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便說道:“孩子他媽,你在這裡等着,我下水看看!”
“不要啊,大人都說了,不能隨便在水庫裡面游水!”程素緊張的說道。
我撫摸了一下程素的頭說道:“放心,我去年就會游泳了!”
說着我一頭就扎進了水裡面,似乎是因爲周圍岸邊都是水草,也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這裡的動靜,而我從小在水邊長大,水性自然也非常不錯,所以我偷偷的憋了一口氣,下去一看,卻發現了古怪的一幕。
父子倆的屍體,上半身完全被淹沒在水底裡面,留下那兩條泡的浮腫的腿,就像是水草一樣在水裡面來回飄動。
我一口氣憋得很大,所以潛水下去的時候,發現四周圍都非常的深,水裡面似乎有一道水流,正在拽着我的腿往下拖。
我還是控制了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再深入下去。
這父子兩人的屍體就像是青蛙腿一樣,一蹬一蹬的,有時候蹬的很快,有時候就很緩慢了,而我一口氣眼看着就要撐不住了,立刻往上游。
但是在我不斷拍水的時候,忽然發現腳下有什麼東西纏住了我的腿,我嚇了一跳,立刻掙扎,然而低頭一看,卻發現水底下的水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纏住了我的一條腿了,並且像是一條蛇一樣,慢慢的遊了上來。
它像是要將我纏住拉下去。
我瞎蒙了,大口大口的空氣吐了出來,我雙手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泄氣,因爲一泄氣就得吃水。
水草宛如是女人的頭髮,又細又長,轉眼間已經纏住了我的腰,而我肺部也彷彿是要炸開了似得,難受的要命,無論我如何掙扎,但是那水草始終都不肯放過我。
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涌上了我的心頭,我忽然就想吃那麼幾口水,讓自己稍微好過點。
但是當那些頭髮一樣的水草纏向我的脖子時,忽然觸碰到我胸口的羅盤,巴掌大的羅盤驟然發出了金光,那些個水草觸碰到羅盤閃電一樣的開始退去,轉眼就已經沒了影子了。
我趁機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朝着水面涌了上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而我也從未感覺到,這空氣原來是那麼好聞。
不過我游上岸的時候,卻看到了我程素身邊又多了兩個人,兩個老太太,我暗道不好,立刻就要鑽下水,因爲岸上可是我奶奶。
我爸媽很少在家,大多都在外地的工地上工作,家裡就剩下我奶奶,她下手很狠,家裡種了一棵柳樹,只要我犯錯,我奶奶就會用柳樹的枝條抽打我。
這柳條非常狠,抽在身上火辣辣的,但不會留下傷痕,就算留下了第二天一早就會消失。
“個鱉孫,別跑!”我奶奶大喝一聲,不知道哪裡拿來了一根竹竿,竟然直接用竹竿杵在了我的後領子上面,就像是釣魚一樣將我給拎了起來。
我哇的一聲就開始大哭:“奶奶,我不是故意的啊!手下留情,打在我身上,痛在你心裡!”
“臭小子,跟你爸小時候一樣,皮的跟猴兒一樣!”說着我奶奶就揪住了我的耳朵。
而這時候程素也一把抱住了我,她哭道:“不管孩子他爹的事情!我也有錯,別打大白,打我!”
“孩子他爹?”程素的奶奶驚愕的看着程素。
程素說道:“大白說了要取我的,你們要是把他打死了,我以後就當寡婦了我!我的孩子就沒有爸爸了!”
她越說哭得越傷心,卻惹得兩個老人鬨堂大笑。
很快,奶奶看到了我腳上的水草,她臉色一變:“大白,你看見啥了?”
“啥也沒看見。”
“皮子癢了?”
“看見了,都看見了!我看到他們兩個人頭在地裡,然後那一雙腳飄啊飄啊……還有,還有他們身邊的水草,勾我的腳!”我說道。
奶奶一愣,但很快他眼睛紅了起來:“死小子,你知不知道剛纔你差點沒命啊!”
“不知道……”
“找打!”我奶奶正脫下了布鞋要抽打我的屁股時,忽然程素的奶奶叫住了她:“翠花姐,頭扎地,水下種草這可不是好兆頭,得跟村長說。”
“說?頂個屁用!自從過去破四舊以來,你我都已經金盆洗手了,現在在做這些事情,你真的想將業報全部引在自己身上啊?!你忘了你那大女兒咋死的?”奶奶怒氣衝衝的說道。
程素的奶奶不說話了,說道程素的大姑媽其實也蹊蹺,這事情我聽隔壁的老爺爺說過,程素的大姑媽十二歲的時候去世的,死前全身都長滿了膿包,死後這些膿包破了,竟然都鑽出來一條條水蛭。
我沒見過,所以也沒辦法想象這畫面到底怎麼恐怖,但這事情我奶奶和程素奶奶都不願意提,似乎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逮住了我,我奶奶立刻就抓我回去了,我很程素對眼相望,她被她奶奶扛在肩膀上,我被我奶奶扛在肩膀上。
忽然我想到了最近看的電視劇,朝着她大喊道:“紫薇,我會來找你的!”
“爾康,不要走!”程素哭得稀里嘩啦,鼻涕都掛下來了。
到了家裡,奶奶麻利的打開電視劇,裡面還在放還珠格格,奶奶說道:“大白,你將銅牌拿下來。”
“哦。”我乖乖做了。
而奶奶這時候用麻布擦了擦銅牌,她嘆了口氣:“你又救了我孫子一命。”
“奶奶,我好餓。”我說道。
“臭小子。”奶奶盯着我,似乎是要發脾氣,只是她的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轉着轉着,忽然奶奶就笑了:“你坐這裡,我去給你做馬蘭頭面餅!”
“哈哈,謝謝奶奶!”我滿足的跳到了牀上,看着黑白電視裡面的電視劇。
不過奶奶在煎餅子的時候,外面來了個人,跟奶奶聊起了天,電視劇的聲音很低,所以他們說的話我也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我們剛走,後面撈屍隊的人來了,說是沒辦法,李二叔父子兩的屍體就像是生根了一樣,紮在了水裡面無論如何都拉不出來,當時村長就說,第二天去找一艘船將屍體浮上來。
二嬸子不願意了,守在水庫旁邊哭啊哭,大家也都不忍去勸,畢竟一個女人死了丈夫和孩子,那對於她來說,生活是何等的絕望。
奶奶回來的時候表情很失落,我說道:“奶奶,你怎麼了?”
奶奶微微一笑:“奶奶這一生,如履薄冰,明明可成就英雄,但事實所迫,卻只能蝸居一方……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吃吧。”
我吃着馬蘭頭餅,跟奶奶說了幾個笑話之後,奶奶的臉色也總算好了很多,但眉頭依然緊鎖,不過平時她的眉頭也是緊鎖着的。
第二天,奶奶剛走,就將門鎖上了,但是我並不擔心,打開了一樓的窗戶,將椅子墊在旁邊離開了家,畢竟我想去找程素。
果然在程素家裡,她也被她奶奶鎖在家裡了,我墊了不少磚頭,總算是將她給救出來了。
程素臉上還有淚痕,她說她奶奶早上又罵她了,不過看到我還是很開心。
而我們依然是來到水庫看熱鬧,這時候我們也看到自己的奶奶在人羣之中,今天的人比昨天更多了。
聽他們的對話後,我才明白,原來是二嬸子也死了,然後也被“種水草”了。
不過二嬸扎的地方淺,就在河邊,我們這裡的水庫水很清,加上天空很亮,我就看到了水下的二嬸子,那畫面讓我無法忘懷,當時二嬸子的上半截身體並沒有直接紮在水裡面,而是留出了一張臉,那張面面對河岸,因爲天氣晴朗,水面清澈的關係,站在岸上就能夠看到,在水底二嬸子睜着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