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和趙閒聊了半天,出來口花花,沒有聽到絲毫有價值的東西,最後她也失去了閒扯的耐心,認真道:“趙閒公子難道真的想做一輩子鐵匠嗎?以你的才華和見識,爲官從軍任何一條,前途都不可限量,你難道就沒有想法?”
這姑娘莫不是要拉攏我?趙閒呵呵笑道:“人平平安安的活一輩子不容易,哪還有那麼多要求。”
沈雨上下打量趙閒幾眼,輕笑道:“機會只有一次,把不把握在你自己手裡,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趙閒沉默了一下,皺眉看着沈雨,問道:“你爹讓你來的?”
沈雨‘咯咯’一笑,搖頭道:“對不起趙閒公子,我爹可沒興趣見你,小女子找你的原因,是因爲來年春天我便要如果入宮,府中那些護衛都呆頭呆腦,身邊缺個有趣的人兒,恰巧公子您性情體格都不錯,所以……”
入宮?身邊缺個有趣的人兒?宮裡的女人身邊能有男人?莫不是要讓我當太監?
趙閒一個哆嗦,立刻起身尷尬道:“額…那個,多謝姑娘擡舉,趙某是個粗人,很‘粗’很‘粗’的,實在沒法陪你進宮,在下告辭了!”說完趙閒便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
“喂喂!”沈雨話說的一半趙閒便跑了,不禁一陣氣悶,俏臉上多了許些薄怒,嗔道:“真是的,東宮太子伴讀都不願意,還有什麼能如你的眼?哼~”這時小丫鬟偷偷鑽進來,跑到沈雨旁邊,抱怨道:“小姐,你怎麼可以讓那個傻大個成爲太子伴讀,那樣還不得把太子殿下教壞了。”
“你懂什麼?”沈雨不喜的抱怨一句,眸子閃了幾下,蹙眉悶悶不樂的看着下面。
趙閒一臉晦氣的走在閣樓走廊中,恨不得一腳踹死那沈雨,丫鬟不講理就算了,小姐也這副德行,都什麼眼光,讓我進宮?有這麼高大帥氣的太監嗎?把我送進宮得有多少女人心疼死。
“吱呀!”突然,趙閒身旁隔間的門打開,兩個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趙閒本以爲是文會的賓客沒有在意,可一扭頭卻震住了。
首先是一位嬌俏玲瓏的花信少婦,看年齡和花語差不多,身材不高,杏眼桃臉,生的嫵媚之極,豐臀柳腰,身軀成熟火辣,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屬於那種一見就很想抱抱的禍水級婦人,趙閒一眼便認出,這是凌月所說的萬寶樓掌櫃‘青奴夫人’。
而更讓趙閒震驚的是,這位夫人旁邊那個長相陰柔、粉面白皙的小書生,竟然是凌月的哥哥,和趙閒前幾天還打過一架的凌仙。
二人出來見到趙閒,都微微呆了一下,那貌美夫人瞟了趙閒一眼,水嫩的臉上爆紅,手忙腳亂的行了一禮,便急忙忙的扭頭鑽了回去。
凌仙輕咳一聲,整理整理衣服,故作鎮定的笑道:“原來是趙閒兄,上次邀您前來,還以爲您會失約,沒想到您真來了,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鬼鬼祟祟的,這兩人,有姦情,難道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就這樣插牛糞上了?
趙閒狐疑的瞟了瞟凌仙,隨即便反應過來,我想那麼多幹什麼?這兩人和我屁關係沒有,有什麼好狐疑的。趙閒拍拍凌仙的肩膀,笑道:“好小子,有點本事嘛。”
凌仙臉上有些尷尬,點頭笑了笑,沒有否認,只是帶着趙閒往外走去,道:“上次一別,對趙兄的才華甚是欽佩,只可惜沒有機會向您討教,現在恰巧在這‘文會’相聚,趙兄若不技壓羣雄讓我開開眼界,我可不會放趙兄離開的。”凌仙說的倒是隨意,可眼中卻盡是不滿,他先是被趙閒拉下馬,嗆的啞口無言,然後貼身書童又被整的慘不忍睹洗了好幾天褲子,想報復還差點被抓進牢房,心裡對趙閒可是恨極。
趙閒忙擺擺手,謙虛道:“趙某是個粗人,豈敢當着衆位長者的面獻醜。”
“哦?”凌仙眼前一亮,粉嫩嫩的面頰帶着一絲譏笑,問道:“趙兄莫不是怕了?”
這娘娘腔,找打是吧!連謙虛的話都聽不懂,趙閒心中一怒,罵道:“怕你妹夫啊,走上去遛遛。”
“額…”凌仙臉色一僵,被這粗話狠狠噎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跟着趙閒出了閣樓。
現在正直冬季,天氣異常的冷,外面的衆人雖凍的哆哆嗦嗦,卻沒有人就此退去,畢竟能站在這裡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功名的人物,衆多名家一起舞文弄墨的盛況,豈能輕易錯過。
柳知府作爲常州的父母官,在這場面自然擔當了主持人,現在由他出題,看着下方衆位文士,柳知府朗聲道:“今日才子雲集,詩壇盛事,恰逢暗香疏影寒梅怒放的季節,柳某便做個詠梅詩題,請諸位才子做吧。”
場中諸人皆不是平庸之輩,聽說要雪中詠梅,便暗自呼難,詠梅詩多不勝數,想要在這短短功夫內,便做出詠梅的好詩,實在是太不容易。
衆人思考一陣,那江南四大才子中的宋書懷便率先站起,道:“宋書懷獻醜了”說完入場,輕描淡寫的擡筆在宣紙上寫下:凌寒傲雪浴,暑酷自休眠。南燕春光好,北疆素嫣丹。冰心孤影寂,俏暖衆人歡。小看紅顏短,江山一笑偏!
“好!”宋書懷方纔寫完,學子中便爆了個好來,能如此短的時間第一個作出,又是松山書院的學生,在主場當然受歡迎,那幾個老夫子都樂開了花。
柳知府的公子,見狀不甘示弱的站起來道:“學生柳飛月,亦獻醜了!”說完,也入場在寫下:花中君子逸羣芳,譜盡風流醉世香。傲骨情連忠孝膽,素心冷對媚俗腸。
字跡工整,無論詩還是字,都透着一股無形的傲氣,和宋書懷不分伯仲。
“啪啪啪!”全場一片驚呼,全是鼓掌聲,不愧是江南四大才子中呼聲最高的兩人,反應極快,兩首詩更是不帶一個‘梅’字,卻把梅花的孤傲展現的淋漓盡致,這等功底可不是隨便能有的。
柳知府臉都笑開了花,連向沈凌山點頭,示意這是我兒子,而樓上的柳煙兒也是一臉激動,拉着旁邊的黃天天道:“看到沒有,那是我哥哥,你覺得他怎麼樣?”
“還…還好吧!”黃天天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也不知再想些什麼,柳煙兒見狀微微一嘆,搖頭道:“不要找了,那個小鐵匠,恐怕早跑出去了,這地方不是幾句歪詩能矇混過去的。”
“月下幽香踏雪來,紅顏玉影撲心懷。幾縷相思無處寄,一片冰心爲誰開。”突然,一陣脆生生的聲音傳進衆人耳中,聲若黃鶯,帶着一絲絲書卷氣,光聽聲音,便知是一個氣質不俗的美人。
衆才子眼前一亮,擡頭看去卻沒看到人影,皆是惋惜的搖搖頭,那宋書懷見狀,心中好奇,便起身道:“姑娘好文采,小生拙作和姑娘一比,就什麼也不是了,不知姑娘能否露面……”
“去去去!”一個小丫鬟立刻從窗口探出頭來,指着遠處圍着火盆烤火的趙閒道:“這首詩是那個傻大個作的,你自己去找他,我家小姐纔不見你。”
宋書懷微微一愣,衆人也是一呆,沒想到這首佳作竟然另有其人,而且還如此低調,非要讓人家小姐把他推出了。
一時間衆人皆轉頭,望遠處的一個暖爐看去,目光聚集在了同樣蹲在趙閒旁邊烤火的凌仙身上,隨即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是江南四大才子中的凌仙,怪不得能做出這首詩。
“額…”凌仙見衆人誤會,立刻站起來,整理了下衣冠,回到了人羣裡面。
衆人見狀又是一呆,莫不是還另有高人?這下幾百道目光,便齊刷刷的便鎖在了趙閒身上,因爲面生不認識,一時間都在竊竊私語,討論這是那方不知名的才子,竟然低調到這種地步。
沈凌山隨意一觀,便眼前一亮,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趙閒,他立刻朗聲道:“趙閒小友,既然來了就快快上前,以你的才學,何必屈居衆人之後。”
好一個‘何必屈居衆人之後’,以你的才學,站在這羣人的後面簡直委屈你了,這是赤裸裸的爲趙閒拉仇恨啦。
這老頭,想玩死我啊。趙閒正烤的暖烘烘的和凌仙聊天打屁,那想被沈家父女一人一句話就給推到了風口浪尖,趙閒看着沈凌山,沈凌山卻摸摸鬍子,一臉‘欣賞’的和他對視,眼中的狡黠,好似在說:“讓你小子把老夫貶的一文不值,今天不讓你好好‘風光一下’,難消我心頭之恨。”
果然,沈凌山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衆才子一片譁然,當朝兵部尚書都這麼高的評價,得是什麼樣的牛人,一時間好奇、嫉妒、敵視、不信等等衆多目光聚集在了趙閒身上,整個松山書院裡的年輕人都結成了一派,準備同仇敵愾共同抵禦趙閒這匹殺出了的‘黑馬’,不對,趙閒壯的和公牛似得,應該叫‘黑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