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道路,空無一個人影,孤獨的車燈像是無家可歸的故人。
葉歡坐上了張白魚的車,開着黑暗的馬路上,向酒店方向駛去。
葉歡心生鬱悶,自己本來可以住在張白鳳家中,爲何偏偏要住在酒店裡。酒店再好,也是空落落的,沒有家的感覺。而張白鳳的家中,卻可以與張白鳳朝夕與共。
若說這世上有一人是葉歡的知己,則是非張白鳳莫屬。張白鳳可以看穿葉歡所有事,知他的好,也知他的惡。相應的,葉歡也瞭解張白鳳。
二人都是心智脫穎之輩,互相聊天思維跳脫,旁人往往跟不上節奏。但葉歡與張白鳳交談,往往只是開口一個字,對方已經知道想要說什麼。
這種感覺,卻不是旁人能給的。
可憐葉歡,現在只能住進酒店內。追本溯源,這一切都是因張白魚說起。
所以,在車廂內,葉歡看向張白魚的眼神格外惡毒些。
“姐夫,小尼姑!”
“不要跟我提什麼小尼姑了,再提我殺了你!”葉歡狠狠道。
“不是,小尼姑在前面,好像出事了!”
“什麼!”葉歡猛然驚醒,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態,他透過車窗向外看去,只見妙音逃在前方,身後那黃河三鬼,手持兵器,正在追殺他。
這妙音實力不知如何,但對敵的經驗一定寥寥,目前已經處於生死存亡的關頭,身上被砍出一道道傷口,流下斑斑血滴。
“開車,衝過去!”
不用葉歡招呼,張白魚已經知道如何行動。
他一腳油門倒地,瘋狂駛向前方,在到小尼姑身邊時,車尾橫甩,已經分割在兩撥人中間。
葉歡幾個人匆匆從車上下來。那黃河三鬼一見葉歡與張白魚,轉身就往外逃。
胡天齊和張白魚邁步就要追,葉歡開口喊住了他們:“回來,救人要緊!”
胡天齊和張白魚這才收住腳步,佐佐木此時已經將妙音扶住。葉歡扭過頭看到,小小尼姑身上,已經出現一道道淋漓的傷口,血液汩汩流出,整個人虛弱得像是隨時能夠斃命。
葉歡伸指封住她流血的傷口,開口問道:“什麼情況,出什麼事了?”
“是你們……”妙音悠悠醒轉,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妙玉被黃河九鬼抓走了!”
葉歡奇怪道:“黃河九鬼抓她做什麼?”
“我,我,我不能告訴你!”妙音結巴半晌,最後還是吐出一句話。
葉歡險些氣樂,這小尼姑還真是有趣吶。就算你對我有敵意,不把我當好人,也不能直接說出來吧。
葉歡也無意與她爭執,笑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便是。現在告訴我,人在哪裡?我去救人。”
“你去救人?”妙音以懷疑的目光看着葉歡。
葉歡無奈,正色道:“我是隱龍寺下山弟子,我說出口的話,字字千鈞,你信不過我,隱龍寺三個字,你也懷疑嘛?”
葉歡一直嬉皮笑臉,此刻突然正色,妙音也是嚇了一怯,但嘴巴開合兩下,話仍是不肯說。
“混蛋!”葉歡道:“半月庵就教出這樣的弟子嘛,莫說是你,便是你師父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吞吞吐吐,我再問你一句,你說與不說!”
此刻凶神惡煞,葉歡自然不是剛纔可比。
妙音怯了怯,突然道:“男人果然每一個好東西……我和師妹是在愁煙嶺失散的。”
葉歡好些又好奇,對這單純幼稚的小姑娘確實一個辦法都沒有。他衝張白魚道:“愁煙嶺在哪裡,你可知道?”
“就在茅山山腳。”張白魚道:“我知道那地方,那地方人煙不見,都是荒林。”
“好,你帶我去!”葉歡衝佐佐木道:“你把人送到張白鳳處,囑託她好些與人治傷。”
“喂,你們是什麼人吶,不要拉我,不要碰我!”
妙音還是胡亂掙扎,卻被佐佐木和胡天齊強拖上了車。
“這女人真蠢。”張白魚道。
“女人如果長得好看的話,蠢一點是可以原諒的。”葉歡拍拍張白魚的肩膀:“沒有車了,我們只能步行趕過去,你可以嘛?”
張白魚笑笑:“不敢居先。”
葉歡倒抽一口涼氣,這張白魚好大口氣。他說得謙虛,所謂的不敢居先,也就是等同於不會落後了。
這肥頭大耳的張白魚,真有如此實力嗎!
“好小舅子!”葉歡拍拍張白魚的肩膀:“請吧!”
二人使出輕身功夫,一起向愁煙嶺趕去。葉歡存心考較張白魚的實力,瞬間將速度提升到極致。
但見張白魚步步緊逼的跟在自己身後,雖然沒有超過自己,但真如他所說的一樣,不敢居先,同樣,也沒有落後。
真不愧是道家李若虛的弟子吶,葉歡也看出來了,自己若是拿出真正實力,想要甩開張白魚是可以的,但那樣卻會太累。
但見此刻張白魚一部不落的綴在葉歡身後,身後狼煙翻滾,滿身肥肉抖動。
就像,就像……就像暴走的豬八戒一般!
二人加快速度,向愁煙嶺方向趕去。葉歡道:“這兩個尼姑也有意思,怎麼不知道招惹了黃河九鬼,問她,她也不說!”
張白魚道:“我倒是知道。”
“喔,說來聽聽。”
張白魚道:“半月庵的掌門是凌絕師太,她專門來信說,送一件壽禮過來,據說還是什麼寶貝,大概是被黃河九鬼看見了,生了劫財的心。”
“也是有這個可能。”葉歡點點頭,然後望着張白魚笑道:“我說小舅子,你可以呀,你要是每天多跑兩圈,這一身肥肉肯定可以減下來。”
“我說你別說話好不好。”張白魚擦擦額頭汗:“我快岔氣了。”
葉歡哈哈大笑,在極速的奔跑中,想要開口說話,是十分艱難的事情。自己故意開口,便是要試探一下張白魚的底。這孩子果然了得,竟然能與自己說這麼多話。
“好!”葉歡爆喝一聲:“如此,我便帶你一帶吧!”
說着話,葉歡突然提起張白魚的背後衣領,腳步一點地,身子向前衝去。張白魚頓感頭暈目眩,緊跟着腳下一空,自己竟然被葉歡拖着跑起來。
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說,只知道自己的實力與葉歡相比,縱然不如,也差不了多少。但是萬萬沒想到,葉歡真正的實力施展起來,自己就算拍馬也趕不上。
修行者人人爭強好勝,心高氣傲,莫看張白魚肥肥胖胖的,其實也不例外。他一口一個姐夫叫着,心中也未必有多服葉歡。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和葉歡的差距。接下來再叫姐夫,也就是心悅誠服了。
二人徒步趕往愁煙嶺,只見面前一片荒林想連,密密麻麻,周圍黑漆漆一片。
葉歡和張白魚停下腳步,張白魚已經氣喘吁吁,滿頭熱汗,葉歡卻是面不改色,皺眉看着眼前山林。
“這裡就是愁煙嶺,據妙音所說,她就是在這裡和妙玉分散的。”葉歡道:“你我抓緊時間,一個小尼姑,真落在黃河九鬼手中,也就可惜了。”
“姐夫,你等等我姐夫。”張白魚跟在葉歡身後:“姐夫,你不能說可惜,說可惜感覺就是這小尼姑被你糟蹋了纔不可惜。”
葉歡撇撇嘴,忽然腳步向前縱去,口中道:“你我分頭找,這樣快些!”
“喂,姐夫,姐夫……”張白魚連喊兩聲,等他回過頭來,卻已經不見了葉歡的蹤影。無奈的低下頭,張白魚吶吶道:“姐夫,這山裡可是有野豬的。”
葉歡沒有聽見張白魚最後一句提醒,身子已經隱入山林之中,周圍的景色極黑,便是葉歡,也得極力張開雙目,才能勉強分辨出周圍的環境。
與張白魚玩笑是玩笑,但葉歡心中也明白,自己必須抓緊時間,真是晚了一時片刻,讓那俊俏小尼姑出了意外,卻也是追悔莫及了。
可是茫茫一座山林,想要找到小尼姑何其艱難。葉歡也只有盡力一試,其實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越找了半個小時,還是一無所獲,張白魚此刻也不知去了哪裡,現在二人也失去了聯繫。
正在心內急躁的光景,葉歡突然聽得前方傳來一陣驚呼聲。葉歡心中一喜,忙提步向前追去。
走得近了,葉歡發現前方正是自己要找的小尼姑,現在她被三個人纏住,慶幸還沒有出現意外。
黃河九鬼一共九人,專門做些作奸犯科的歹事,算是江湖上的海青。現在這三鬼也不知道是那三個,葉歡也不認得。
而直到現在,小尼姑沒有出現意外的原因是,前面的場地上還有一隻野豬。
這野豬大概是睡得正酣,結果被幾人驚醒,現在已經動了真怒。
這野豬攻擊小尼姑,也攻擊黃河山鬼,小尼姑不停繞着大樹,藉着大樹藏身。而黃河山鬼還要面對野豬的攻擊,所以頓時有些施展不開的感覺。
葉歡眼見情況危急,忙一個縱步現身,先是單腿踩在野豬背上,借力使力,將野豬面前的小尼姑抱起來放在一旁,緊跟着護在她身前,攔住了黃河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