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準確無比,擊中葉歡心臟位置。
砰!
一聲悶響。葉歡的身體晃了晃,哇呀吐出一口鮮血,腦袋垂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葉歡,見到葉歡盤腿坐在地上,腦袋聳拉着,身上鮮血淋漓,不停往地上滲血,將腳下的土壤浸紅。
張白鳳呆呆的望着葉歡,整個人像是也被子彈擊中,一瞬間,奪走了聲息。她嘴巴吶吶的開合,用盡全身力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陳同蒲臉上刷刷落着冷汗,整個人顫抖如篩糠,握槍的手,也無力的聳拉着。
場上衆人,唯有陳世禮面不改色,蒼白的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他拍了拍陳同蒲的肩膀,然後彎下腰,將他手中的槍接了過來,隨手丟給身邊的西門醉。
“給葉先生準備後事吧,如果需要幫忙的話,陳家不介意拿出一筆錢來。”
“想死!”
張白鳳爆喝一聲,天殺劍毫不猶豫的斬向陳世禮。陳世禮急忙後退,但張白鳳的劍,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緊追不捨,奪命不休。
“張姑娘,葉先生是自願領死,與我無關!”
“我也是自願殺你,與你無關!”
陳世禮驚出一身冷汗,他縱有修爲,在張白鳳面前,卻也是不值一提。那一劍來的迅疾無比,他驚慌躲避,已經被逼出最快速度,卻還是逃不脫這一劍。
陳同蒲嚇得心臟砰砰亂跳,心道:難道自己今日真的要稀裡糊塗死在這裡嗎?如果死在這裡,卻也是太冤枉了。
“鳳姐……放,放了他……”
張白鳳舉劍正要殺陳世禮,聽到這話卻猛然呆住,一瞬間,她宛若被天雷劈中一般,身體僵硬在原地,難以置信的扭過頭去。
聲音是葉歡發出的。
所有人聽到聲音的那一剎那,都猛然僵住,眼睛在一瞬間睜大,慢慢扭過頭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葉歡身上。
心臟被子彈擊中,他怎麼會不死呢?
陳世禮錯愕的盯着葉歡,眼睛裡閃爍着難以置信的光芒。縱然修行者,修行到一定境界,全身上下的骨骼肌肉會變得堅固無比,遠超於常人。
但再驚世駭俗,也沒有達到被子彈擊中心臟還不死的地步!
難道,葉歡已經到了傳說中的神通境界。
這萬萬不可能!
可明明先天的境界,爲什麼在剛纔沒死呢。
眼神驚愕的盯着葉歡,只見葉歡垂着的腦袋晃了晃,然後,慢慢擡了起來。
他的嘴角滲出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像是風中搖擺的燭焰,隨時可以熄滅。但明明的,確實他還活着。
爲什麼會這樣!
陳世禮睜大了眼睛,不僅僅是他,所有人,腦海中都不停的迴盪着這個問題。
爲什麼,葉歡被擊中心臟還可以不死呢?
咔吧……
葉歡將陷入血肉的子彈扣了出來,子彈陷入肉中寸許,並沒有能擊中心臟。
“千手坊的雪蠶衣,還是……管用的……”葉歡重重的咳嗽一聲,吐出一口血水,臉上帶着慘淡的笑意。
陳世禮一怔,恍然明白了什麼。
當年東瀛島上,葉歡迎戰東瀛劍神北野九鬼,得到了整個江湖的相助。千手坊親自過海,送了一件雪蠶衣過去。
可是爲了靠自己本身的實力戰勝北野九鬼,葉歡並沒有使用雪蠶衣,而這件雪蠶衣也沒有發揮它的作用。
不過,這些日子,葉歡卻一直將雪蠶衣穿在身上。
這雪蠶衣是千手坊獨門的密器,穿在身上,可避刀槍。
自然,這種可避刀槍也是有限,比如,剛纔張妙心那一劍,便可以刺破葉歡身上的襯衫。
而陳同蒲剛纔那一槍,子彈也確實穿破了葉歡的襯衫,不過,因爲雪蠶衣的阻力,子彈的動力的確被減緩了。所以,子彈只陷入葉歡肉中,而沒能擊中葉歡的心臟。
因緣際會,這件雪蠶衣在此時此刻,救了葉歡一命。
衆人錯愕,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幕,沒想到,在如此狀況下,葉歡還能不死。或者說,葉歡真的命不該絕,也可能,今天魔教的確起訴未盡。
此時此刻,衆人想要報仇的心思,卻已經淡了。
爲了顧全趙三孃的性命,葉歡已經自絕江湖,捨棄自己擁有的一切。
如此代價,想要換趙三娘一條命,卻應該已經足夠了。
葉歡擡起頭,虛弱道:“諸位,還有哪個,想要找我報仇嘛。”
孟小棠默然,開口道:“從今天起,孟家不會再找葉先生麻煩,我們與魔教的仇怨,已經一筆勾銷。”
唐七二站出來道:“唐門與魔教的仇怨,也是一筆勾銷,從此不會再找魔教麻煩。”
陸陸續續,又有一個個人站出來,宣佈與魔教了清恩怨。
魔教與江湖門派之間的仇怨不死不休,永遠沒有化解那一日。衆人誰都沒有想到,今時今日,雙方之間的恩怨,可以以這種狀況化解。
趙三娘看着這一幕,呆立無言。她恍然想起在金家古墓發生的事。
那時,葉歡已經看破趙三孃的身份,開口勸她放下仇怨。那時,趙三娘曾說:除非葉歡拿全部身家性命來填,否則根本無法救自己性命。
一語成箴,誰能想到,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葉歡當真拋棄了自己擁有的一切,以此換的趙三孃的性命。
葉歡看到衆人沉默,他艱難的笑笑,開口道:“從今日起,葉歡自絕江湖,不問仇,不問恩,恩仇怨恨,一筆勾銷,江湖再與葉某無關。”
衆人沉默,就在這個時候,陳世禮站出來突然道:“想要就此退出江湖,怕是想得太容易些了吧。”
張白鳳立刻插口道:“你已經開槍打了葉歡一槍,葉歡與陳家的仇怨已經清了,你還想怎樣。”
“我二弟死了,可葉歡沒死!”陳世禮陰沉着臉,目光盯着葉歡。
葉歡苦笑一聲,道:“你還想怎樣?”
陳世禮衝身邊伸出手,西門醉將一柄劍遞到他手中。陳世禮持劍,望着葉歡道:“今日,在下想要挑戰葉先生,若是葉先生,能接住我的劍,我便再不找葉先生麻煩。”
衆人一怔,若是平常,葉歡自然不懼陳世禮的挑戰,可現在,他身受重傷,流血不止,便是站也未必能站起來,怎麼有力氣,接受陳世禮的挑戰呢。
張白鳳喝道:“你如果真的想打,那我便給你一個去死的機會。我替他接受你的挑戰!”
陳世禮面色不變,開口道:“張姑娘忘了,葉歡已經自絕江湖,與你們茅山,也再無關係。況且……”
陳世禮說着,目光擱到葉歡身上,道:“況且,葉先生應該也明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想,葉先生,也希望,這件事可以解決的乾乾淨淨吧。”
葉歡聽出了陳世禮話中的威脅之意,他擡起頭,道:“好,我接受你的挑戰!”
“不可!”張白鳳立刻道:“現在,你怎麼可以和他打!”
葉歡搖搖頭,苦笑一聲,道:“事情終歸是要解決的,一了百了最好。既然他打算殺了我,那便讓他試一試吧。而他,也未必殺得死我。”
說着,葉歡擡起頭來,目光看着陳世禮,道:“陳先生,請了。”
陳世禮點點頭,緩緩拔出了手上的青鋒劍,劍刃輕薄,漆黑無光。
陳世禮將劍鞘插在地上,右手持劍望着葉歡,開口道:“我的身體,其實本不能修行,後來強行踏上修行這條道路,雖然現在已經是先天境界。但因爲逆天而行,卻傷了體內肺腑,身體一直虛弱。”
陳世禮凝望着劍身,道:“此劍名喚絕命,我以畢生修爲,悟出了絕命九劍,但是,因爲我的身體太弱,只能放出七劍。今天,我便以絕命七劍對你,如果你能擋住我的七劍,你我之間的恩怨,便一筆勾銷,從此以後,我再不會找你麻煩。”
葉歡緩緩站了起來,用殺生刀撐住身體,他劇烈的咳嗽一陣,吐出一口血沫。
所有人看着這一幕,都有些於心不忍,葉歡現在只是站着已經是搖搖欲墜,他怎麼能接了陳世禮這七劍呢。
陳世禮的實力如何,大家並不清楚,可是看他持劍的姿勢,全身上下綻放的氣機,大家也明白,此人絕對不是庸手。
莫說七劍,便是一劍葉歡都未必接得住。
張白鳳望着葉歡,道:“葉歡,我幫你打他,你不要再強撐了。”
葉歡搖搖頭:“這件事,我還是想要靠自己了結。”
說罷,他擡起頭,望着陳世禮,道:“陳先生,請了。”
“好。”陳世禮輕輕道了一聲,開口道:“葉先生,請接劍吧。”
持劍對着葉歡,氣機在一點點醞釀,宛若風暴來臨之前的平靜,所有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緊張。
“先莫動手!”
恰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四個字的爆響。衆人一怔,都循聲音扭過頭去,只見一個女子,身披紅衣,風風火火的趕到。
衆人皺起眉頭,口中都詫異的道了一句:“她如何來了!”
來者非別,乃是金家金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