是法律上正式的老公,突然好奇的問道。
顧聯席回過神,看着那身熟悉的白色裙子上面安上的竟然不是腦海中的腦袋,不免恍然間有些失落,口中卻是笑着說道:“就要是正式的夫妻了,難道我們應該哭起來嗎?”
郭菥蓂似乎是被顧聯席逗笑了,多日來第一次見她掩面而笑,顧聯席看在眼中卻是覺得那麼的讓人反胃。
“是應該開心,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說罷,郭菥蓂挽上顧聯席的胳膊開始往登記處走去。
董義菲望着小兩口站在一起的背影心中卻沒有了本應該有的開心,滿腦子卻是想着該如何去挽救顧家現在不堪的局面。
老爺子已經住院有幾天的樣子了。顧聯席不願回到家中面對郭菥蓂,遂留在了醫院一直照顧着老爺子。
國慶後那幾日,顧平國一直都沒有回到工作崗位上去,一來是家裡出了太大的事不想再去分心工作,二來也是因爲政府裡面這麼些天都沒有打電話給他叫他回去,在家閒暇的時候想想也可能是沒什麼重要是的事,便也就耽擱了過去。
那日清晨,剛剛破曉。羅媽在院子裡養的那幾只過年用的公雞啼叫過後,便聽聞大門口有重重的敲門聲。
“來了,來了。”羅媽一邊急急忙忙的跑到大門口,一邊口中大聲的喊着。
剛剛站住腳尖,將大門上的環扣給解了下來。便有一雙迫切的手推了進來。羅媽一時緊張,將門面又用力的合了一下。
只聽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慘痛的尖叫聲,是個男音。
“是誰?”羅媽警惕的問道。
“我是監察科的,我是來找顧書記的。”門外的男人慘兮兮的說道。許久見羅媽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再次敲了敲門面,說道:“阿姨,麻煩你開下門好嗎?我真的是找顧書記的。”
屆時,睡不着覺的顧平國來到堂前,聽得羅媽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又見羅媽一直推着大門,於是好奇的上前問道:“羅媽,你這是幹什麼?”
“啊,顧老爺啊,門外有個男的鬼鬼祟祟,我還沒開門他就自己要推門進來,我怕是什麼強盜,所以才把門合起來的。”
羅媽說的認真,卻不想門外的人一陣無奈的笑意。
“阿姨,你誤會了,我不是什麼壞人。我是真的找顧書記有點事情,麻煩你開下門好嗎?”聲音透過門縫,傳達到了顧平國耳中。一聽竟然是找我自己,忙不迭再次上前了幾步。來到羅媽跟前,望着羅媽淡淡的說道:“你先進去吧,這裡有我。”
“可是……”羅媽猶豫了一番,看了看顧平國堅定眼神和門面,只好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鬆開了一直按住門板面的手往裡面走去。
外面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來自裡面的阻力消失,下一秒便自動的推開門面大步走了進來。還沒來得及站住腳跟,一矇頭便撞進了顧平國懷中。抱在手中的文件夾一系列全都灑在了地上,一聲驚呼之後,忙不迭彎下身體去拾起來。
顧平國見勢,也是彎下身子幫襯着撿起來。
文件夾和資料拾得完畢,莽莽撞撞闖進來的人這才注意到自己跟前的人。一臉笑意的朝顧平國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顧平國凝視着眼前這個年輕人,一副二十五歲的樣子,和自己的兒子感覺差不多。可是行爲方面卻更像是在書院裡飽讀詩書的書呆子,剛剛踏入社會沒多久。
“年輕人,這麼急急躁躁有什麼事嗎?”顧平國好心的問道。
年輕人帶着一副厚重的眼鏡,因爲剛剛那一下,鏡架歪的有些厲害。抱着文件夾空餘出來的那隻手,將鏡架扶正了,纔看清顧平國的樣子。
半許,纔開口道:“叔叔您好,我是來找顧書記的。”
顧平國心中不禁啞然失笑,問道:“請問是哪個顧書記?”
“就是那個S市的顧平國啊。我也是剛剛從他單位裡過來,找了他好久才知道原來這幾天他一直都在家裡。真的是官大了什麼事都敢幹啊!”年輕人不知他面前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一時口不遮攔的講出的這些話讓顧平國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去。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顧平國陰沉的聲音嚇了年輕人一跳,更因爲剛剛的那些話,讓這個初入社會還不久的年輕人一時沒有了方向。
年輕人心想,這說錯話是有,可是這當面說錯話那可就是有些求爺爺拜姥姥都改不回來的錯啊。
一時臉上表情陰陽交錯,讓顧平國看的心中不知是生氣還是可笑。
半響過後,顧平國見年輕人漲紅的臉頰愣是憋不出一個字來,便是率先笑了一下,減緩了氣氛開口道:“好了,念在你還是個接近於90後的80後,我就不追究你的過失了。跟我進來說下有什麼事吧。”
顧平國說罷,自己先行走了進去。
而年輕人卻是站在門口雙腳似被地板牢牢的粘住了一般不肯動彈一下。
顧平國走了一會見身後沒人跟過來,又轉過身去瞧了一番,好奇的問道:“怎麼不過來?”
年輕人支吾了一下,卻不知從哪裡開始說起。猶豫了一番,才緩緩開口:“顧書記,這裡有一份文件你就籤一下吧,簽完之後我就要馬上回去了。上頭催的很急。”
“上頭?”顧平國更加好奇的問了一句,思慮了一會,又問道:“什麼上頭?你哪個部門的?什麼文件需要我這個不是H市的人來簽署?”
年輕人似乎還在猶豫。顧平國端倪的眼眸凝視了他好久,才換的他艱難的啓動脣齒說話。
“那個顧書記,上頭說了,你要是問什麼,我一概都是不知道。因爲我這的不知道,我所要做的就是把文件交給你,讓你籤一下名,然後就馬上帶回局裡交差就好。顧書記,你已經浪費我一個晚上的時間了,麻煩你就趕緊的簽了吧。”
看年輕人的表情,不像是在怕麻煩撒謊。顧平國心中的疑問便是更加深重了一些,望着年輕人的表情,腳步下意識的開始往他那邊走去。
伸手要來了年輕人手上的文件,打開認真的開始閱讀。
太多的文字讓心急的顧平國根本午飯看下去,知道那幾個大字顯赫的出現在他面前,顧平國才明白爲什麼這個年輕人那麼急着回去。
暫時撤除顧安起司令的頭銜以及顧平國S省省委書記的官銜,所有有關顧家的人員但凡在政府裡面工作的一律停職待業……
上頭這是要殺雞儆猴?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顧平國一聲怒吼,將藍色文件夾甩了出去。無數的紙張再次飄落在地上。
年輕人不可思議的看着那一張張白花花的紙就這樣掉落在他眼前一時有些詫異,忙彎下身去再次撿起來。
一邊撿着,一邊口中急急說道:“顧書記,你這是做什麼呀。”
“你回去告訴他們,這份協議我是不會籤的。本來就是毫無證據的指控,又怎麼可以這樣擅自主張的將我們顧家全部停職掉?你回去告訴那羅家的人,不可能!”
顧平國說完,生氣的背過身子就要離開。
年輕人雖然心中有些微怒,卻也顧忌到對方也是個有身份的長輩,遂壓低了聲音,弱弱的開口道:“顧書記,這協議你就算不籤那也是沒用的。上面已經發下了通知,你就算是回去了你的工作崗位,你也是沒有任何實質性工作內容,要讓大家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你,你還不如就這樣呆在家裡,等待着政府的下一個通知。”
“你……”顧平國聽完年輕人的一席話,甚是有些生氣。轉過身用食指指着年輕人,卻不想那人也已是背過了身去,收拾好手上的文件夾走了出去。
H市政府大樓裡面,剛剛出現在顧家的年輕人再次出現在大樓的大會議中。
顧平國第二次被叫到這個大會議室時遇到的那個白髮老頭此時也是泰然自若的坐在會議桌的最主軸位置,悠然的喝着杯中的紅茶。
“回來了?”老人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