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腳下發生的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
“你那孩子,過來。”
就在此刻,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衆人扭頭看去,只見一道人影立在山階上,四十歲上下年紀,眉眼露着一絲將要罵人的冷峻。
此人不是旁個,正是茅山李夢婷。她一出現,場上的喧鬧聲立刻被壓住了。站在山階之上,她衝姜小濤勾勾手指頭,道:“你那孩子,趕緊過來。”
姜小濤假裝出一臉委屈,卻又有一種找到後臺時的興奮,他裝作好孩子的模樣走過去,蔫蔫的道了一聲:“姨……”
李夢婷和姜紫藍的關係自然不與一般人相同,因此這姜小濤,別人不認得,李夢婷卻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雖然板着臉,但卻是一種對待自家孩子的態度。
“你又惹了什麼事?”
姜小濤把事情複述了一遍,只不過從他口中說出來,事情就略微有些變味。據這姜小濤所說,衆人第一次來到茅山,不熟悉道路,便想要找張靈兒問一問。可沒料到,這張靈兒出手就傷人,把人都打了……
李夢婷知道姜小濤是怎一個人,所以並不會被他用這言語誆住。但是,這件事於她而言,確實也不大,無非是睜一眼閉一眼,假裝瞧不着罷了。
“靈兒,你過來。”招手喚了一聲,衝張靈兒道:“靈兒,這是姜小濤,我與他媽是故交,今日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他有得罪你的地方,我讓他與你配個不是。”
聲音一冷,李夢婷喝道:“小子,還不認錯。”
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個姜小濤是相當的識時務。他立刻低頭:“師姐在上,我有眼不識泰山,給您賠不是了。您再生氣,我便給您跪下了。”
說着,做出下跪的姿勢。李夢婷也不能當真讓其跪下,她笑笑,道:“好了,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還有什麼好說的。靈兒,小濤初來乍到,不熟悉這裡的道路也是正常,你領着他們在茅山轉轉。”
這一場風波,便被李夢婷這樣蓋過去了。但世間事,沒有憑空消失的道理。李夢婷想的簡單,她是把上代人的交情,擱在了年輕一代。覺得上一代關係後,這一代也是同樣。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張靈兒在李夢婷面前,並沒有說什麼,不代表其心中便放過了這件事。年輕一代,全部被沈鳳歌奪了劍,這種奇恥大辱,豈是說放過便放過的。
李海清冷哼一聲,道:“諸位,請吧。”
方磊,樑瑜等紈絝子弟,知道了此地不善,但這幫人當真也是膽大包天,自以爲有了李夢婷,就有了依仗。
一個個翹起了尾巴,揹着雙手道:“走,頭前帶路,咱們去山上逛一逛。”
李海清,張靈兒一幫人,方磊,姜小濤一幫人,沈鳳歌三人走在最後,身後跟着那蹦跳的小狗機器人。
李海清,張靈兒心中依舊是怨氣難消,也不怎麼搭理他們。沈鳳歌沉默寡言,卻也不喜說話,唯有方磊姜小濤等人,當真是興奮無比。
遠處出現一片桃林,夏日炎炎,桃葉鬱鬱蔥蔥一片。姜小濤忽然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頓時興奮起來。
“這地方我聽說過,當年的茅山論道,天下英雄匯聚,有一人一騎絕塵,讓天下英雄無法望其項背……”姜小濤說着,那個名字便不自覺的出現。
在某種程度上,那個人的名字,打破了彼此之間的僵局。李海清冷哼一聲:“你說的哪位前輩,誰人不知道……”
關於那個人的一件件事,就冒了出來,彼此爭論,且爭吵,但終究是開始說話。而在人羣之中,有一人聽着這些話,卻是不厭其煩。
此人便是沈鳳歌,當不斷聽着那個人名字時,心中一種莫名的火焰往上撞。他不願意在人羣中待着了,稍稍放慢了腳步。
“沈哥,不一起嘛?”姜小濤完全是把沈鳳歌當成了後臺。
沈鳳歌沒有說話,轉身向遠處去了。姜小濤站在其身後,輕輕搖了搖頭:“莫名其妙,奇奇怪怪。”
唯一還跟在沈鳳歌身後的,便是蘇羽和小蠻。蘇羽看出了沈鳳歌的不快,低低的聲音道:“沈鳳歌,你不開心?”
“滾。”
“你說什麼?”蘇羽好像沒有聽清,也似乎是不敢相信。
“我說讓你們滾,沒聽清楚嘛!”沈鳳歌忽然回頭,這個翩翩如玉的謙謙君子,此刻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暴戾和冰冷。
“你……”話在嗓子眼便噎住了,蘇羽這樣的好女孩實在不懂該如何反擊。
“喂,幹什麼,你欺負人嘛!”小蠻開口,大聲道。
“不是我讓你們跟着我的,受不了欺負,便不要跟着我。”說罷,沈鳳歌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的向前走。
唯有蘇羽和小蠻站在那裡,呆呆怔怔,絲毫不知道發生了怎樣的事情。爲何突然之間,沈鳳歌像是變成了另外一人。
沈鳳歌禹禹獨行,他在擺脫蘇羽和小蠻之後,心情終於放鬆下來。他還是更適合一個人的獨處,太多的人,對他來說,只是一種困擾。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懸崖上,眼見浮雲縹緲,山風吼吼,沈鳳歌沉思半晌,忽然揮手彈起一指。
砰!
一聲輕響,真氣彈在石塊上,入石三分,石粉索索往下落。
“前輩高人嘛!”
眼中流漏出一絲不屑和憤怒,很久很久之後,這一切才緩緩收斂起來。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下,輕輕搖頭,口中嘆了一聲。
“怎麼又生氣了,還是涵養不夠吶。”
一個人坐在懸崖上,看着面前的白雲朵朵,風吹來,將其身上的衣襬揚起。
那小狗蹦蹦跳跳過來,依偎在沈鳳歌身邊。沈鳳歌曲起一指,在其頭頂敲了敲,然後衝着這機器人笑了。
“主人。”小狗開口,電子合成音不夾雜一絲感情:“系統判斷,您現在的情緒應該是孤獨。”
手指摩挲過小狗的金屬頭頂,沈鳳歌臉上的笑容收斂,沒在說什麼。
且說此時此刻的李海清,張靈兒一幫人,他們引着姜小濤一幫人向前走,漸漸地,便行到了茅山的後山。
此地山林鬱鬱蔥蔥,人煙卻是少了。李海清輕喝一聲,道:“走了,那裡面是我們不能進的。”
“爲什麼不能進呢?”樑瑜好奇的問道。
“喔,這裡是茅山的禁地,歷來的規矩,茅山弟子絕不能擅入,違者必有重罰。”
禁地!
一聽這話,樑瑜,方磊,姜小濤等人的眼睛都亮了,堪稱爍爍放光,就想老鼠見到大米以來。古往今來的小說故事,大家又不是沒有聽過。歷來的禁地,必是保護出沒之所在。但凡有少年入內,必有奇遇。
“那咱們進去看看……”方磊口中如此說,但卻已替所有人做了決定。
“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姜小濤問。
“倒也沒有聽過什麼危險,只是不許我們進去而以,一直以來,我們也想進去看看呢。”李海清說。
“那麼今天大家一起去看看?”姜小濤問。
“這個……哈,我們卻是不敢的。此地茅山弟子進去了,必有重罰,你們不是茅山弟子,可以進去,我們卻是不能的。”
“那咱們一起進去。”樑瑜道。
“走!”
衆人二桿子精神大爆發,一窩蜂的鑽進了後山的密林。望着他們的背影,李海清嘖嘖的嘆了一聲,口子道:“這幫人,還真是沒有腦子呀。”
有一茅山弟子問:“這樣不會有危險吧。”
“有什麼危險,也該是讓他們吃點苦頭。”張靈兒冷哼着聲音道。
樑瑜,姜小濤,方磊一行人走進了後山密林,人人都存了探寶的心思,只感覺此地林森草迷,隱藏着無數危險。而危險中,似乎還藏着無數機遇,感覺隨意踢開一草叢,就能發現前輩的武林秘籍。挪開一塊石頭,就能找到一堆無價之寶。
衆人走在靜謐的森林中,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風聲,草聲,蟲鳴聲。忽然之間,衆人耳邊忽然聽得嗡嗡一陣聲響。
“這是什麼聲音!”
“看仔細,寶貝來了!”方磊大叫。
衆人眼睛睜大,耳朵豎起,只等着寶貝上門。見之見,一片黃雲襲來,翅膀揮動,發出嗡嗡的聲響。
“這是……”
“蜜蜂!”
“跑呀!”
此地,自然不是什麼茅山禁地,茅山也沒有那麼多禁地。只不過茅山後山,每年春夏之時,都有放蜂的採蜜人。茅山爲了避免弟子攪了老農們採蜜,一般情況下,便不許弟子到這密林來。所以,此地除了蜜蜂,但真是什麼寶貝都沒有。
當然,蜂蜜也算是一種寶貝。
這幫人無意攪了蜜蜂的安歇之處,也不明白怎麼情況,只看到一羣蜜蜂嗡嗡而來。鋪天蓋地,衆人慌不擇路的逃跑。如此,也就吸引了更多的蜜蜂。一羣人慘叫連連,悶頭往前闖。
不多時,衆人已經鼻青臉腫,哎呦連連。
而沒有人注意到,在密林中,有一隊黑衣人,正慢慢靠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