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起牀,趙閒洗漱完畢美美的吃了一餐宋嫂親自下廚準備的五香兔肉,還沒來得及做一遍早操,怡君便提着包裹來到他房中,把東西一股腦架在了他身上,催促他啓程。
怡君俏麗的臉頰略顯憔悴,眼中隱見血絲,似乎昨日夜裡沒有睡好。
“怡君姑娘,早啊!”趙閒頗爲風騷的梳着長髮,笑嘻嘻的說道。
“早什麼,都日上三竿了!”怡君白他一眼,哼道。
“你眼圈怎麼黑黑的,是不是昨晚沒睡好?”趙閒心裡升起一股作怪的意味,臉上泛起壞壞的微笑。
“那有,姐姐我睡的可香了,什麼都沒有聽到…對了,那個小妮子了?”怡君見說漏嘴,心裡一慌,面上飛起一朵紅雲,急忙低下頭說道。
“昨晚上都送她回去了,你說沒聽到什麼?”趙閒壞壞的問道。
“沒,沒什麼。”怡君輕啐一聲,臉上早已染上了層層胭脂。臉色潮紅,偷看了趙閒一眼,見他面帶微笑打量自己,想起昨夜那亂七八糟的聲音,她急忙偏過頭去道:“下流,快點收拾東西,我們走。”
趙閒見她嗔怒的摸樣,心中微癢鬼使神差的在她臉上輕捏了一下,反應過來又忙偏過頭開始收拾東西。
突然的親暱動作,讓怡君微微愣了一下,摸了摸臉羞澀看去,卻見趙閒拿着根虎鞭在手上比劃着,露出一絲下賤的笑容,臊的她輕啐一聲,急匆匆跑了出去。
隨便交代了下這宅子的事物後,趙閒便出了大門,外面已經有一輛大馬車,蘇婉雲正斜靠車轅上,淡淡的看着前方。而胡一刀則湊到窗邊不停的對她獻殷勤,看了胡一刀對拿下這個女人想當有信心。
趙閒心中一動,露出一副壞壞的笑容,正要上前問問蘇大姐昨晚睡得怎麼樣,有沒有聽到什麼特殊的聲音,街上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正月初四,大街上的店鋪差不多都關門了在家過年,街上的行人卻異常的多,不少拿着玩具的小孩到處跑來跑去,引得怡君嬌笑不已,連一直冷着臉的蘇大姐也露出一聲笑容,拿了些吃食分給了一幫孩子。
而此時街頭,突然出現一匹大馬,由一名小將騎着朝着裡飛速趕來,手上還持着一杆威風凜凜的馬槊。
“趙閒公子等等,我家將軍讓我把這些東西交給你。”阿蠻老遠就叫了一聲,而他胯下的馬匹似乎認出了趙閒,噴着鼻息急匆匆的就跑了過來,大腦袋還在趙閒的臉上蹭了幾下,輕輕嘶鳴了幾聲。
這匹黑色的烈馬,便是當晚陪着趙閒出生入死的那匹,身上的傷口還包紮着,毛髮打量的非常乾淨,還配了一副嶄新的馬鞍,顯然是軍中精心照料的。畢竟敢悍不畏死衝向敵陣還無絲毫畏懼的,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值得敬佩,這份榮耀此馬也有一份,軍中不能虧待了它。
趙閒擡手摸了摸馬脖子,輕輕笑了一下,他也挺佩服這匹馬的,它很合趙閒的胃口,膽子大的驚人。
那杆價值不菲的馬槊,阿蠻也遞給了趙閒,認真道:“我家將軍說這杆裂馬槊很適合公子您,送給您希望您能收下。”
這嶽季恆怎麼回事,又送馬又送兵器的,想求和不成?趙閒意外的笑了笑,也沒有拒絕把馬槊掛在了黃銅打磨而成的得勝鉤上。
來而不往非禮也,趙閒想了想,又從馬車上翻出一把做工精良的油紙傘,遞給阿蠻道:“這個送給你家將軍,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額…”阿蠻微微一愣,還沒見過送人雨傘的,他有些不解的問道:“不知公子此舉,有何含意?”
“嶽兄才智驚人,定然可以猜到的。”趙閒哈哈一笑,一臉天機不可泄露的表情,不在多言翻身上馬,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漸漸離去。
馬車晃晃悠悠行進,趙閒一身尋常衣袍,騎着黑馬慢慢晃悠在街上,眼睛不時掃着路過的行人。
北齊退兵,節日的氣氛又重新歸來,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夫人等都鑽了出來,依舊含羞帶怯的飄着街頭巷尾、石橋走廊上的那些風流才子,而那些凍的瑟瑟發抖還穿着一身文袍硬撐的讀書人,也頗爲風騷的看着慢慢落下的雪沫,吟出一首首爛詩。
怡君靠在車窗邊,託着香腮苦思冥想着剛纔那把油紙傘的事情,實在想不通,她便把頭探出車簾,蹙眉問道:“趙閒,你送嶽季恆一把傘,到底有何寓意?”
趙閒聞言回首,輕輕撥馬退到車窗邊,見車中內人臉上都透着一絲好奇,胡一刀正在亂七八糟的解釋着,他不禁高深莫測的笑了一笑:“你猜!”
怡君沒有絲毫頭緒,見趙閒賣關子,不禁嗔道:“快點告訴我。”
就知道你猜不出來。趙閒輕輕一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看着天上漸漸飄落下來的雪花,沉吟片刻緩緩的道:“你若不舉,便是晴天!”
“嗯?”怡君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不打傘當然是晴天了,不過略一思索,她瞬間又明白了,這個‘不舉’好像指的不是傘,她不禁輕啐了一口嗔道:“下流!”說完臉紅紅的,不敢去看她師父。
蘇婉雲輕咳一聲,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窗外,臉上淡然清雅如同仙子般寧靜,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
讓你裝清高,趙閒心中非常的爽,哈哈大笑幾聲便策馬狂奔到了前邊。
一行車馬,頃刻便駛出東門,入眼可見黃天天騎着她的棗紅色大馬等在城門口,穿着她的捕頭裝束慢慢遊蕩。
見趙閒出現,她欣喜的來得身邊,見到馬車中的怡君二人,又輕輕哼了一聲,貼着趙閒行走,根本不搭理車中她們。
冬雪飄飄,金陵城外雪景甚美,雖然北齊勁敵來犯不過幾天,遊玩的才子佳人似是又忘記了那件事,依舊成羣結伴騎馬踏車行至山野江邊觀賞雪景,內外一片歌舞昇平。
怡君隨着馬車晃晃蕩蕩,無聊的瞧着外面吟詩作對的才子們,眼中頗爲不屑,待見到趙閒單人一馬英武不凡的摸樣,嘴角才露出一絲笑意,可惜趙閒頭上的紗布礙眼了點。
想到趙閒初次上戰場,就敢單槍匹馬衝到齊軍陣前,悍不畏死直面數萬敵軍,她心中就一陣亂顫,雖然雷克沙是在她師父的囑咐下故意輸給趙閒的,可石元確實實打實的敗在趙閒手上,最後英雄末路驅馬衝進敵陣的氣魄,更是讓她的小心臟現在都沒法平靜。
行至趙閒不遠,怡君眸子微微閃了閃,突然開口道:“趙閒,你到挺適合當一個將軍的。”
“是嗎?”趙閒得意的扶正頭上的紗布,一臉頗爲受用的悶騷表情,昂首挺胸很有一番氣勢。
“悍不畏死、膽氣驚人,可惜謀略不足、行事魯莽,將才不足,帥才更相差甚遠。”蘇婉雲此時擡眼瞟了瞟趙閒,搖頭道:“以你的能力,帶領兵馬至多不過千人,能不能全活着回來還是個問題。”
蘇婉雲其實還說的保守了點,在她眼裡趙閒只是個戰鬥力很強的小兵,至於帶兵,按照趙閒被敵軍激一下就敢往人家衝鋒的陣上撞的性子,恐怕一個都帶不回不來。
怡君訕訕的笑了一下,給趙閒投以一個抱歉的表情,畢竟她不敢違逆師父的看法。
趙閒對這位蘇大姐實在無奈,見她時刻保持在成竹在胸的冷笑,略一思索道:“笑古笑今,笑東笑西笑南笑北,笑來笑去,笑自己原來無知無識。”
“喂!”怡君俏臉微微一變,這可是當着面損她師父自大無知,想制止趙閒已經來不及了,怡君生怕師父會一怒之下把趙閒收拾一頓,只能討好的看着師父,讓她不要生氣。
蘇婉雲眼睛微微一眯,擡頭輕笑看着馬上的趙閒,淡淡的道:“觀事觀物,觀天觀地觀日觀月,觀上觀下,觀他人總是有高有低。這種小把戲,就不要拿到我面前了,我沒太多功夫理你。”
“喲!可以啊!”趙閒意外的瞟了瞟她,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暗道:看來胸小的女人腦子果然都聰明,和沈雨那女人一樣才氣不俗,這難道就是‘上帝給你開了一扇門,就會給你關掉一扇窗?’。
趙閒想到這裡,含笑瞟了瞟怡君的胸口,還摸着下巴露出一絲壞壞的笑容。
怡君本想誇獎二人幾句,卻見趙閒的目光在她胸間轉悠,不禁一陣羞惱,帶着絲絲幽怨瞟了趙閒一眼,拉下了車簾不再理會他。
車窗的簾子被拉下,胡一刀也跟着吃了灰,無奈的行至趙閒旁邊,整理着身上嶄新的袍子,對趙閒道:“閒哥,這位蘇姐姐好像脾氣不太好,不怎麼愛搭理人。”
“更年期吧。”趙閒呵呵笑道。
“更年期是什麼?”黃天天此時也湊了過來,好奇的問道。
趙閒輕咳一聲,看了看後面見無人注意,小聲道:“就是從中年婦女到老奶奶的轉變過程,年齡大了自然心慌…啊!”
趙閒揉了揉後腦,卻在頭髮裡摸出一枚銅錢,趙閒輕輕一笑的收進懷裡,繼續和二人討論起更年期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