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閒與宋書懷開罵,廳中人大聲叫好起來,掌聲如潮。怡君和胡一刀也忍不住叫道:“趙閒(閒哥),對的好。”
見宋書懷面色不愉,趙閒呵呵一笑道:“宋兄,對對子而已,只是娛樂一下,何必這麼較真呢。不如今晚小弟作東,咱們秦淮河邊瓢瓢粉頭,比這個有趣多了。”
大庭廣衆之下銀辭穢語,這分明是侮辱讀書人,葉牧剛對趙閒的影響有點轉變,立刻又輕‘啐’了一聲,恨恨的看着他。
宋書懷搖頭一笑,見趙閒真有幾分本事,心裡也慢慢平靜了下來,輕聲道:“時至臘月,金陵城內外景色分外朦朧,我便以此爲對聯:霧鎖山頭山鎖霧。”
又是迴環聯,衆人滿臉敬仰,不停的鼓掌表以激動,而怡君等人則爲趙閒加油。
趙閒看着樓外面的秦淮河,輕笑道:“秦淮夜色,碧水連天,我便對:天連水尾水連天。”
一片叫好聲,這一次連葉牧也忍不住了,笑意吟吟的望着趙閒,臉上泛出淡淡的異彩。
宋書懷眉目一掃,見荻花坊牆上掛着幾幅山水畫,便道:“山山水水處處明明秀秀。”
趙閒也看着荻花坊牆上的一副山水畫,呵呵笑道:“晴晴雨雨時時好好奇奇。”
宋書懷絞盡腦汁也難不住趙閒,心情起了幾分火氣,來來回回的走了幾步,正在發愁,看着外面的秦淮河,突然靈機一動,開口壞笑道:“山水蛤蟆穿綠襖。”
趙閒今天穿的是暗青色的袍子,可在這昏暗燈光下,就有些泛綠了,這宋書懷是在罵他是蛤蟆。
趙閒聞言心中一氣,略一沉吟,見旁邊的幾桌客人在吃螃蟹,頓時來了靈感,接道:“落燙螃蟹着紅袍。”
宋書懷今天便是穿了一套拉風的紅色長袍,這一下被擠兌的夠嗆,咬牙來回渡步片刻,看着窗外繁星道:“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
趙閒看着外面的街道,笑道:“地爲琵琶路爲弦,那個能彈?”
宋書懷長嘆一聲,搖頭笑道:“趙兄好文采,但是老讓我出上聯也不行,這次換你來出上聯。”
換我是吧?趙閒陰森森一笑,道:“那趙某就獻醜了:水有蟲則濁,水有魚則漁,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嘶!”此句一處,全場都是抽冷氣的聲音,這誰能對的上來。
宋書懷嘴角抽了一抽,額頭上汗都下來了,衆人鴉雀無聲的等着他的回答。葉牧瞟了瞟趙閒,也在苦思冥想,最後實在無果不禁瞪了趙閒一眼,好像在責怪他故意爲難人。
趙閒莫名其妙的白了她一眼,暗道:‘這種情況不爲難人家,等着人家來爲難我嗎?’
“有了!”突然,宋書懷突然一聲大喝,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手上輕拍興奮道:“木之下爲本,木之上爲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好…”全場立刻雷鳴般的掌聲,這宋書懷竟然對的絲毫不差。趙閒也驚訝的瞟了宋書懷幾眼,這對子可是難倒了不少人,沒想到真被這傢伙對上來了,名不虛傳啊。
宋書懷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長嘆一聲抱拳道:“趙兄天縱之才,我宋書懷心服口服,今曰這楹聯之試,我認輸了。”宋書懷有才學,也有些知識分子的清高,他知道自己沒法在撐下去了,現在認輸總比待會對不出來的好,輸的也是光明磊落。
宋書懷認輸,衆才子們頓時爆出一陣驚呼聲,以前聽說趙閒在文會上力壓衆才子,還倒是傳言,現在親眼看來,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怡君臉上滿是笑意,有如五月的鮮花綻放。她掩脣一笑,偷偷對着趙閒小聲道:“趙閒,你這些對子都是哪裡學來的,我纔不信你能對的上來呢。”話未說完,已是捂住小嘴咯咯嬌笑起來。
趙閒基本上也到了極限了,感覺李白杜甫在那一刻靈魂附體,幹敗這個傢伙相當不容易。渾身都是冷汗,見宋書懷先撐不住敗下陣來,他才長長鬆了口氣。
看着宋書懷,趙閒瀟灑的一甩長髮,露出標誌姓的悶搔笑容,嘿嘿一笑道:“不敢不敢,宋兄之才世間少有,此番是你承讓了,對對子歸對對子,我方纔說過的話算數,咱們今晚秦淮河邊吃喝玩樂一條龍,趙某全包。”
宋書懷輕笑幾聲,也沒有拒絕。
怡君見二人鬥出了結果,不禁嬌笑起來,她見宋書懷有幾分才學,若拉攏過來,曰後也多一條人脈,便開口道:“二位公子此次讓奴家大開眼界,我便在樓上設下酒席,請二位公子一同前去吧。”
宋書懷不願意做那種壞人好事的人,搖頭道:“今曰和趙兄這場比試,宋某已心滿意足,那能在打擾他的好事,宋某便先告辭了,趙兄可不要拂了碧柔姑娘的好意。”
這傢伙還挺懂事,趙閒嘿嘿一笑,把宋書懷送了出去,衆才子見好戲收場,不願留宿的也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趙閒再次進入荻花坊,突然發現葉牧還沒走,正在和怡君之乎者也的打招呼。趙閒見狀不禁壞笑一聲,直接上前勾住葉牧的脖子,對着怡君道:“碧柔姑娘,這位葉公子也是來樂呵的,你給他找兩個懂事的妞陪陪,莫要冷落的人家。”
“啐!”話音一落,便聞兩道輕‘啐’的聲音,怡君薄怒的瞪了趙閒一眼,而葉牧則手忙腳亂的推着趙閒的胳膊,臉上又氣又羞,焦急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馬上就離開,巧兒,我們走。”巧兒也急忙忙跑過來,想把葉牧拉出去。
“害羞個啥!”趙閒心中暗笑,看了巧兒一眼:“這小跟班跟着葉兄跑來跑去也不容易,也賞個小妞犒勞一下。”
“你,你無恥,你混蛋,你放開我。”葉牧真的急了,狠狠的一腳踩趙閒腳背上,氣沖沖的推開他,拉着巧兒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臉上血紅一片,恨不得立刻找把刀回來剁死趙閒。
“有點意思啊。”趙閒摸着下巴壞笑不已,看着葉牧離去的方向,正想發表幾句感慨腰眼突然一疼,被人狠狠掐了一下。趙閒憤怒回頭,卻見怡君沉着臉把他拖進了房間,‘啪’的一下關上了門。
“公,公子。”巧兒急匆匆跑出荻花坊,跟着埋頭往急匆匆前衝的葉牧後面,叫道:“公子,你等等。”
“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葉牧氣的渾身發顫,臉上又氣又羞,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扒下來扔了,把身上被趙閒碰過的地方里裡外外都洗乾淨。
巧兒急忙忙上前拉住葉牧的袖子,急道:“公子,走錯方向了。”
葉牧猛的一頓,擡頭掃了幾眼才發現走錯了方向,她臉色唰的一下爆紅,回身道:“我沒來過這裡,不認識路有什麼好奇怪的。”
巧兒也知道葉牧受了氣,不敢再多言邁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二人走了沒多久,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背後傳來,‘咯嗒、咯嗒’的老遠便聽到了。
葉牧本能的回頭觀望時,卻見那馬匹就擦肩而過,把她驚了踉蹌,臉色煞白連退了幾步。
“怎麼騎馬的?沒看見人啊!”巧兒嚇了一跳,忙扶住葉牧,衝那馬上之人大吼了一聲,那馬匹卻也沒理會她,徑直飛奔而去。
葉牧被驚了一下,不禁心中薄怒,擡頭仔細一看卻發現騎馬那人身着暗紅色公服,背上插着金色小旗,一副公差打扮,看樣子是傳遞公文的信使。
“京都來的?”葉牧微微一驚,從衣服上辨認出了這信使的來歷,她見此眉頭微微一蹙,低聲嘀咕道:“這麼急,京中莫不是發生的大事?”
巧兒對這些事情也不敢過問,站在後面看葉牧沉思。
稍許後,葉牧想不通,便搖了搖頭,帶着巧兒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