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酒店,一處房間內。
陳二郎坐在沙發上,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色。窗幾明亮,乾淨的光線打在他臉上,陳二郎臉上似乎也散發着淡淡的光暈。
一中年人從裡面套間出來,將手中的文件交給陳二郎,道:“陳先生,幸不辱命,九宮迷棋解到第二百三十一步,目前已經是我的極限。”
這中年人名叫宮和魚,是京城一位數學系教授,是陳二郎專門從京城接到關中,爲其解九宮迷棋。
陳二郎與其握握手,有力的拍拍他的手臂,道:“難爲宮教授了,回到京城後,我一定會好好感謝您。”
宮和魚笑笑,身後的女研究生爲其提着皮包:“見外了,能爲陳先生做事,是我的榮幸。”
“我派車送宮教授離開,等回京城我們再見。”
讓人將宮和魚送走,陳二郎打開文件,看着手中的文件。
一個年輕人湊過來,道:“二哥,我聽說,金家的金語白,也不過解到三百步,而且是幾十年的功夫。咱們現在解到二百三十一步,這次的頭籌肯定是我們了。”
“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嘛?”陳二郎搖搖頭,將文件夾放在桌上,道:“葉歡呢,他那邊是什麼消息?九宮謎圖解出多少步了?”
“這……”年輕人搖搖頭:“他好像沒有解,似乎也沒打算解,一步都沒有解出。”
“呃……”陳二郎眉梢皺起:“那他再忙些什麼?”
“他建了一個羣,在裡面開盤做局,賭這次誰能在解九宮謎圖的過程中,拔得頭籌。”年輕人道。
“呵……”陳二郎搖搖頭:“我總以爲,他是個對手。卻誰料想到,只是一個鑽入錢眼裡的俗人。唉,終究是落了下乘。可惜了……”
年輕人笑道:“屈指算來,有資格成爲二哥對手的人能有幾個,他恐怕不配。”
“本來我很看好他的,可惜了……”陳二郎嘆口氣:“對了,他們的盤口裡,押我贏得賠率是多少?”
“咱們有人混進羣裡,二哥現在的賠率是十賠一。”
“這麼低?”
“是的,現在二哥是熱門,不過葉歡給自己定的賠率更低,三百賠一,所以根本沒人在他身上下注。”
“呵,有意思。”陳二郎道:“你拿出一千萬,去押我贏,另外把消息放出去,說我們已經竟九宮迷棋解到二百三十一步,這次九宮迷棋,我們勢在必得,要爭第一。”
“這……”年輕人愣了愣:“這樣一來,二哥的賠率,怕是會變得更低。”
“噯,區區一些錢,有什麼可在意的!我們想贏,就大大方方告訴大家:我們要贏。又何必遮遮掩掩,藏藏掖掖呢?”陳二郎扭過頭,望着年輕人道:“同蒲,你說對不對?”
名叫陳同蒲的年輕人撫了撫眼鏡,臉上帶着乾淨的笑:“是,二哥說得有道理!”
……
時間如彈指,彈指之間,已經是臘月初八。
傳統的臘八節,對於國人來說,是一個重要的節日。而對於江湖子弟來說,今年的臘八節,卻格外有一層意義。
金女招婿,轟動整個江湖,江湖年輕一輩的子弟,同聚關中城,共飲臘八粥。
到了這一日,大家一起奔赴金家在關中城外的金家老宅。
金家的生意在香江,奧港,以及世界各地的賭城。但是金家的根基卻在關中城。
金家老宅,距離關中五十里外,號稱十里金家。
所謂十里金家,是說一片連綿在一起的北方建築,整整十里,都是金家的產業。
葉歡在八點出發,由佐佐木開車,三人一起去往金家老宅。
在老宅門口停下,張四目忙走過來,爲葉歡拉開車門。葉歡從車內下來,一身精緻西服,脊背挺直。
佐佐木和胡天齊跟在他身後,一左一右,卻也是錦衣華服,英氣逼人。
張四目微微彎腰道:“葉先生,您裡面請。”
葉歡隨着張四目往宅院中走去。一排排藍瓦白牆的房屋相連,在宅院內,擺着一張張八仙桌,江湖子弟都坐在座位上。
這些座位的排次自然也很講究,江湖地位低的,聲望小的,都是坐在無關重要的位置。而那些地位高的,名望大的,自然是坐在最重要的位置。
葉歡一走進宅院,就有一排排人站起來,紛紛抱拳拱手,向葉歡問候。
葉歡一一回禮,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這一刻,他代表的不僅是自己,還有隱龍寺。自己的面子不可以墜,隱龍寺的面子更不可以墜。
姜紫藍掃到這一幕,微微撇嘴道:“瞧他人模狗樣的,衣冠楚楚,還像個人一樣!”
這話雖然嗤之以鼻,但姜紫藍也不得不承認,當葉歡仔細扮上,拿出衣冠禽獸的模樣後。
整個人春風滿面,神采飛揚。整個場子裡的年輕子弟不少,卻都被葉歡壓了下去。
正在葉歡隨着張四目往前走的時候,迎面恰好走來三人。
其中一人,正是曾有過一面之緣,還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陳二郎。另外一男一女。
女人是金巧巧,而她身邊的男人,葉歡沒見過,可已經見過他的照片。正是金巧巧的未婚夫,葉歡心心念念,該如何收拾,幫助金巧巧謀殺親夫的,陳同蒲。
葉歡看到陳二郎,陳二郎也看到葉歡。陳二郎掛出溫暖的笑,大踏步向葉歡走來,手伸在葉歡面前。
“葉兄!”
“陳兄!”
葉歡春風滿面,手與陳二郎重重合在一起,兩隻手在空中有力的握了握。
“葉兄。”陳二郎朗聲道:“當初一別數日,葉兄的風采可是記憶猶新,陳某念念不忘。”
葉歡哈哈笑道:“陳兄的風采我也是過目不忘,總想找機會,與陳兄長談,天不負我,今日總算是與陳兄碰着了。”
二人相對而笑,笑聲爽朗,目光澄清。
陳二郎手指向一旁,道:“與陳兄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族弟陳同蒲。”
陳同蒲忙將兩隻手伸到葉歡面前,彎着腰,低着頭,激動道:“葉先生,今日能見到你可真是太高興了,我已經久仰大名!”
葉歡與陳同蒲握握手,目光轉向一旁的金巧巧,見到她臉上帶着澀然的笑,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
葉歡微微詫異:“這位姑娘是?”
陳同蒲忙道:“這是我的未婚妻,金巧巧。”
“巧巧,這就是我經常向你提起的葉先生。”陳同蒲忙介紹道:“葉先生在東瀛劍斬北野九鬼,可是揚了我江湖威風。”
“一直在聽他們說起葉先生了,早已經是如雷貫耳。”金巧巧向葉歡伸出手:“今日見到葉先生,才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士,葉先生風采奪目,更勝傳聞。”
葉歡伸出手,與金巧巧微微握握,一觸即分,十足的紳士風度。
“金姑娘光華照人,與陳兄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吶。讓人羨慕,讓人羨慕……”
金巧巧還未開口,陳同蒲忙道:“巧巧,還不謝謝葉先生,能得到葉先生的一句誇獎,可不容易吶。”
葉歡呵呵笑着,揮揮手,拍了拍陳同蒲的肩膀,道:“郎才女貌,要珍惜,要珍惜吶!”
陳同蒲一怔,忽覺葉歡拍自己肩膀這兩下,似乎別有深意。他詫異的仰起頭,卻發現葉歡已經跟隨着張四目向前方走去。
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陳同蒲搖搖頭。
越往裡走,座位的位置就越重要,上面坐的人,身份也就越尊貴。
以葉歡的身份,自然是坐在最重要的位置,畢竟,整個江湖,能和他比肩的,也不過一個她而已。
葉歡心裡忽然一咯噔,張白鳳可也來了關中,該不會,金家真的安排自己和張白鳳坐在一張桌子上吧。
擡起頭,一張桌子空蕩蕩擱在那裡,桌子旁只做了一個人。滿場江湖豪客,都是各門各派的精英弟子,卻無一人配與她同桌。
這女子一身白衣,身背長劍,兩縷長髮垂在胸前。
神情如冰,雙目如電,這女人不是她人,正是茅山下山弟子張白鳳。
葉歡渾身汗毛倒豎,一看孟喜,龍溟幾個人坐在一起,忙走過去道:“哈哈,老孟你們在這裡啊,我就坐你身邊了!”
孟喜將腳擱在身邊的空桌上。葉歡目光轉向龍溟:“老龍,我還真有幾招劍法,想和你切磋。”
龍溟一腳將身旁的椅子踢在桌子下。
葉歡無語,看向李夢婷:“夢婷,你可瘦了,是不是有什麼減肥的高招?”
“怎麼,我以前很胖嘛?”李夢婷擡起頭。
葉歡目光轉向姜紫藍,這可是他最後的希望:“紫藍,我今天就承認了吧,我心裡可是一直有你的?”
“我心裡沒你。”姜紫藍頭都沒擡。
張四目咳嗽一聲,一指旁邊張白鳳的桌子,道:“葉先生,您的座位在這裡,我們特意安排的。”
葉歡內心崩潰,一步一步邁向張白鳳,在其對面坐下,脊背挺直,連二郎腿都不敢翹。
“張姑娘,呵呵,好久不見,風采不減。”
“前幾天不是才見過嘛?”張白鳳擡起頭:“那天夜裡,你說我追到你,就讓我嘿嘿嘿,還算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