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初夏黃昏透着一股淡淡的清涼,風兒輕輕地拂過那旺盛得令人髮指的肥草野草和樹木,帶起了沙沙的聲響,而那偶爾的鳥鳴,穿過西方還略透着一絲暈黃色的靜寂天空,讓那漸漸璀燦起來的星空,彷彿也多了幾分的生氣。
數萬鮮紅甲衣的大明軍隊,靜寂地停駐於那距離朔州城下的朝鮮大營約五里處,藉着那漸暗的天色,正在炊煙寥寥的朝鮮大營甚至連一絲警惕性都沒有,根本就沒有發現這一隻武裝到了牙齒的,正要擇人而噬的軍隊。
披盔帶甲,勒着馬繮,站在隊伍前方的石亨擡起了頭望向那天色,漸漸的,後一絲暈黃色沒於了地平線下,那些星星越發地顯得明亮了起來,野外的夜空顯得如此的低沉,明亮的星星閃爍不定,彷彿在誘惑着人伸手摘取。而偶爾,淡薄如紗的浮雲輕輕地飄過,充滿了詩情畫意的美境。
“如此夜晚,正是殺人放火時。”就在那石亨恍惚間陷入了半文青的狀態時,旁邊那曹義很煞風景地來上了這麼一句,讓那石亨如同欣賞一幅千年古卷之時,突然發現身邊居然有人在挖鼻屎一般噁心。
瞪了這傢伙一眼,石亨深吸了一口氣,轉過了頭來,看向了身後邊那些眼中滿是建功立業的渴望的將士們。“諸位,我們是大明的軍人,而我們的腳下,不是異國番邦的土地,而是我大明的疆域,數十年以來,朝鮮明搶暗奪,將我大明的大片土地強佔而去,有甚者,是串通那些諸多部落,居然悍然地向我大明的遼東重鎮發起了攻擊……”
“我遼東邊鎮這數十載以來,過百萬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甚至有些人被他們擄掠爲奴,爲這些異族做牛做馬,生不如死……”
“但是今天,我,大明鎮朔大將軍石亨,奉吾皇陛下之旨意,來到了這裡,來到了這片原本屬於我大明的土地之上,帶着你們這些驍勇的大明將士……”
“將那些異族趕出我們華夏的故土,將我們大明帝國的旗幟,插在我們鐵蹄之下的那些被征服者的頭顱之上,而今天,這只是我們邁出的第一步……”
“讓我們的後輩,永遠都記着我們的榮光,我們是驕傲的,勇敢的,無所畏懼的大明帝國的軍人!前進!”隨着石亨的後一聲怒吼,隨着那石亨的大手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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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枚色澤鮮豔而明媚的煙花在那璀璨的晴空之下綻放。而就距離大明軍隊主陣地東南約三裡處的大明炮兵陣地上,那位炮兵營營千戶張寶看到了那煙花之後,轉過了聲來,朝着那數十門已然準備就緒的等待着自己軍令的炮手們厲聲下令開火。
瞬息之間,十門黝黑猙獰的火炮突然一個後挫,然後在那炮口處噴發出了一團熾白耀眼的光焰,隨之而來的是如同能夠幻化成妖魔一般的硝煙。
緊接着又是一連竄炸雷一般的轟鳴聲,又是十門火炮噴吐出了熾白耀眼的光焰,每十門火炮之間的間隔恰好是十曲指的功夫,不多也不少。
八十門火炮就這麼輪番交替轟鳴起來,而那些炮彈在星光燦爛的天穹之下,劃出了一道道優美的曲線,朝着那數裡外的朝鮮大營直墜而去……
正在全用晚餐的魚伯昌等人亦聽到了那猶如晴空霹靂一般的禮花爆鳴之聲,而之後,原本安靜用餐的大營一時之間居然有隱隱喧譁之勢,魚伯昌不由得擱下了碗筷大步行出了中軍大帳,不需擡頭,就已然看到了那正在天空之中綻放出了奪目色彩的煙花。
“這是怎麼回事?”魚伯昌盯着那幾朵絢爛的煙花,心裡邊沒來由地一緊,沉聲喝問道。
“報告將軍,末將也不清楚,可能是那些個老百姓放的吧。呵呵,如今我們五萬王師在此,那些老百姓說不定是慶祝咱們朝鮮王師來給永州的百姓軍民報仇了吧。”旁邊一位將軍不以爲然地道。
另外一名武將當下反駁道:“朔州城內的這些比鄉野村夫富庶多的百姓何以不放?這樣大個塊頭的禮花,末將也是第一次看到。”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那大營東南方向突然傳來了十數聲密集的炸雷之聲呼嘯而來,讓原本還欲直爭執的這些將軍們都不由得一臉錯愕地望向了那晴朗璀璨的星空。
“炮聲,這是炮聲!”這個時候,原本滿臉疑惑神色的某位將軍突然大聲地吼叫了起來,而在那十數聲的咆哮雷鳴之聲,炮彈在那天穹飛行時摩擦空氣而發出的刺耳尖嘯如期而至……
隨後,數團火光就恰好在這些朝鮮大軍的將領身邊轟然崩現,灼熱的火焰猛然地漲大,吹得那四周的人和事物都向外崩分開來。
而被這第一波炮擊給炸得腦袋發懵的朝鮮士卒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第二輪炮擊如期降落,而緊接着,第三輪、第四輪,每一輪都會在那朝鮮大營內崩現出一團團的熾焰一硝煙。
而這個時候三萬多騎兵的鐵蹄聲,還有那數萬大明騎兵發出的大明萬勝的怒吼聲如海嘯撲面一般呼嘯而來,彷彿那炮聲也被這怒吼聲給掩沒一般。
五里路,說近也不近,但是對於騎兵而言,這只不過是一個不算太遠的突擊距離,只不過,這些騎兵們一邊發狂的打馬朝前狂奔一邊在心裡邊可勁地罵娘。
因爲那些炮兵所打出來的威勢,實在是太令人震撼了點,而且那炮火就像是永遠也不會停歇一般。
從他們開始衝鋒,到他們距離那朝鮮大營不過裡許路途時,已然能夠看到那朝鮮大營之內盡成了一片火海,而那些朝鮮士卒早已經沒有了半丁點的戰鬥意志,全都連滾帶爬,連哭帶喊地朝着那大營外逃去。
這讓原本殺氣騰騰而來的那三萬大明鐵騎很是鬱悶,並且也很有默契地勒緩了身下的坐騎。
“看樣,咱們只能收拾殘局了。”石亨看到那火光沖天的朝鮮大軍的營寨,不禁發出了這樣的自嘲,這個時候,他恍然地想起了昔日,朱祁鎮曾經告訴過他的一句話。
“面對着火炮集羣的轟炸,這個時代,沒有一個國家的軍隊敢於面對着火炮集羣的轟炸。”
怪不得朱祁鎮這位大明天如此看重炮兵,看看這數萬原本可堪一戰的朝鮮大軍,如今,連刀都未能出鞘,就已經變成了一羣倉皇得走投無路的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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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睡覺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