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看?拿來。”說完的下一秒,艾美眼神透露出一絲殺氣。小西看的得瑟了一下,一咕嚕兒從地上爬起來,往室內奔去。
“哈哈……”艾美在背後笑的跟花兒似的。她只是用一個小小的眼神暗示,小西竟然嚇成了這樣,這小姑娘真的好可愛啊!
艾騎在一旁安靜的看着這一幕,嘴角上揚起一抹飽含意味的笑意。眼眸子裡劃過一絲陰暗,繼而如慈父般朝艾美走去。
“美美,開心不?”艾騎俯下身,用寬大的手掌撫摸着艾美的頭。
艾美笑靨如花地迴應着。此刻她的眼神沒有一絲雜質,乾淨的就像這片草坪,清新誘人。
“小姐,小姐。我回來了。”速去速回的小西歡快的抱着小鏡子一路奔來。看到艾騎,不由得心緊了一下,既然馬上低下頭去,不敢看艾騎一眼。
“誒,小西,來這邊。我都好久沒照過鏡子了。”艾美招呼着小西,卻沒有看見艾騎也在朝小西打眼神。
“不了,不了,小姐,我突然發現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我先過去了了。老爺,我先走了。”說完,轉身立馬不見人影。
“撲哧——”艾美又笑了笑,看着那個小不點的背影,不由心生快感。
“美美啊,爸爸有件事要跟你說。”
“嗯?”對於眼前這爸爸,艾美還是保有一點好感,除了剛開始用力捏的她有點疼之外,還總是一臉嚴肅,很少會有笑容。
“這個週末,爸爸爲你安排了了一門相親。會有爸爸媽媽陪你去的。”
艾美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艾騎這樣說的用意,還不是怕她像上回一樣偷偷跑掉?嗯了一聲之後便沒再說什麼。獨自玩着草坪上的草,不理會艾騎。
一會兒用草編成戒指狀,一會放在陽光下透視着裡面的筋絡。艾美漸漸地愛上夢中這樣生活。不愁吃,不愁穿,還有人疼有人愛。想到這裡,艾美的心又突然咯噔一下,夢中的艾美真的有人疼嗎?
答案無從知曉。
“啊????這是什麼啊?”一聲破天荒的驚叫引來各路僕人的紛紛側目。艾美看到了什麼?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這是現在的她。
本來閒來無事的艾美在花園中閒逛。好奇的打探着她的夢中的家究竟有多大。連她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似簡單的家庭竟有着如此多的東西,比如健身房,空中花園,菜園,花園……還有很多她只能在學校課本上能見到的東西。看來她真的很渴望城市裡的生活,導致她這個夢中應有盡有。
最後她看到了一個偌大的游泳池,像一位老者仰面躺在地上休息一樣安靜,這份寧靜不由得她喜歡,立馬像見到家鄉一樣狂奔過去,戲弄着水花。但是,她剛伸手去觸碰水面時竟然看到水中的倒影,有着這樣一張醜陋無比的面孔,這是她嗎?她不敢相信。
跌坐在水池邊,艾美失去了言語。
“小姐,小姐……”小西緊張的聞聲而來,看到水池邊一動不動的艾美。心情一下子收縮了一般。難道小姐接受不了她現在的樣子?
一會會兒,小西就來到了艾美的身邊,小心搭在艾美的後背,想要安撫。
卻不想艾美回過頭,伸手一把抓住小西的左手,惡狠狠地盯着她說:“告訴我,這是個夢對不對?夢醒了它就會沒事對不對?”
小西一邊努力掙脫着艾美的魔抓,一邊苦苦哀求到:“小姐,你在說什麼啊?我是小西啊,你不認得我了啊?你不是在做夢啊!不信你可以打一下你自己的臉,看看痛不痛……啊,小姐,輕點,小西的手要斷了…………”
艾美不可遏止的不肯鬆開小西的手,下一秒小西竟然一巴掌打在艾美的臉頰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從艾美的臉上傳來,艾美不由得鬆開了手,頭扭在一邊,沒有動靜。
好不容易逃脫魔掌的小西,捏着幾乎殘廢的手腕,鄙視地說着:“你以爲你這小姐真的很厲害啊?廢物!大家全在叫你廢物,你知道嗎?要不是想報答老爺叫我在你身邊裝好人,我才懶得理你。那次溺水你怎麼就不去死呢?”
小西說完,起身不再理會坐在地上的艾美。剛潑婦罵街一樣的陣容一點也沒有在艾美心中起一絲波瀾。
她在思考一些東西,比如,這些鬧劇一樣的劇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每一次打在自己臉上的疼痛是那樣的明顯,每一次心痛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但是,對於那個失去父親的方一言,感覺像是在昨日,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也好像做夢一樣,到現在無痛無癢。是現在的生活太讓她安逸了嗎?安逸多少忘本?不管怎麼和這裡的人說她其實是做夢,說現實中她的父親已經死,說她要回去處理那些事,說她的家裡還有一個和這裡的太太長得一模一樣的媽媽,她的媽媽殘疾了,需要她的回去。等等這些,不管她怎麼說,這裡的人都當她是在胡說,燒壞了腦子。
難道,這纔是現實,艾美才是她的名字,而那個山裡的姑娘,叫方一言的人其實只是一個夢而已?所以每當和這裡的人說起方一言,他們就覺得自己在發瘋,小西纔會說大家都在叫我瘋子,廢物?
艾美覺得謎底解開了。在水池邊坐了一下午,一直那樣安靜的想着。自己理順了整個故事的情節發展,哪怕有些事真的被她扭曲了。溺水,失去記憶,又在昏迷中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彌補失去的記憶。於是就有了現在還在恍惚中的艾美。
然後,艾美就順利成章的接受了這樣的生活,而不去想那個失去了的父親。
時間滴滴答答地在流逝,一晃就幾天過去了。相親的日子來了。
在家休息的那幾天,艾美一直在研究臉上那條長長的疤痕。因爲那是沿着左臉頰從眼角順勢而下到下巴的傷疤,很軟,像一條匍匐在臉上的毛毛蟲,有時候會被頭髮擋着。所以艾美一直沒有注意到它,直到那天水中的倒影。她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一個疤,不過,既然父母不說,那她也不想問。至於那個打她的小西不知道爲什麼在第二天就消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艾美,準備好了嗎?”樓下,陸寶宜溫柔地說。扯了扯艾騎的領帶,慧心一笑。
“嗯,好了。媽,我這就下來。”艾美生硬地叫着,打開門,急衝衝地跑了下來。今天,她故意把長頭髮散下來遮住半邊臉的傷疤。雖然對這次相親不抱任何希望,但也不想去丟人。
“媽,走吧。”艾美說着,獨自朝外走去。
還在整理服飾的艾騎,板着一張臉,叫住了艾美:“美美,等下不要再給我丟人,人家可是副市長的少爺。就算談不攏這門親事,你也要給我好好說話,畢竟以後你們還要上同一所大學。”
“嗯知道了。”艾美說完,頭也不轉地就出去了。陸寶宜在艾騎身邊故意把領帶打緊了一點,一臉不歡。
“誒喲,你幹嘛哦?”艾騎沒好氣的說。
“說那麼多幹嘛?女兒都被你訓成特種兵。”
“哎,我就說這麼幾句麼。不開心啊?不開心送回去啊?”
“討厭,送哪兒去啊?難不成塞回肚子不成?”
夫妻二人笑了。艾騎牽着陸寶宜也走出了大門,往賓利走去。
艾美早已在車內等了片刻。不會化妝的她讓僕人稍微打了點粉底,化了點淡妝。修長的睫毛在狐狸般的眼睛上撲哧撲哧地閃着,鴨舌帽壓的極低,長髮快蓋住她四分之三的臉頰了,看起來更小巧了。
相親大會,就在去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