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妮沉默了好一會，才微微點頭應道：“嗯，我聽你的，到時候跟娘說說這事。”
頓了下，四妮又嘆了一句：“真要說起來，咱們家裡人還算開通，這若是在別人家裡，哪裡輪的到我挑三挑四，怕是不管我同不同意都必須得把我給嫁出去，如小草這丫頭說的，我都成老姑娘了，咋能留在家裡呢”
四妮說着，還故意撇着嘴哀怨的看了小草一眼，神情頗是傷心。
小草只有八歲，雖然平時懂事，但到底還是個小孩子。
她不知四妮在逗她，還以爲四妮是真的傷心了，小丫頭着急了，忙上前輕搖着四妮的胳膊，勸着四妮道：“小姑，你別傷心了，你不是老姑娘，沒人說你是老姑娘。”
四妮見這丫頭還認真了，眼裡閃過幾絲笑意，作勢怒道：“還說你沒說，方纔你們幾姊妹明明趁着我沒進屋的時候再背後說我的壞話，尤其是你，說的聲音最大，巴不得讓全村的人說我是老姑娘一般。”
小草原就真的說過四妮是老姑娘之類的話，如今見四妮好似怒了，一下子有些無所適從，呆呆的看了四妮好幾秒，但四妮子還是瞪着她，她突地扁着嘴巴，抽噎起來：“小姑，我又沒說你是老姑娘，我是聽奶和娘這樣說的。”
四妮見小草好似要哭了，更覺着好玩了，她眉毛一橫，故意望着小草吼了起來：“好哇，你的意思是說你奶和娘都說我是老姑娘了”
四妮見着小草的模樣，忍不住想笑，但她竭力忍住，繼續道：“你這樣說我就更傷心了，一家人都說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看來我這個名號摘不掉了。”
“不行，我得去問問你奶去。”四妮說着，作勢要起身。
小草見四妮真要追究這個稱號的架勢，怕四妮等會又和黃氏吵起來，因爲最近一陣子，因爲四妮和黑蛋的事情，四妮和慌是一直吵吵鬧鬧，小草看的多了，覺着自己這是惹禍了，但卻又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事情，她可憐兮兮的看了四妮一會，隨即突然大聲哭了起來。
四妮見狀，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葉和楊柳也忍俊不禁，楊柳把小草拉到自己身邊，一邊擡手給她擦眼淚，一邊笑着哄道：“傻丫頭，你小姑是逗你玩的，沒真的生氣吶。”
小草一下子控制不住哭聲，仍是抽抽噎噎道：“又不是我說小姑是老姑娘，是奶他們說的。”
小草的哭聲把院裡的曹氏引了進來，曹氏知道這屋裡只有他們幾人在，也大約知道是他們在逗小草玩。
曹氏一邊走進門一邊笑着問：“這是咋回事啊，小草丫頭哭的跟殺豬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咱們家的小豬仔這麼快就長大能殺賣肉呢。”
楊柳幾人聞言，都呵呵笑了起來。
小草一見曹氏進來，立馬撲到曹氏身邊，抱着曹氏的腰說：“娘，小姑欺負我。”
四妮笑着從牀上跳起，在小草後腦勺輕輕敲了一下，笑道：“嘿，這死丫頭倒是會惡人先告狀，她罵我是老姑娘的事情我還沒跟她算賬，她這倒是好，竟然還說我欺負她。”
小草聞言，轉過身子，眼含淚珠的再次澄清：“娘，我沒說小姑是老姑娘，我只是跟着大姐和小姐勸她嫁人。”
曹氏用手給小草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笑道：“好了，好了，傻丫頭，小姑是逗你玩的，你和二姐出去跟兩個弟弟玩，娘跟你大姐和小姑說會話的。”
曹氏說着，順帶把小葉也給喊了出去。
見兩個丫頭出去後，曹氏也在牀邊坐下，看着四妮說：“方纔你們幾個丫頭是在說我和娘給你看中的那門親事麼。”
見四妮點頭，曹氏淡笑着問：“那你自己咋說呢，是不是真的願意收心嫁人了”
四妮原本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語氣帶着幾絲埋怨道：“輪得到我不收心麼，我若是說我不收心，你們會讓我和黑蛋在一起麼”
曹氏自然知道四妮的不滿，她也無奈的搖搖頭，指着四妮道：“你這妮子咋就這樣倔呢，你倒是說說那黑蛋有啥好，除了長的還像個人，其他要什麼沒什麼。”
頓了下，曹氏又接着道：“家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說了，還窮的叮噹響，就算如你說的，你們成了親之後，和他叔嬸分開過，你以爲他叔嬸能分啥東西給你們麼”
“你們到時候啥都沒有，就別說房子，田地這些了，這甚至連過日子的鍋碗瓢盆都要重新買，你想想，這種東西都要花錢買，你兩個人又沒啥過人的本事，這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呢。”
這些話，黃氏和曹氏已經對着四妮說了幾十遍了，四妮聽了耳朵都起繭子了，她沒好氣的看了曹氏一眼，氣呼呼的說道：“大嫂，你咋就有這麼多話說呢，我不過只是隨意回了一句，你這嘴就霹靂巴拉的一頓好說，弄得連話都沒說完。”
頓了下，她吸了口氣，語氣裡帶着幾絲認命：“我是說左右都到了這份上，不斷也斷了，不收心能咋辦呢”
楊柳聞言，也連忙接話：“是啊，娘，小姑方纔都跟我說了同意你和奶給她看中的那門親事，但是她想和那男娃見幾次面，大家當是互相熟悉一下，等了解之後，若是覺着可以，就把這親事給定下來。”
“熟悉一下”想是古時候的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之間並沒什麼在成親要相互熟悉這一說，曹氏有些不解的看着楊柳和四妮，末了，又加上一句：“那要怎麼熟悉纔好呢”
四妮雖是答應了楊柳的提議，但其實她心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讓熟悉的好，是以，她便也轉過頭去看着楊柳。
楊知道若是跟他們說現代的那種戀愛程序，這時候的人必定是接受不到的，她想了想，打了個比方：“就是像大哥和英子姐這樣，在沒成親之前就認識，大家都對彼此有些瞭解，若是覺得合適就把親事頂下來，不合適的話也不會讓人傳閒話。”
曹氏聞言，稍稍琢磨了一會，出聲道：“這樣啊，好是好，但卻也是個難事，你要知道你大哥和英子是自幼便定下來的娃娃親，村裡人都知道這事情，再加之之前他們一直未成年，平時走動也都在咱們家裡，家裡平時都有人，所以平時就算他們兩人走的近，村裡人至多也是說說笑話。”
“但四妮和那男娃這都成了年，要想親近，又不想讓人傳閒話，怕是辦不到，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如今說的這門親事，不是人難嫁來咱們女方家求親，而是媒婆跟我們提起，我們女方這邊先起了這份心思，還不知道男娃家那邊咋想呢。”
楊柳倒也知道古時候的人對這種事情是看的很重的，再加之四妮和那男娃確實和英子他們有些不一樣，他們那算是兩情相悅，但四妮這邊指不定就是他們家裡的一廂情願，人男娃那邊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個想法。
若是自己這邊做的太過，依着這時候人的說法，女方若是太過主動，便被視爲不矜持，到以後即使這門親事成了，女方也會被婆家說後話，若是婆家太過厲害的，還會看低這個兒媳婦，覺着這兒媳婦當初是當初賴着嫁過去的。
楊柳想了想，出了個主意：“那這樣，你看成不成”
“娘你們尋個機會讓小姑和那男娃娃見上幾次面，說幾句話也成，好歹近距離看看對方長什麼樣子。”雖然楊柳覺着只是幾次簡單的見面並沒什麼太大的作用，但總比素未蒙面要 好上一些。
想來說要讓兩人隨意見幾次面的事情不是啥難事，曹氏聽了之後，面上露出一派輕鬆的笑容，道：“說要熟悉起來是難事，但見幾次面必定沒問題，你可別忘記你母親我是做啥的了，我隨意找個由頭便能把那男娃家的人給招來，難男娃的娘也常在我這邊走動，時不時來看個八字啥的，我和她也比較熟悉。”
頓了下，曹氏又接着道：“又或者這樣，最近一陣子四妮你多跟着咱們去趕集，那男娃爹無事的時候也會像貨郎一般弄些東西去集上買，那男娃大多時候也跟在他爹身後收錢，隨時都能看得到。”
“那男娃家裡是在鎮上做買賣的”楊柳問道。
曹氏點點頭：“嗯，他們家有不少田，農忙的時候便在家裡種田，但閒下來時候，也做些愛小買賣，就像咱們村裡的貨郎一般，不趕集的日子，挑着擔子到處叫賣，趕集的時候就必定在集市上，只要咱們趕集的時候裝作去他那買東西的，要跟他說上幾句話不成問題。”
楊柳覺着這樣一來，雙方見個面倒不是個難事了，她轉頭徵詢四妮的意見：“小姑，我看這樣成，你自己覺着能，若是也沒意見，那下次趕集小姑你便去鎮上看看那男娃好了。”
四妮想了下，倒也沒反對，微微點了頭，算是應下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