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這個長着一張典型的蒙古人容貌的瓦刺百夫長一眼。
“怎麼,你不相信?”感覺到了朱祁鎮審視的目光,騰格爾有些不悅地沉聲道。
“我相信。”朱祁鎮笑道:“如果我不相信你,又怎麼會跟你說這些。”
聽到了朱祁鎮的解釋,騰格爾這才面色轉柔。“不管你是不是大明朝的皇帝,你都的確是一條敢做敢當的好漢子。”
聽到了騰格爾的誇獎,朱祁鎮臉上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心謹慎三流學校裡的政治輔導員,靠着微薄的工資混在二十一世紀和諧社會。
而如今穿越到了這個時代,一系列的舉動都只不過是希望能夠遵遁着原本的歷史走向,保住自己一條小命的膽小鬼,居然被這個傢伙稱之爲好漢子,真不知道自己該得意還是該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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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自己衝上去暴打那個叫做喜寧的死太監,不過是由於一時間難以壓抑的憤怒與衝動,被人拉住之後,其實自己也讓自己的衝動行徑給嚇得渾身直冒冷汗,可是捫心自問現在已經變得十分清醒的自己,卻絲毫沒有一點後悔方纔行爲的衝動。
看樣子老子是被這具身體裡殘存的朱祁鎮的意志給蠱惑了,朱祁鎮只能如此解釋自己方纔那種置自身安危於不顧猶如黑社會老大教訓小弟一般的行徑。
穩重啊穩重,自己不是二十一世紀拿着教鞭忽悠人的辛勤園丁,更不是拿着木槍指揮着巷子裡的小屁孩玩騎馬打仗的孩子王。如今可是皇帝,而且自己還是一個讓人給綁票了的皇帝。
難道是因爲朱祁鎮這副身體憋的太久需要渲泄的緣故?朱祁鎮摸着自己那仍舊光溜溜的下巴,不由得胡思亂想到,渾然忘記了跟前那個還在打量着自己的瓦刺百夫長騰格爾。
不過沒過多久,帳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那些守衛着營帳的看守士兵的呼喝聲,騰格爾不由眉頭一皺,一手按着腰間的刀柄,一手撩起了帳簾走了出去。“什麼人在這裡大呼小叫的?!”
朱祁鎮也回過神來,坐直了身子,估摸着應該是也先得到了消息,只是不知道他是親來還是遣人過來。
不多時,帳簾被撩了起來,騰格爾當先步入了帳中,然後往旁邊一讓,露出了尾隨其進中帳中的兩名瓦刺官員。
那兩名蒙古官員看到了穩坐於帳中的朱祁鎮,先是一愣,旋及兩人都目露狂喜之色,其中一人乾脆就大聲地叫嚷了起來,而另一人倒顯得鎮定許多,向着朱祁鎮恭恭敬敬地長施一禮道:“下臣見過大明皇帝陛下。”
朱祁鎮就跟那供在神龕上的雕像似的呆頭呆腦地瞅着跟前這兩個蒙古大臣,沒辦法,主要是這具身體裡邊的記憶實在是太過零碎,而自己穿越過來之後忙着逃命去了,哪有閒暇去回憶原本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
“你是何人?”朱祁鎮回過神來之後,努力地讓自己擺出了一副深思的神情,一面按照狗血古裝片裡皇帝的模樣斜起眼角打量了一番之後裝模作樣地道:“看你的模樣,似乎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你。”
那名蒙古人先是大吃一驚,旋及滿臉歡喜地道:“想不到陛下還記得下臣的模樣,下臣巴達恩,乃是三年前,曾奉也先太師之命,出使大明,陛下還曾詔下臣入宮奏對。”
又指了指那個大聲叫嚷的傢伙:“這是當年隨下臣一同出使大明的副使烏力罕。”
“原來是你們二人,想不到,當年我們曾經在大明的皇宮裡見過面,而今日,卻是在這瓦刺大軍的營帳之中。”朱祁鎮頗爲感懷地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順便轉移了話題。
他媽的,老子要是能早穿越兩天,不,甚至是一天,都不可能變成一個囚犯,呆在這該死的也先大帳之中啃羊排,而應該可以直接在京城裡邊摟着如花似玉的妃子,吃着山珍海味,可惜,歷史沒有如果,穿越也沒有如果。
這兩人見過了朱祁鎮之後,很快便告退離開了這座戒備森嚴的小帳篷,帶着一臉的興奮,飛快地朝着這隻大軍的統帥瓦刺太師也先的中軍大帳狂奔而去。
而此刻,也先大帳之中燈火通明,帳內除了那位朱祁鎮曾經見到過的賽刊王之外,還有十數名瓦刺蒙古貴族將領,而這些人此刻全都把敬畏的目光落在了一位年約四旬出頭,頭戴着圓頂小尖帽的的錦袍大漢身上,此人長得頗爲高大,眼窩深陷,兩撇短鬚微微上翹,雙眼正眯着,打量着那案頭上的燈火,手指在那案几上輕輕地敲擊着,敲擊的節奏泄露了他內心的焦灼。
而那營帳中央跪伏着一名身着明朝宮庭宦官服飾的太監,此人,正是讓朱祁鎮給揍得鼻青臉腫的喜寧,此刻,他正心驚膽戰地拜伏於地,時不時悄悄地擡眼看下四周,也不知道他心裡邊正在盤算着什麼。
而賽刊王正小聲地跟一位站在自己身邊,身形顯胖,面白無鬚的錦袍大漢小聲地交談着什麼,時不時還比劃一二,那名年紀比賽刊王略長,卻與那也先肖似的大漢緊鎖着眉頭,偶爾又反問幾句,此人,正是也先的二弟,賽刊王的兄長伯顏貼木兒。
方纔已經從這個倒黴的太監嘴裡邊得知了一些情況,這個叫喜寧的太監自稱是王振手下兼親密戰友,因爲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老大王振被護衛將軍所殺,天子不僅不追究,還隨着這名武將一同逃竄,料想是皇帝已然將此戰的失敗之因,盡數遷怒到了王振的頭上,而自己又是王振的得力心腹,就算是逃回了大明朝,怕是下場比凌遲也好不到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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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嗯,收藏在漲,看樣子大傢伙都很給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