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宦陳守桂已除,爾等還不速速歸降!”一擊得手的孫鏜立即拔轉馬頭,朝着那十數名已然驚醒過來紛紛拔刀出鞘的帶刀侍衛厲喝道。
看到那隻浩浩蕩蕩的大軍迎面而來,再看那孫鏜一臉殺意地提着那柄尚在滴血的戰刀,那十數名侍衛哪裡還敢猶豫,無奈地棄了手中刀,翻身下馬口稱願降。
而那孫鏜示意左右將那十數名侍衛控制住,然後便翻身下馬,率領這兩千餘京師大營勁卒朝着朱祁鎮拜下:“臣孫鏜,恭迎陛下聖駕。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邊,兩千精銳同樣三呼萬歲,聲震得街道兩旁的瓦片慄慄。
一路直面行來的朱祁鎮早已看到了方纔的那一幕,不由得不佩服這位孫總兵的手段和果敢。馳至了近處,朱祁鎮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朝着那孫鏜擡手虛扶。“孫卿真乃知大義,識大體之忠臣也,朕心甚慰……”
孫鏜卻不敢起身,仍舊拜伏於地,一臉的痛悔模樣:“微臣豈敢當陛下稱讚,其實末將方纔也是不得已,爲那陳守桂所挾,不得不引軍往德勝門而行,不想在此遇上了陛下,陳世桂這奸宦爲陛下天威所攝,微臣這纔有機會將其斬殺。”
朱祁鎮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泥瑪的,這又是一個厚臉皮的玩意,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這傢伙翻臉及時,更何況自己也不想多傷人命,這些大明的軍士,又何必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朱祁鎮並沒有猶豫,當下接着道:“方纔的一切,朕已然看到了,卿能夠有這等的決斷,朕心甚慰,唔……既然孫卿也來了,不若你給朕開道,省得再有人來干擾朕,如何?”
聽到了朱祁鎮這話,知道朱祁鎮已然決定不再追究自己過往的孫鏜不由得大喜,再次重重地叩道:“微臣敢不從命,陛下請慢行,微臣願爲陛下執戈開道。”
翻身上馬,看到朱祁鎮身後邊那似乎看不到盡頭的軍隊,帶轉了馬身,領着這兩千京營士卒朝前而去,給那朱祁鎮開道的孫鏜不由得暗暗長出了一口氣,幸好自己翻臉翻得快,不然,自己這丁點人馬,還不夠朱祁鎮身後邊的那些人塞牙縫的,可笑那陳守桂,居然還妄想着生擒朱祁鎮,這不是典型的把自個往死里弄還是啥。“你就安心樂意的去吧,反正你總得死,還不如拿你的腦袋和性命來幫一幫我孫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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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那孫鏜率領京師大營兵馬在前開道,再也沒有了什麼阻礙,一路暢行,途中,倒是有好幾名勳貴和大臣,聽聞朱祁鎮已然揮師入京,趕緊領着各自的家丁家兵趕來迎駕,一路之上,人是越來越多,直至抵達那承天門下時,朱祁鎮身後之人,除了隨其而來的那兩萬餘邊軍精銳,還有那楊洪所率的一萬京營士卒和那孫鏜所領兩千兵馬之外,居然又聚集了過萬人馬,越發地顯得浩浩蕩蕩。
而那承天門,就是後世之人所熟悉的承天門,朱祁鎮看着那承天門,不禁有些心神搖曳,在另外一個時空,這裡,在滿清統治時期,已然改成了**,這個名字,一直沿用至了自己穿越之時。
“承天門,終究還是承天門。”朱祁鎮在那孫鏜等人趕至那承天門下叫門的時候,經不住輕聲嘆息道。…
“陛下,您這是……”身邊的石亨看到了原本神彩飛揚的朱祁鎮這個時候突然顯得有些落寞,不禁有些擔心地道。
“沒什麼事,只不過,朕沒有xiangdao,會有機會,再一次地看到這裡的一切。既顯得那樣的熟悉,可是又有一些陌生。”朱祁鎮指了指那承天門,用他自己才知道含義的雙關語言道。
聽到了朱祁鎮的解釋,石亨呵呵一笑。“陛下,您能夠重新回到京師,入宮主政,應該高興纔是。”
“你說的沒錯,是啊,京師、紫禁城,終於是屬於朕的。”朱祁鎮不禁暢懷笑道。是啊,承天門還是承天門,而歷史上的改朝換代,亦沒有發生,歷史這一幅長篇大卷此刻就展現於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即將要在上面落筆,揮毫潑墨,讓歷史的步履,邁向嶄新的臺階。
朱祁鎮的話音方落,就聽到了沉悶的聲響,那原本緊閉的承天門大門,緩緩地向內打開,向朱祁鎮,展現了一條筆直的大道,一條,直往那帝國心臟而去的通暢大道。
而在之前,當朱祁鎮yi精進入了京師的消息,在宮禁之內傳揚開來之後,原本還拚命朝着那西華門猛撲的宮禁諸衛都已然再也沒有辦法保持他們的鬥志,而宮禁之內,不少的宦官,紛紛去尋各自相熟的那些侍衛,着他們去尋到了各自的上司之後,這些宦官都拿出了太皇太后孫氏的懿旨,着令諸衛各歸其營,安心待命,不得再有亂命之舉,當可既往不咎。
朱祁鎮已然大軍入了京師,朱祁鎮與朱祁鈺之間的勝負可以說yi精十分明瞭,他們正大惶惶,走投無路之時,太皇太后的懿旨,不謫於是天奉倫音,那些諸衛將士皆是欣喜若狂,有誰還去聽從那些死忠於朱祁鈺的那些宦官的命令,那些宦官,要麼直接被當聲斬殺,要麼就被擒下,以留待朱祁鎮這位shengli者來決定他們的命運。
朱祁鎮一行數萬人越過了承天門,又穿過了端門之時,朱祁鎮已然看到近百名文武官員立身於那端門之內,而爲蒼蒼的老者。
“錢鍾,朕眼神不行,這二位是何人?”朱祁鎮看到了這兩名身着緋袍的老者,不由得壓低了聲音,朝着那身邊的錢鍾悄聲問道。
那錢鐘不由得一呆,明明朱祁鎮眼神一向很好,耍起箭法來雖然比不上那些神箭手,可是百步之內,十箭也能中上靶心兩三箭,怎麼這會子居然告訴自己他眼神不好了呢?
不過心裡邊雖然有懷疑,可是錢鍾還是識趣的沒有追問,只是趕緊向朱祁鎮介紹道。“站在最前方的那位是吏部尚書王直,王尚書身邊的那位乃是禮部尚書胡濙,這二位都是我大明赫赫有名的四朝老臣……”
朱祁鎮深吸了一口氣,示意諸人緩行,而他自己縱馬來到了距離諸文武不過二十餘步時,便翻身下馬,而那些文武百官,在那王直的帶領之下,齊齊向着朱祁鎮拜伏於地。百餘人齊齊高喝:“臣等恭敬陛下聖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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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前行的腳步一頓,看着這些已然拜伏於地,甚至有低泣之聲傳來,內心何嘗不激動萬分,好半天,鎮定了心神,朱祁鎮一手一個,穩穩地攙扶起了那老王直和胡濙,打量着這兩位一直沒有倒靠向那朱祁鈺的大明朝重量級人物,朱祁鎮不由得有些感慨地道:“諸卿快快請起,時隔兩年,再回京師。王卿和胡卿的鬚髮,似乎又更白了。”…
“老臣能再見陛下天顏英姿,雖死無憾矣……”聽到了朱祁鎮那充滿了遺憾與懷念的感慨,看到了這位yi精褪去了過去的稚嫩和不諳世事,顯得那樣的自信與成熟的朱祁鎮,王直不禁老淚縱橫。
那胡濙也好不到哪,聲音亦有些哽咽難言:“陛下榮歸,實乃我大明之福祇,陛下在草原之上兵威赫赫,我大明昔日之死敵瓦刺盡爲塵埃,草原諸雄亦皆俯首稱臣,再難有起伏之期,這一切,皆是陛下之功也。老臣在朝數十載,終見草原平定,想來,便是太宗皇帝若是能見今日之局面,怕也定然欣慰無比啊……”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後面那些方站起來的文武大臣們再次拜下,而同樣,石亨等人亦全都拜倒於地,齊聲高喝,數萬人的齊喝之聲,震得天色彷彿都yi精開始變色,而這齊喝之聲,更是穿過了端門,越過了午門,傳入了那些宮禁之內的諸人耳中。
所有人都知道,當今天子正躺在那乾清宮養病,而現如今午門之外卻傳來了這樣的歡呼聲,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位雖然遠在宣府,耳邊卻總是少不了他那些傳奇事蹟的太上皇陛下,已然進了京師,入了大內。
而午門之上的禁軍守衛,根本連抵抗的心思都沒有,就在那萬衆一心的歡呼聲中,沉重而又高大的午門大門,緩緩地向內打開,最後一道阻攔着朱祁鎮踏足紫禁之顛的障礙,已然消失。
而看到那扇緩緩打開的大門,朱祁鎮沒有騎馬,而是大步地當先而行,朝着那已然大開的午門走去,因爲,在那扇被緩緩打開的大門之後,露出了幾個他份外熟悉的面孔,袁彬等好幾名被自己先遣至京師潛伏的心腹臣下,還有一位年過五旬,披盔帶甲的老者站在諸人的最前面。
當孫繼宗喝令那些鎮守午門的侍衛打開了午門後,他就看到了那朱祁鎮身上披掛着那耀眼的明黃色鎧甲,帶着一臉的自信與從容,昂首大步迎面走來時。孫繼宗的雙眼,剎那間,就被淚水給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陛下,老臣,總算是把您給盼huila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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