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謐如水,破舊的院子裡,林自成正整理着角落裡的廢品,佝僂的身子劇烈地咳嗽着,用帕子捂住嘴,挪開之後,潔白的帕子上侵染朵朵暗黑的血花,忽然,他擡頭看了看院牆,“我已經是個廢人,你們又何必還來糾纏?” “你誤會了,我不過和你兒子一般年齡,當年的事,我一無所知,也不想知道,我只是聽說蘇城隱藏着一位叱吒風雲的人,想來看看,您老撿廢品度日,真是令人佩服,只是苦了你那寶貝兒子,話說回來,您一身本事,就不打算傳點給你兒子,嘖嘖,若不是我,他恐怕要在混混手上吃虧啊。”院牆之上,騎跨着一名喊着狗尾巴草的女人,這個女人,赫然就是席小鳳。 林自成頭也不擡,繼續將廢品堆裡的塑料和廢鐵分成兩堆,“年輕人,自有他們的路要走,姑娘,院牆陳舊,你還是少折騰的好。” “咯咯,你還真是捨得讓你兒子吃苦,我真是好奇,親兒子,反而不如撿來的女兒來得親近,難道你就不擔心,有一天有人上門來將你寶貝女兒奪走嗎?”席小鳳站在院牆上,她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套黑色緊身衣,月色下,將她那完美的身材勾勒到極致,她的臉上,毫無半點嫵媚之色,反而是一副警惕的樣子防備着林自成,背後的幽鐵爪子在月光下發着淡光。 林自成捏着塑料瓶的手微微一抖,緊接着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一口黑血之後,他的臉閃過不正常的殷紅之色,他終於擡頭瞥了一眼院牆上的女人,“你果然是從北京來的,不過我奉勸你一句,花樣的年齡,就應該做些女孩子該做的事,大半夜的打擾別人,不太好……” 說完,林自成佝僂着背往屋裡面走去,院牆上的席小鳳眉頭一皺,正想做什麼,忽然,她面色一白,緊接着幾滴冷汗從額頭上沁出來,她低頭一看,只見兩微不可見的細絲將她的腳和手弄出一道道的淡痕,若是她選擇跳下院子…… “晦氣!”女人擦了擦額頭的汗,謹慎地下了牆,消失在黑夜裡。 …… 林小天手裡提着一隻燒雞和一瓶沒喝完的酒出現在家門口的小路上,他忽然停下腳步,疑惑地往自家院牆上看了看,“難道我眼花了?好像有人的樣子。” 林小天自語一句,然後撕下一隻雞腿粗魯地吃了起來,而另外一隻手,則把玩着一塊四四方方的玉璽,“嘿嘿,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劉金寶家枯井裡爲什麼會有這麼好的寶貝,但這一次,我又能大賺一筆了,明朝的玉璽,嘖嘖,不知道市價是多少啊。” 咳……咳…… 屋內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林小天的思緒,他將玉璽貼身收好,又拍了拍鼓鼓的錢包,搖晃着搖搖欲墜的院門,門打不開,林小天想要翻牆進去,可腳剛墊起來,門就被林自成打開了。 “翻牆必小人,我從小給你說過多少遍了!”林自成站在門後,一臉平靜地對
林小天說道。 “我知道了,我以前想翻牆,你每次都要錘我的,你這次怎麼不錘了?”林小天獻寶似的將燒雞和酒在父親面前晃了晃,“爸,你最愛的竹葉青!” “你出去混了?”林自成沒有接過酒,而是揹着手往屋裡走,背挺得筆直。 “沒……沒有。”林小天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你和小米一樣,撒謊的時候,都會摸鼻子,我怎麼生了你這個沒出息的兒子!”林自成忽然發怒起來,然後劇烈地咳嗽着。 林小天連忙拍着父親的後背,“爸,我出去賭了,但我是身不由己的……對了,我還贏了錢呢!” 林小天不知道爲什麼父親今天晚上會突然發火,連忙將贓款上繳,又幫忙找來藥,“爸,我今天去找醫院的專家談過了,醫院那邊一旦騰出位置,我就讓你住進醫院去養病,醫生說,你的病得先養一陣子,才能做手術,估計沒過半年是沒法痊癒的。” 林自成深邃的眼盯着兒子去接熱水,靠在舊椅子上默默閉眼嘆息一聲,然後又睜開眼,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小天,爸不止一次告訴過你,不準賭,你以爲你長大了,爸就不懲罰你了?從今天起,你不準睡牀,滾去後面的涼洞,好好的給我反思,去醫院,我看就不要了吧,等我死了,你好逍遙自在!” 說完,林自成又一陣咳嗽,揮着手讓林小天不要管他,林小天慌忙道:“爸,你別生氣,我去睡涼洞還不行嗎,但是你的病,說什麼也要去醫院的,雖然還差很多錢,但我會想辦法的,你早點睡,我不惹您了。” 林小天說完,連忙往房子的後面走去。 房子的後面,有一個朝地下的洞,裡面常年冰冷刺骨,一直是林家冷藏冬菜的地方,林小天從小的時候,每次犯錯都會被父親關在這個寒洞裡,而讓林小天最鬱悶的是,他每週基本上都會犯一次錯被關,好在上大學之後,他就沒有被這樣懲罰過了,沒想到,今天又被罰了。 林小天坐在冰冷刺骨的寒石上,聞着洞裡夾雜着的莫名藥味,無奈地搖了搖頭,小的時候還有一牀草蓆和棉被,現在倒好,什麼也沒了,光桿司令,身體坐在寒石上,也不怕把人給凍死了。 對於這種懲罰,林小天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可惜父親是個鐵石心腸的,在寒石上弄了一層層粗海鹽表明了他的決心。 “唉,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喲。”林小天哆嗦了一下身子,反手往某處一摸,“高中的我記得藏過一瓶暖身酒的,怎麼不見了?” 沒找到酒,林小天心情變得鬱悶無比,順手掏出一方玉璽把玩着混時間,“明天去古玩市場摸一摸行價,看能弄到多少錢!” 也許是有幾年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懲罰,林小天忽然覺得今夜特別的冷,他不得不脫光了身子,用粗海鹽瘋狂擦着他的身子,用這種方法來維持身體的溫度,摩擦產生熱量,林小天不
止一次謝初中物理老師的祖宗! 林小天沒有發現的是,林自成在屋外用葫蘆瓢在一個充滿藥味的木桶裡舀水往一根竹管裡倒…… …… 第二天豔陽高照,林小天在井邊用冷水洗澡,他雖然只寒石上睡了五個小時,但今天他感覺特別的有精神,透視眼的副作用也好像消失不見了。 林父正在角落裡擺弄他的一堆廢品,往三輪車上裝。 “爸,我們家現在不缺錢了,你身子越來越差,以後,就不要去撿了。”林小天擦了一把臉,過來幫着裝車。 林父放下手中的活,問道:“你今天不上班嗎?” 林小天突然想起什麼,摸了摸鼻子,“那個,今天調休,爸,這些廢品,我幫你推去賣,你就在家休息。” 說完,林小天推着車子,往外面走去,林自成坐在石凳上,微微搖頭,從兜裡摸出一張陳舊的照片,愣愣的發呆。 而就在林自成發愣的時時候,門嘭的一聲被人踹開,兩名叼着煙的混混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其中一人趾高氣揚地指着林自成,“看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一定是那小子的老爸了,嘖嘖,這地方還真是偏,讓人好難找。” “你們是誰?爲什麼踹壞我的門?”林自成又不由地咳嗽起來。 “林小天那小子呢,看你半死不活的樣子,老子一拳就能打死,快讓你兒子出來,他攤上大事了。”一名混混靠近林自成,幽幽地吐着青煙。 “他出去了,你們要找他的麻煩,來遲了。”林自成理順了氣,享受着早上的陽光。 “出去了?我看是知道惹了我們老闆,出去躲了吧。”一名混混一腳踹壞裡面的門,裡面傳來一陣碗和椅子碎裂的聲音。 “這小子真沒在,走吧,這老頭子,活着生不如死,還是不要欺負老人了吧。”混混從裡面走了出來,拍了拍林自成的肩膀,嘴角閃過邪惡之色,手指忽然用力! “啊!” 一聲慘叫在院子裡傳來,但發出聲音的人,不是林自成,而是混混,兩秒後,另外一個混混也發出一道悶哼聲,然後沒了聲息! 幾分鐘後,林自成咳嗽着託着兩個厚重的麻袋,消失在村子裡。 林小天騎着破三輪,哼着小曲兒,走在無人的巷子裡,心情非常的不錯,一個青花瓷,讓他賺了近三十萬,解決了小米出國的煩惱,剩餘的錢交給醫院辦了入院手續,昨夜又憑藉透視眼,小賺了幾萬,丟給了父親一萬多,自己還剩下一萬的私房錢,未來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而且,從枯井裡撿到的玉璽,價值恐怕不下千萬,這一次,是真的要發財了。 “賣完廢品之後,去寶林街找個行家瞭解一下價格,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林小天腦海裡不由地浮現出蘇傲雪的影子,微微搖頭,揮去了旖旎的念頭。 就在此時,兩名光着膀子的男子,一前一後攔住了林小天,並肆無忌憚的陰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