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雷達自覺慚愧,臉上一紅,跪倒在地,哽咽道:
“大帥屢屢對我寬大爲懷,我卻一直執迷不悟,再三與天兵作對,實是我之罪也!如今我已是窮途末路,四面楚歌,小妹即便不綁我來,我也是準備自縛其身前來請罪的。”
小太監躬身扶起,哈哈笑道:“牙齒還有咬破舌頭的時候,自家兄弟打了也打了,罵了也罵了,事情過後還是好兄弟嘛。”說罷又補充一句說,“以後咱倆還是以兄弟相稱爲好,叫大帥我聽着有些彆扭。”
“謹聽大哥之言。”佈雷達恭敬言道。
不時酒席備好,小太監、胡三、王小五、華世雄、朱林宗、張發存、黃仁、毛興旺等陪佈雷達在前廳說話飲酒,曹花枝、上官雪、黃秋蟬、阮氏梅、銀杏頓珠、尹天雪、卡捷莫娃等伴天山雪在後堂入席吃飯。
席間,三碗酒下肚,佈雷達親自斟滿一碗酒,雙手捧住,站起來說:
“大哥,小弟前日曾說要嫁妹與兄,不管當時出於什麼目的,事情確確實實是真有的。今日兄弟已經一無所有,只有這一個嫡親妹子,煩請胡三老弟做個月老,就把妹妹送於哥哥做個小妾吧!大哥若是允了此事,就請喝了這碗酒。”
小太監心中不悅,但事關大局,他又不好薄了番王的面子。也站起身,端過酒碗一飲而盡,抹抹嘴,莫棱兩可地說:
“我的老婆在我手上個個均是我的掌上明珠,向來是不分先後的,大家一視同仁,豈有妻妾之分?”
胡三伸手拉拉小太監的衣角,使個眼色,大包大攬地對番王說:
“大單于但請放心,此事包在我胡三身上,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
小太監岔開話題說:“明日我着人進城到王府宣佈帥令,潘又安暫代皇上任命,封佈雷達爲左賢王大單于,統漠北四郡十八州四十六縣,待本帥歸朝之後奏明聖上再加封不遲。”
佈雷達感激涕零,離席而起,雙膝併攏,躬身下拜道:
“大哥恩德,如天高地厚。小弟一時昏聵,有眼不識明珠,屢犯天威。自此之後,小弟如若再不識好歹,當天誅地滅,上次賭咒是戲言,這次發誓是真情。老天在上,各位兄弟哥哥在上,可做個明鑑。佈雷達嫁妹並非攀高附低,實是我對潘大哥的一片誠意。”
小太監還要說話,被胡三在身後拽了一把,這才閉口不言。胡三說:
“既是佈雷達大單于有此好意,小弟我一定着力促成就是,今夜便是吉日良晨,我馬上就令人下去安排。”
後堂裡,曹花枝等姐妹陪着天山雪飲酒說話,雪裡紅先離座而起陪罪道:
“貝兒公主,都是我的不好,私自帶人闖進牢獄,殺了獄吏獄卒多人,劫走潘郎,還請公主原諒纔是。”
天山雪立刻羞愧滿面說:“卡捷莫娃郡主說哪裡話?早知你喜歡潘元帥,我還不定敢下手擒拿他呢!”
曹花枝怕這兩人說過了頭,引得大家不高興,立即打圓場說:
“那時是各爲其主,如今都是一家人了,這話就可以表過不提。另外我提醒一下,在這兒大家都以姐妹相稱,不分彼此,以後就不要叫公主、郡主、小姐了,聽着生分。”
衆姐妹齊聲叫好。曹花枝又說:
“前日聽說,番王要把天山雪兒妹妹許與潘郎,不知雪兒妹妹意下如何?”
呼倫貝怕羞,低頭不語。
尹天雪嘴快,道:“現在我們這兒有三個雪兒了,爲了區分,上官雪姐姐爲大雪兒,我爲二雪兒,只好屈尊天山雪兒妹妹爲三雪兒了?”
天山雪嘴巧,立即笑吟吟起身答道:“兩位雪兒姐姐在上,請容三雪兒妹妹一拜。”
曹花枝性急,又催問道:“三雪兒妹妹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天山雪稍一沉吟,囁嚅道:“如、如不是爲了潘、潘將軍,潘元帥,我還不來呢!”
曹花枝大喜,道:“這麼說妹妹是應允的了,好啊,姐妹們,大家快吃快喝,飯後即刻收拾新房,爲夫君和三雪兒妹妹辦喜事啊!”
衆姐妹又一片叫好之聲。
衆人散盡之後,洞房裡就只剩下一對新人。
小太監這還是第一次和一個陌生女人單獨在一室,其他他的諸多妻子,大都是事先見過面的,唯有這位,即便是前次揮繩捉他,他沒有看得十分清楚。午間見是見了,也只是公事公辦,他沒有敢多往女孩的面容上多留意。還有一層意思,他以爲這是佈雷達演得苦肉計,根本沒有料到是天山雪大義滅親。因此小太監也是第一次感到這麼拘束不堪,在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孩面前,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半天不知說什麼好。
天山雪也在盤算着,自己的郎君在她心目中應該是毅然決然、風風火火的一個大將軍,怎麼今兒在女人面前竟變得侷促扭揑,心神不安,哪裡像是個娶了十個老婆的男人?倒像是個吃飽了的雞!姑娘不悅,都說新婚夜男人佔主動,哪裡有女人先去求歡的?可是眼前這男人,和她好像遠隔千山萬水,即便是就在眼前也是鏡子裡的燒餅,牆上畫的馬,既不能吃也不能騎,想到這裡,天山雪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
小太監非常敏感,天山雪的嘆息他分明聽到了。她決非不愛女人,何況是一位亭亭玉立、姿色優美的番族女嬌娘。但是,人非禽獸,公母只要在發情期就可以交配。他想找個由頭說話,可是始終無法開口,他甚至自己都奇怪,他自幼生活在皇宮,是一個在女人堆里長大的人,什麼樣的女人不經過、沒見過,可是卻在這個女人面前卡了殼。其實在簡單不過,只要他說一句:“娘子,睡吧,時候不早了”即可,剩下的事不用再做過多的解釋,只要行動就足可以了,男女之事嘛,歷來都如此的。
“潘將軍,爲了你我把自己的親哥哥都捉了來,怎麼反換來你這樣一副冷麪孔?如果你不喜歡,我走就是。”天山雪終於耐不住,開口說話了。因是心裡有氣,語言自然就生硬。
“什麼什麼,你哥哥是你捉來的?不是他和你預先……”小太監吃了一驚。
“哥哥桀驁不馴,執意要和官軍做對,如今一敗塗地,府中亂成一鍋粥,有人甚至揚言要政變,無奈我纔出此下策。”天山雪解釋道。
“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啊?”小太監心裡有話,不禁脫口而出。
“我是怎樣的人了?我還不是爲了你嗎?”天山雪臉漲得通紅,辯駁道。
“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該捉拿你的親哥哥呀?”小太監剛纔多喝了幾杯酒,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好好,我錯了,我走行不行?”天山雪從頭上一把撤下紅蓋頭,怒衝衝離牀而起。
小太監一把沒攔住,天山雪已出了洞房門。小太監又不便大聲喊人,只好任由她走了。
天山雪從隔壁帳房裡叫起自己帶來的丫環使女,馬廄裡牽出馬匹,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了。
小太監突然感到酒力發作,頭暈腦漲,昏昏欲睡,一頭撲倒在碩大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