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進山

下午方信去堰塘牽牛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陰沉下來,天空烏雲密佈,陣風不時吹過,晴了這些日子,是該下場雨涼快涼快了。

果然,傍晚時分,狂風大作,吹得竹子樹木嘩嘩作響,雞和鵝都紛紛回家,方信也早早地把水牛拴進牛圈裡。

沒一陣就下起大暴雨來,當真雨如瓢潑,落在瓦上滴滴作響,從屋檐流下來的屋檐水就像一道道雨簾。馬路上,水泥地壩裡,到處都匯聚成河流,向着低處流去。

方信和沈箮就在屋子裡看雨,這悶熱的天氣也有了陣陣涼意。

等方信他們吃過晚飯,暴雨就漸漸了下來,方媽還說,“下了這場雨,玉米成熟起來也更快了,過幾天就可以掰玉米。”

方信就笑,“虧得今年種了這麼多糯玉米和蔬菜,要不然今年收玉米的時候就要辛苦得多。”

“這兩天就把你那些糯玉米收掉,要不然堆在一起更忙不過來。”方媽說。

“反正沒多少了,收起來很快的。”方信點頭說好,方媽並沒把方信種的糯玉米全部賣光,留了一些好的準備做種,還有些則準備留着自己吃,用糯玉米做出來的苞米花特別好吃。但家裡的雜交玉米種得同樣不少,田埂上和地裡的全部加起來起碼有五畝地的樣子,全部收回來的話,大概能收六千斤的樣子。想把這些玉米收回來,不付出些辛苦勞動肯定是不行的,收回來後還要全部弄成玉米粒,曬乾收好。

趁着離大量收玉米還有段時間,方信就要抓緊時間做其他事情,比如去山裡砍樹,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工具還沒派上用場,這可不是方信的風格。

晚上涼快又睡得早,方信和沈箮早早就起牀了,先去菇房看看,兩個羊肚菌又長大了不少,沈箮高興說明天就可以用它們來做種培育新一批的羊肚菌。

外面又是晴空萬里,方信和沈箮就每人提着籃子出門,先去稻田那邊查看稻田裡的魚兒情況,然後摘些新鮮的蔬菜回去。

昨天下大雨的時候,幾個人都光顧着爲天氣變涼爽高興,忘記了稻田裡還養着魚。

這時候一看,稻田裡的水已經裝滿,順着缺口往外流。虧得方信當初措施做得比較全面,裝了網攔着,稻田裡的魚兒就沒辦往外跑出去,下面就是方信家的秧田也跑不遠。缺口開得也比較低,沒造成水漫金山的勢頭。當雨下得特別大的時候,大家都要冒雨去挖水田的缺口,免得田埂被漲垮。

沈箮在那逗前來吃食的魚兒,方信則下田去掰篙筍。

這些篙筍長在田裡的缺口邊,原本就是爲了在這大雨的時候,防止大水衝下田,沖壞水稻的。但篙筍除了這作用外,還可以用來食用,在古代更是六穀之一,江南地區也叫茭白。

五月到十月都是篙筍的盛產期,方信此前看着篙筍尚小,忍着嘴饞沒有動手一直養着,現在沈箮來了,這篙筍也就到了上餐桌的時候。

夏日的篙筍鮮嫩脆白,方信摘篙筍的時候,忍不住剝了一個往嘴裡送,還招呼沈箮也來嚐嚐。

沈箮接過去後,吃得津津有味,她以前吃過倒不陌生,這篙筍生吃的味道特別香甜,還脆脆生的。

方信忙活了一陣,摘好篙筍,裝在籃子裡。

又去家裡田裡,方媽專門開闢出來的地方摘了把空心菜。這空心菜每隔幾天,都會用糞水澆灌,長勢極好,整個角落裡都是綠瑩瑩鮮嫩嫩的一片,方信他們都吃不過來。這空心菜雖然好吃,但也耗油,更不能頓頓吃,方信小時候有些時候吃到想吐。

方信摘的時候就比較粗獷一點,把下面的莖也摘回去,回去後再挑選一下,只吃最嫩的部分,其他則用來餵豬。

沈箮則去地裡摘了些青辣椒,嫩茄子,四季豆和黃瓜回去。

兩人回家,方**飯已經煮開,馬上就要瀝飯。

方信和沈箮兩人則忙着整理剛採回家的新鮮蔬菜,方信就準備弄篙筍炒肉,還說要做成壓軸菜最後炒。

方媽和沈箮都笑,沈箮現在喜歡上了煨茄子青辣椒的吃,就把茄子和串好的辣椒放在火壟邊煨着。

如果不去外面買篙筍的話,一年能吃到篙筍的機會也就一兩次,方信自然格外用心去做。

他最後炒出來的篙筍炒肉也不負他自稱壓軸菜的美名,味道鮮美,還保留着篙筍香甜脆生的特別,韻味無窮。方媽方爸沈箮吃後都說味道好,沈箮還問能不能再摘些篙筍吃。

正吃飯的時候,兩個鬼精靈的雙胞胎蘿莉就提着籃子,揹着揹簍蹦蹦跳跳過來,問方信他們要不要去山裡採蘑菇。

她們剛到,她們奶奶胡一珍後腳也端着碗過來,她們不放心兩個小姑娘上山,就過來看方信要不要去,順便帶上她們。

方信正好要進山砍樹,沈箮也有意去採蘑菇,兩人都挺喜歡這對雙胞胎的,答應照顧她們,胡一珍這才放心下來。

方媽就招呼她們夾菜吃,胡一珍就說,“她們兩個,家裡飯都沒吃完,扒了幾口就匆匆跑了,害我端着飯追過來。”

“人家不餓嘛”方雪調皮地笑,方梅揹着小揹簍也咯咯笑,看得出來,兩個小姑娘興奮得很。

方信卻板起一張臉對她們說,“真是的,飯都不好好吃再拿碗盛着吃點,要不然沒一會你們就餓了,到時候吵着回家我們可不會理。”

“幺公好凶”方雪放下手裡籃子,大眼睛眨巴着向方媽告狀。

“還敢告狀,兇你是對的”胡一珍笑,“兩姊妹都這樣,早餐從來不肯好好吃。”

方媽也勸她們吃點,在他們聯手壓迫下,方梅也只得放下小揹簍,和方雪一起,乖乖去盛飯吃。

方雪嘗過幾口飯菜後,就往嘴裡送了起來,還對方信說,“幺公家的飯菜做得比我們家裡的好吃得多。”

方梅吃得很香,這時候也跟着點頭稱是。

看來原因她們不是她們不喜歡吃早餐,而是她們家的飯菜質量不太過關。

方信一家子就笑,胡一珍則比較囧,她的廚藝是不怎麼樣,但這兩小丫頭也太……

嘻嘻鬧鬧吃過早飯後,方信去拿了斧頭柴刀油鋸等工具用揹簍裝上。

沈箮也提了個大竹籃,裡面還裝着鐮刀鈱子鍬以及兩根口袋墊底,看她的架勢,準備和方雪兩姐妹一樣,要大幹一場。

方信的任務可不是採蘑菇而是砍樹,沈箮就叫他把手機也帶上,到時候好聯繫。

大花自然是要去的,狗鼻子靈敏着呢它這時候親熱地圍着兩個小姑娘,隨着她們的手勢跳來跳去。

連小貓也在旁邊扯着方信的褲腳喵喵叫,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經過這段時間的滋養,它那活潑的性子也越發凸顯出來,到處抓老鼠捉麻雀。它小時候就喜歡往外面跑,害方媽幹完活回家還要到處去找它。

方信自然沒帶小貓出去,它要走丟了的話,難不成還漫山遍野去找它。

出發前,方媽胡一珍他們還囑咐方雪姐妹要聽話,不要滿山亂跑,兩人連忙點頭答應下來,要不然還不出不了這門。

這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大花衝在最前面,兩個小蘿莉感受到太陽大威力,一路唧唧喳喳腳下速度也不慢。

方信和沈箮落在最後,路過自己菜地的時候,方信卻停下腳步來,並對沈箮說,“挖幾個白地瓜去好了,要不然,這兩丫頭沒兩小時就沒勁頭了。”

沈箮點頭,深以爲然,不過她馬上又問道,“這白地瓜就能吃了嗎?”

問完她自己也笑了,掏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她來的鈱子鍬正好派上用場,挑選白地瓜的訣竅和紅薯差不多,就是看植株下面有沒有裂縫,有裂縫的地方下面的白地瓜一般比其他地方大。方信負責找大地瓜,沈箮就來掏。

家裡不缺吃的,沒到季節的話,也就沒人動這白地瓜的主意,因爲太小的白地瓜挖起來吃不划算,當然,得除掉方信這整體琢磨吃的人。

方雪兩姐妹走在前面,忽地回頭看方信沒有跟上來,便又招呼大花往回走,看倆個人在地裡掏白地瓜,方雪就笑,“還以爲幺公你們不要我們去了呢”

方信就奇怪地瞪她,“你說的不是我們吧”

“當然是你”方雪也拿大眼睛瞪他。

“我們可沒那麼沒人性,拋棄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方信道。

他們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氣氛立刻結束,方雪聞言咯咯笑了出來。

沈箮卻瞪了方信一眼,還在旁邊感嘆,“純潔的小姑娘就是好騙”

說話間,她也把白地瓜掏了出來,因爲是沙地,又剛下過雨,掏起來就不那麼困難。

“好大的地瓜幺奶好厲害。”方雪見了後就大聲叫了出來,這時候白地瓜就有碗口大,圓圓的,即使上面還沾着泥土,也能看出來很鮮嫩。

沈箮臉頓時就紅了起來,心底也在暗自慶幸她沒叫幺婆,要不然她就真的叫欲哭無淚了。

方信就笑,“這算什麼,我們那時候用棍子都能掏起來的。”

方雪纖手颳着小臉,羞他,“幺公那是去偷別人家的地瓜吧”

方信嘿嘿笑,還真被她說對了,那時候偷人家的地瓜,就用人家插地瓜藤的竹棍或者木棍,照樣把地瓜掏起來。

沈箮再接再厲,又掏了三個白地瓜出來,其中一個大的足有兩斤多重,方雪說一人一個,最大的這個就給方信吃。

“不錯,知道學孔融讓梨。”方信誇她,“這夏天又多了樣水果吃。”

方雪兩姐妹點頭表示同意,方雪也悄悄對她姐姐方梅說,回家的時候,去掏她們家的地瓜。

把幾個大白地瓜在田邊洗乾淨後,沈箮將其放進方信的揹簍裡,“你吃最大的,自己揹着走。”

方信還在路邊順手摘了幾根黃瓜放進揹簍裡,沈箮就笑他,“這好像不是你家的黃瓜吧”

這些天下來,她也把方信家有哪些地給弄明白了。

方信則回答說,“方雪家的。”

沒一會就進了山,剛下了雨,地上的枯枝樹葉水分還沒幹。活潑過頭的方雪卻還是和先前一樣歡快,蹦跳着向前行進,豈料踩在樹葉上時腳下一滑,根本沒什麼預兆,一就坐在了地上。

這一下把她給摔懵了,後面的方信沈箮幾人更是來不及反應,更別說伸手扶住她。

方信最快反應過來,快步上前扶起她來,還笑着說,“方雪你真客氣啊,進山還行禮。”

方雪這才鬧明白髮生什麼事情,好在她這一跤摔得不算狠,也沒太多疼痛的感覺,小臉上還笑得出來。

方梅和沈箮連忙上前問候她,連大花也跑回來查看情況。

“等下大家小心一些……”方信也提醒她們說,其實有了方雪這樣的教訓,她們想不小心都難。

方雪她們進山主要是想採蘑菇,摔跤的陰影很快就消失無蹤,又歡笑着到處找蘑菇。

方信跟着她們沿路找了一陣蘑菇,夏日的雨後山裡的蘑菇冒出來不少,大都是雜菌,但味道也都非常鮮美。

到砍樹的地方,方信就放下東西,**自己的活,讓她們三個自己去找蘑菇。並囑咐她們要呆在一起,不要走得太遠,有什麼事情馬上回頭,有事手機聯繫。不過山裡手機信號不好,有些地方根本打不通。

沈箮跟着進山的次數也不少了,對周圍的地形還算熟悉,方信對她的最低要求是,不能迷路,不能指望兩個小姑娘。當然,還有大花在,不管在山裡怎麼轉,它都能找到回家的路,不過它喜歡到處亂跑。

方信砍的樹都是之前方爸選好的,有了油鋸之後,方信砍樹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周圍沒人,放倒就是。

但在這之前,他還是先選好樹木倒向的方向,然後用繩子綁在要砍的樹上,另一端則在選好的方向的樹木或者竹子上固定住。

等用油鋸鋸得差不多之後,再往綁繩子的方向推,推不倒的話,再換斧子來砍。

要是砍倒的樹把自己給壓住,那就糗大了,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把柏樹放倒後,方信又用斧子和柴刀將樹的枝丫個剔乾淨。

柏樹用途很廣,除了木材可以用來做傢俱外,這柏樹枝丫可以用來薰臘肉,燒成的灰可以用來做鬼豆腐以及做皮蛋。

但方信這時候不可能殺豬烘臘肉,想到這臘肉,方信倒想起做個晚上看黃曉英弄那個宣傳帖子的事情。

在她貼了方信家裡養的幾頭大肥豬之後,引發的討論也不少,有些人不相信不用飼料餵養的豬能長得這麼快,方信家豬這半年夫就長到兩百斤了。這速度比尋常的家養豬要快不少,但這速度比起用飼料餵養的來還是差了不少,飼料餵養的三四個月就可以到兩三百斤。就有人懷疑說是他們家的豬餵了少量的飼料,黃曉英自然是極力反駁,後面又讓沈箮拍了好些豬的情況。

豬圈很整潔,豬也健康好動,爭着吃食的情況以及想衝出豬圈的情景更是屢見不鮮,和飼料餵養的都站不起的豬差距相當明顯。黃曉英連喂的什麼都貼了上去,外面打的野豬草、紅薯藤、蘿蔔,以及潲水,主食還是玉米羹。

當然,方信真正喂的東西是空間裡產出的蘿蔔和白菜,這東西不值錢,方信就偷偷用來餵豬牛以及魚。

家裡豬養得多的好處很明顯,豬糞也多,這可都是農家肥料,方信家用來澆地,而且澆很勤快。這樣一來,地裡的莊稼高產品質高,也更有說服力。

你要說地裡什麼肥料都不施,光種下去澆澆水就能種出高產的有機食品來,傻瓜也知道不對勁。

所謂有圖有真相,當即就有有很多人留言,要求訂購臘肉和香腸。

這倒是方信沒想過的,黃曉英卻很興奮地說,這倒是一個非常好的賺錢途徑。反正方信家六頭豬,自己吃肯定吃不掉的,最後還是要賣掉一些的。她連價格都定好了,臘肉香腸都是每斤四十元,這價格絕對不算低,但也高不到哪裡去,超市的臘肉還要三十來塊錢一斤呢

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要定臘肉香腸,這也讓她真正意識到做這生意大有可爲。

除了柏樹外,方信又砍了幾棵杉樹。

這時候,沈箮和方雪兩姐妹帶着吐着舌頭喘氣的大花轉了過來。

一過來,方雪就唧唧喳喳地說,“大花很給力,幫着我們找到很多蘑菇。”小孩子最善於模仿學習,這些網絡用語沒幾天就學會了。

她們的戰績確實很不錯,沈箮採了滿滿一大籃子蘑菇,兩個小姑娘的籃子和揹簍也快裝滿了,有些紅菇,其餘都是些雜菌,但吃起來味道都不會差。

吃過白地瓜和黃瓜,方雪還分了她的地瓜給臣大花吃,幾個女孩子又恢復了戰鬥力。看方信還要砍幾棵樹,就說再去轉轉。

方信給她們一個小時時間,讓她們快去快回,結果半個小時夫,她們就跑了回來,還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原來,她們又收穫了一窩傘把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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