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凌晨四點了,馬恩娜接到葉翔的電話。葉翔說,羅漢果已經在中華樓自殺了。身上只有一封用血書寫的遺書。大意是,他對不起蘇小虎。更對不起白正經
白正經的寬容和包容,蘇小虎和另外幾人的諒解和原諒,令他更加羞愧。他反覆想過,除了死之外,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將來。每天對着蘇小虎,他的心很痛。再這樣下去,他遲早都會崩潰。
但是,他不想生不如死的活着。因此,他選擇了自我了斷。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的解脫。也可以對蘇小虎有一個交代。今生無緣一輩子做兄弟,如有來生,一定十倍償還。
羅漢果突然自殺,如此結局超出每個人的意料之外。或許是職業習慣,馬恩娜覺得羅漢果自殺沒有表面那樣簡單,十萬火急的離開了醫院,直奔中華樓。
天亮之時,卻沒有明顯的收穫。從現有的資料顯示,羅漢果真的是自殺的。但是,馬恩娜還是不死心。找專家鑑定了遺書的筆跡。筆跡證明,遺書是羅漢果本人寫的。
白正經也不相信羅漢果會突然自殺,可現在,他沒有時間cha手羅漢果的事了。他和孫靜媛一起,改頭換面的打扮李凝眸,除去她身上的“西風”,儘量東方化。
早餐之後,白正經陪着李凝眸進了王梅的病房,禮貌請走了離凱他們。他關門反鎖,扶王梅坐起,微笑盯着她的雙眼,指了指李凝眸,“從她的身上,你看到了什麼?”
“白正經,你耍什麼花樣?”王梅反覆打量李凝眸,找不到任何感覺,眼中困惑消失,憤怒看着白正經,“你現在黔驢技窮了,還想耍什麼把戲?”
“別這樣激動,我給你講一個故事。”白正經拉開椅子扶李凝眸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用最簡短的話說了李凝眸的“故事”。
“你……她……”王梅身子不規律的抽動着,掙扎下牀,顫抖走到李凝眸身前,死死盯着她的雙眼,“你……你真是這個故事中的主角?”
“我的左腳底有一顆綠豆大小的紅痣。如此奇特的痣,相信你不會忘記。假設你真的忘了。我無話可說。”李凝眸突然站起,轉身向門口走去。
看清王梅憔悴而蒼老的容顏,李凝眸真的想哭。但她明白,她不能哭,必須hold住,希望可以先激活王梅的心。卻又無法坦然對視她的目光,只能轉身背對。
“二……二丫,真……真的是你?”王梅兩膝發軟,慢慢跪了下去,淚如雨下的看着李凝眸的背影,“對不起……真的。爲了這件事,我內疚了二十多年。
現在知道你還活着,而且生活得很好,我的心終於沒有那樣痛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的日子不多了,只希望你不要再恨我,更不要恨家聲,當初是我堅持那樣做的。”
“你如此內疚,二十多年過去了,卻從沒有尋找過我。易位而處,你能相信這樣的話嗎?你視爲掌上明珠的鄧月仙正在死亡邊緣徘徊,隨時都有可能過橋度假。此時此刻,你終於想起我了。”
李凝眸徐徐轉身,冷冷看着王梅,“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你有多狠,又有多冷血?不管怎麼說,我是你十月懷胎所生,你卻狠心的將我拋棄。你就是這樣做母親的?”
“二丫……我說過,我不奢望你原諒,只求不要再恨我。你知道嗎,恨一個人有時比愛一個人更難、更苦、更累。”王梅徐徐躬身,慢慢趴了下去,叩頭對着李凝眸。
“我已經受到報應了。也明白自己沒有將來了。我一把年紀了,死不足惜,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只要你開心快樂,我寧願現在死去。以此消除你內心的仇恨,彌補我當年犯下的錯誤。”
“我可以不再恨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李凝眸伸了伸手,始終沒有遞出去,強忍眼中淚水,仰頭看着天花板,“你想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就必須好好的活着。”
“你……你要我接受手術治療?”王梅慢慢擡頭,淚眼朦-朧的看着李凝眸,“這纔是你突然回來的真正原因,告訴我,你和姓白的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學長,也是我的偶像,更是我終身奮鬥的目標。因爲當年之事,我不想回來,更不想見你們任何人。但是,學長的行爲感動了。我才破例回來。”
李凝眸探手抓起王梅,冷冷盯着她的雙眼,“你欠我的太多了,真有一點內疚,一絲悔意,你必須好好的活着,一點一滴還清你欠我的。我要慢慢索回二十多年所失去的。”
“白正經,你贏了。我答應你,儘快給我安排手術。只要能多活一個小時,我也會全力爭取。只有活着,我才能還清我欠下的債。”王梅緊緊抓着李凝眸的手,扭頭看着白正經,含淚點頭。
“你們母女兩人分別了二十多年,一定有許多知心的話要說,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慢聊。”白正經對她遞了一個眼色,跑步離開了房間。
白正經出了病房,強行轟走了離凱他們,讓馬恩娜親自守在門口。李凝眸沒有出來之前,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交代完了,他掏出手機接通姚雪的電話,讓她做好準備,隨時送王梅去化驗科,做術前常規檢查。
這一刻,他想到了遠在美國的鄧月仙,立即登錄MSN,視聊幾句,切入主題,詳細說了剛纔的經過,假設沒有意外。下週四之前就可以給王梅手術了。
不過,癌細胞擴散嚴重。即使是他和楊紫雲聯手,最多隻有20%的把握。手術成功了,術後治療以化療爲主。這需要一筆比較龐大的費用,更需要王梅配合。
“博士,你爲我們做的已經太多了。錢的事,我們自己想辦法。以我們的條件,不符合申請乳腺癌基金援助。凝眸的事,希望幫她查清楚。其它的,真的不能再麻煩你了。”
鄧月仙淚如雨下,淚眼朦-朧的看着白正經。突然之間,她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她明白,不管說什麼,都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也無法表達內心深處對白正經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