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要求,儘管說便是。”趙閒一臉豪氣的點點頭,覺得安夫人既然提了條件,便不可能再對他動手了。
趙先坐起身,點燃了一盞油燈,昏黃的燈光照亮這個小屋,除了一張牀幾個桌椅和櫃子外便再無他物,雖然簡潔狹小卻很透着股舒適,特別是還有個俏生生的女人站在牀邊。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愈增三分顏色’,安夫人長的本就很美,微弱的燈光印在她臉蛋上,細潤如脂,粉光若膩,一雙狐狸眼頗爲勾人,偏偏氣質端莊嫺靜,說不出的動人。
趙閒探身點燈,上半身自然而然的露了出來,肩上的小小牙印還清晰可見,寬大的胸膛讓安夫人急促的呼吸了幾下,眼神飄忽竟不敢直視,她心中又羞又怒,偏過頭嚴肅的道:“第一個要求,把白天的事忘了,永遠不準與人提起。”
“額…好的。”趙閒點點頭,霸王硬上弓這事情,說出去又不好聽,他跟別人提起幹什麼,沒事自己回味下就行了。
安夫人沉默片刻,認真考慮又道:“第二,你不能入朝爲官,我會想辦法給你除去罪籍給你一筆銀子,你回常州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便是。”
“這個…”趙閒一陣猶豫,暗道:“上次聽凌月說,柳姐是一位將軍的夫人,家中應該是某個達官貴族,難道她怕我入朝爲官後發現她地位不俗,以此爲由要挾纏着她?”
趙閒本就沒有當官的意圖,但他不習慣安夫人‘拿上錢那涼快那呆着去’的嫌棄口氣,不怎麼想答應這個要求。
“咚!”趙閒還在猶豫,安夫人便把手上的東西扔到了他牀上,在被子上滾了幾下。
趙閒才發現安夫人還拿着一個小包裹,大約有西瓜大小入手甚沉,摸起來還有點柔軟的感覺。趙閒不解,便擡手打開一看……
“我草!”手裡竟然是一顆血淋淋,已看不清摸樣的人頭,趙閒一聲尖叫,嚇的肝膽俱裂毛髮寸起,眼睛翻了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這不能怪趙閒沒膽量,半夜在牀上睡覺,人家往你懷裡扔一個血淋淋人頭,沒被嚇着只能說明你反應遲鈍。趙閒雖然殺過人,但那是衝動之下含憤而爲,現在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被安夫人如此恐嚇,沒尿褲子已經很厲害了。
安夫人皺了皺眉,見趙閒被嚇的這麼慘,她臉上的冰冷消了幾分,走過去把人頭包裹起來放到一邊,看着倒在牀上的趙閒,她坐在牀邊,掏出一根銀子在趙閒脖子上輕刺了一下。
“額!”趙閒吃疼,晃晃悠悠的又醒了過來,想到剛纔的可怖場面,他心有餘悸的退開一些,看着安夫人道:“柳姐,你,你何必了?”剛纔那人頭雖然血肉模糊,趙閒仍隱約認出了那是李玉,他沒想到柳姐下手如此狠辣,竟然直接把李玉的頭割了下來。
“怕了?”安夫人輕輕哼了一聲,打量着趙閒的脖子道:“你若不聽我的,我保證你死相比他悽慘百倍。”
趙閒躺在牀上,安夫人坐在牀頭輕聲細語,兩人的摸樣如同尋常小夫妻一般,可說的話,卻人趙閒心驚膽戰。
最毒婦人心果然說的沒錯,真以爲爺想遷就你?趙閒心裡暗罵,連番冷言威脅,已讓他本來的一點愧疚消失的無影無蹤,本想來硬的,可想想她的本事,估計是給她送人頭的,怎麼都硬不起來,這男人當得好窩囊。
趙閒臉色陰霾,輕哼道:“我不缺那幾兩銀子,脫去罪籍的事情不用你幫忙,日後我會回常州當我小鐵匠,不會纏着夫人您的。”
見趙閒眼裡不滿的目光,安夫人心中微微一顫,張張嘴卻沒有解釋,偏過頭去看着燭光,暗道:要討厭我就討厭吧,隨他怎麼去想,反正不能再讓他摻合進來。
“你還有什麼要求?”趙閒見她半天不說話,便蓋上被子閉目養神,淡淡問了一句。
安夫人輕輕吸了口氣,繼續道:“最後,你永遠不許去京都,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京都?趙閒睜開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後背,暗道:她莫不是京都的人?離這地方挺遠的,花語說會去京都輔國堂,也不知動身了沒有,若已經離開,我是定要去找她的,這可不太好辦。
趙閒蹙眉思索片刻,開口道:“你準備回京?”
“你休要多問。”安夫人回頭瞟了他一眼,冷聲道:“記住這三個要求,若違背了其中一條,我絕不饒了你。”
軟的不行,打也打不過,趙閒對這固執的女人沒有絲毫辦法,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尋花語的事情還早着,日後偷偷去不照樣可以,這女人總不能時時刻刻監視着他,於是趙閒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從此以後我們兩清互不相欠,你也別在大晚上來嚇我了。”
兩清?安夫人莫名一怒,正想回頭質問,可又突然反應過來,是啊,他答應了條件,自然兩清互不相欠,難道還能繼續纏着他讓他負責不成?
安夫人沉默片刻,臉頰慢慢平靜下來,點了點頭,事情已經說完,再呆下去只能挑起心中的怒意,她起身緊了緊身上的風衣,默然不語朝房門走去,準備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
“等等!”趙閒看着安夫人的背影,忍不住又開口叫了一聲。
安夫人心中一顫,本不想理他,身體卻不由自主停了下來,她輕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頭也不回的道:“還有何事?”
“把那個人頭也帶走,大晚上慎得慌。”趙閒臉色很難看,現在還心有餘悸。
安夫人輕輕哼了一聲,似是在鄙視趙閒膽小,她回身收起那個小包裹,便再無遲疑往外走去。
“你再等等。”趙先輕咳一聲,想到那血淋淋的模樣就一陣反胃,這屋子屋中本來就是李玉的,現在李玉的腦袋又擱在這裡半晌,他心中很不自在,突然有點舍不這女人離開,有個人至少能做個伴,否則晚上怎麼睡得着。
“你…”安夫人再次頓住,銀牙緊咬忍氣轉過身,溫怒道:“還有何事,都一次性說完。”
趙閒自認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純爺們,總不能說自己一個人害怕,蹙眉仔細想了想,突然看着窗外蒙蒙的月色,沉聲道:“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你…”安夫人那有心情聽趙閒吟詩,強忍着動手的衝動,狠狠瞪了趙閒一眼。
趙閒臉色微微一僵,也覺得這首詩不應景,訕訕笑了一下,看着她關心的道:“現在已經三更時分,萬寶樓離此地有些路程,要不你……”
“嚓!”軟劍急彈而出,安夫人身形一閃便鬼魅般的飄到趙閒跟前,把劍點在了他的咽喉處。
安夫人心中羞腦不已,劍尖如同風中的落葉哆嗦着搖來搖去,她臉上時紅時白,不期然想起在醉竹軒中,被趙閒抵在牆上那羞人一幕,渾身似乎都有些癢了起來,他肩膀上的牙印還歷歷在目,似乎那酥麻地感覺猶在心頭回蕩…
“咳!”趙閒見她羞怒的盯着自己發呆,輕咳一聲用手指頭捏住劍尖,想讓她先把劍移開。
安夫人忽地驚醒,暗暗啐了自已一口,頰上發燒羞不可抑,心頭亂顫,不由惱恨起來,冷聲道:“你休想得寸進尺,真以爲我捨不得殺你?”說完她覺得用‘捨不得’一詞不妥,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趙閒心中挺想得寸進尺,可表面上卻不敢說出來,他只是搖搖頭道:“我只是覺得你回去太麻煩,一個女人家大晚上跑來跑去的多不好,我旁邊的屋中打個地鋪,你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不用你關心,我馬上就走。”安夫人見趙閒沒有打歪主意,表情稍稍緩和了一點,把劍收了起來。
“隨便你,反正你們這種殺手高來高去,也不怕沒地方睡。”趙閒打了個呵欠,抱起一牀被子往旁邊那屋走去。
安夫人看着趙閒的動作,猶豫了片刻,才輕聲道:“那你,你不準進來,否則,我…”安夫人漸漸有些服軟了,畢竟她不能回去和怡君睡,而客棧早已關門,大冬天的她總不能找個雪窩子將就一晚。
見這女人又威脅他,趙閒無奈的說道:“柳姐,我要能動你早就動了,你有無聲無息潛入軍營宰了李玉的本事,還怕我打你主意不成?況且……咳。”
況且你能被我打的注意,早上都打完了,防住我也沒什麼意義,趙閒恬不知恥的想道。
安夫人想想也是,一個指頭都可以捏死趙閒幹嘛要害怕他,他還能動我不成?
安夫人雖然這樣想,可還是很謹慎,合衣而眠,劍柄時刻握在手中,還故意把裝着李玉人頭的包裹掛在門口,才安然睡去。
趙閒在屋外伸了個懶腰,突然想起怡君今天沒來教他武藝,莫不是來的時候在睡覺沒有打擾我?
趙閒想不通便搖頭不想,把被子扔在地上捲住自己,這一覺特香甜,晚上又做了一遍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