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穿了一身咖啡色外套,燙着波浪大卷長髮,怒氣衝衝站在葉歡面前,像一隻雄姿英發的大公雞。
饒是葉歡,也是嚇了一跳,有道是,世間三種生物最難惹,分別是潑婦,醉漢和熊漢子。兩千年前,孔夫子也曾曰過:唯潑婦和熊孩子難惹也。
葉歡捏着酒杯的手一哆嗦,看着秦思文道:這是你媽?
秦思文點點頭。
葉歡無奈的嘆了口氣:在外面受了欺負,就回家找媽,熊孩子,還真是熊孩子吶。對了,你斷奶沒有?
騰地一下,秦思文差點被葉歡氣暈過去。
你說什麼!秦思文的母親大吼道,用手指着葉歡的鼻子道:你有種再說一遍!
我是問他斷奶沒有。葉歡往秦母鼓囊囊的胸口掃了一眼,鄭重的問道:你還有哺乳能力?
秦母的臉氣得通紅,葉歡下流的眼神讓她感覺遭受奇恥大辱。她手指僵在空中,手腕不停顫抖。
夠了!你們鬧夠沒有!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秦念卿這個時候回來,看到這一幕以後,走過來,站在葉歡面前。
秦念卿護在葉歡眼前,眉頭微微顰起,看着面前這女人,臉上浮現憎惡和惱怒。
秦思文的母親,名叫柳瑤,當年是秦念卿父親秦萬川的秘書,可就在母親重病期間,柳瑤暗中和秦萬川勾搭在一起。後來自己的母親重病去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二人不軌的行爲氣得。
此刻,秦念卿站在葉歡面前,擋住了柳瑤的手指,面冷如霜,如同一個女將軍一樣。
柳瑤看了秦念卿一眼,憤憤的將手指收回去,冷哼一聲道:好吶,現在和外人一起,開始欺負自己家人了。
家人?秦念卿道:二十年前開始,我便沒有家人了。這些年我最大的期盼,就是從未有過你們這些家人。
柳瑤冷聲笑笑,道:好啊好,現在果然是翅膀硬了,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了,真好,真好,真是一個不孝女!
柳瑤說到最後一個字,眼中露出惡毒的目光。
秦念卿深吸一口氣,道:我不喜歡和你在這裡爭論這些,也不想和你一起丟人。現在,請你離開這裡。
丟人?柳瑤哈哈笑了一聲,道:怎麼,連自己親爹都不認,你也會知道丟人。來來來,讓大家看看,他們心目中的秦董是如何的六親不認,蛇蠍心腸。
衆人的視線早已經看向這裡,攤上這樣的家人,大家也紛紛爲秦念卿感覺不幸。衆人看向秦念卿,臉上都流露出憐憫的目光。可是這目光,讓秦念卿覺得更加屈辱。
她是秦念卿,她不需要憐憫。
秦念卿俏臉氣得煞白,望着柳瑤道:你興師動衆來到這裡,我不知道你是想問誰的罪。如果你真想問罪,就好好搞清楚自己兒子做了什麼!
怎麼,他不過是管你要幾個錢而已。幾百萬,對於你這億萬富翁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當着這麼多人面,他一個大男人管你要求,要受多大委屈。可是,你竟然連這點小錢都不給他。柳瑤冷聲道:我兒子唯一做的一件錯事,就是有你這麼個吝嗇鬼姐姐!
秦念卿倒抽一口涼氣,只有一句感慨縈繞在心頭: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們是吸血鬼嘛!秦念卿咬着牙道:你問問他自己,每年從我這裡拿走的錢,至少有一千萬,這些錢雖然是他要的,但你也沒少花吧。這每一分錢都是我辛辛苦苦的賺來的。可是我辛辛苦苦掙得錢,不是讓他拿去揮霍,玩女明星的。我再有錢,也養不起你們這一幫吸血鬼!
好好好,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竟然說我是吸血鬼!
夠了!
秦念卿開口欲說話,一直站在後面沒有吭聲的秦萬川爆喝了一聲。秦念卿閉上嘴,不再吭聲,肩膀氣得不停顫抖。
秦念卿,現在給你媽道歉!秦萬川邁出一步冷喝道。
一剎那,葉歡頓感啼笑皆非,而這句話給秦念卿的感覺,卻是悲痛欲絕。
我道歉秦念卿一字一頓,不敢確認自己耳中聽見的話。
秦萬川黑着一張臉,盯着秦念卿道: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不孝的女兒,不認爹不認媽!在外面胡鬧丟人,現在六親不認!
認爹認媽?秦念卿慘笑一聲,兩顆淚凝固在眼眶中,不肯落下:我也想認媽,但你難道你忘了,我的親生母親,早已經長埋地下。我想認她,難道要我去死。我仍然記得,我母親病發那一天,躺在牀上奄奄一息時,我的親生父親在哪裡!
秦念卿用手一指柳瑤:你是在她哪裡,給他歡天喜地的慶祝生日。
而我媽媽幾歲那一天死的,你還記得嘛,那一天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嘛?是二十三個!可你都沒有回來。最後,是隻有十六歲,從來沒有開過車的我,冒着生命危險開車把我媽送到了醫院,在送到醫院的時候,我媽就已經不行了。
秦念卿擡起頭,慘笑道:從那一天開始,我便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家寡人了。你現在讓我認爹認媽,來來來,你告訴我,怎麼認!
秦萬川臉上少見的紅了紅,他咬牙道:住口。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一個人不認自己的父母就是不孝。一個人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認,他還算是個人嘛,他根本就是一個畜生!
秦念卿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更加慘烈,她開口道:當你們管我叫做一個畜生的時候,就請你想一想,這些年,你們從我這裡拿走了多少錢。
我十六歲離開家,當月,我在學校的學費便停了。拿不出學費的我,要被學校趕出去。你知不知道,當年十六歲的我,從哪裡籌集幾千塊的學費。最後,還是我一個老師替我墊了出來,現在我一直感激她,她退休後的所有生活費都是我贍養的。我想問,那個時候我的父親在哪裡?
我剛做生意的時候,處處碰壁,明明上午才談好的單子,下午就落空。後來我才知道,是秦家的人暗中使絆子,不想我做生意成功。我現在是有錢了,但誰又知道,我一路之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每一分錢都是我拿命換來的。
最近幾年,秦家坐吃山空,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秦思文三天兩頭管我要錢,但你們難道以爲我不知道,這些錢,是你們讓他要的。我知道,我還是給了
秦萬川冷笑一聲:當父母的管兒女要錢,豈不是天經地義,怎麼,你覺得很委屈嘛?
不委屈,不委屈。秦念卿搖搖頭道:我現在已經明白,對於不愛你的人來說,不管你付出多少,都是沒用的。這些年,不是我太委屈,是我太蠢了。是我蠢到還在心裡把你們當做親人!
說到此處,眼中兩滴淚再也忍耐不住,啪啪滾落在地。
葉歡嘆口氣,從身後扶住了她的肩膀。秦念卿默然無語,將頭垂了下來。
柳瑤看着這一幕,冷笑道:你說的還是真好吶。可你有錢養小白臉,卻是沒錢給自己的家人了。這樣吧,今天就做個瞭解。你只要拿出一個億,我們就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秦家這幾家漸漸落魄,而不管是秦萬川還是秦思文都沒有什麼做生意的頭腦,所以秦家已經接近敗亡。現在的秦家,雖然還保持着表面的風光,其實內裡已經是空殼子。若非有秦念卿的變相接濟,他們早已經窮得要飯。
葉歡扶着秦念卿,聽到這話無可奈何的擡起頭來,衝柳瑤道:你們鬧夠了沒有,住了吧!
你是什麼人,這裡有你這小白臉說話的地方嘛!柳瑤怒道。
葉歡無奈的皺皺眉頭,道:還真是母子吶,就連說話也是一模一樣,但我很好奇的問一句,你難道真的不值得自己兒子是怎麼捱打的?
秦思文被痛揍一頓之後,現在的他,還是鼻青臉腫,嘴角咧開,臉上的淤青之處,淌着血水。
柳瑤的火騰地一下冒了起來,一步蹦到葉歡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葉歡:怎麼你還敢打我呀,你來呀,試試看,我看你怎麼打我!
柳瑤氣得三尸神暴跳,五靈豪氣沖天,豐滿的胸脯上下起伏。一張臉杵到葉歡面前,與葉歡相距不過寸許的距離,恨不得將葉歡吃了。
她口中不斷道:你來呀,你來呀
葉歡微微皺眉,然後,他伸出舌頭,在柳瑤嘴上添了一下。
柳瑤四十餘歲,也正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忽然之間,她感覺自己的雙脣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一般。
一剎那,她整個人僵住,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大腦完全短路。
這個時候,葉歡無奈的聳聳肩,道:你讓我來的,來就來。不過,真的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