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成聽秦檜副市長那麼一本正經的一說，心想，去賣皮鞋就去賣皮鞋唄，反正總比在監獄呆着強多了。至少，在外面活動着，也有一個自由空間嘛。
反正他也不知道是秦檜副市長在玩他。這就是政界的文明遊戲。
以前總不明白大人所講的，筆桿子比槍桿子厲害，現在從政界的文明遊戲中，算是有所感悟。
但周無成壓根還矇在鼓裡，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過他的想法就是簡單，那就是覺得比在監獄中呆着強，就行了。
於是，第二天周無成也就帶着一種使命感奔向了新都皮鞋廠報到。
關於這新都皮鞋廠，市政府早就想拍賣了，也曾向外界透露了要拍賣的消息，但這幫猴精的商業人士就是沒有一點兒反應。
如今的新都皮鞋廠除了積壓了十萬雙皮鞋外，就還只剩下一個廠長了，兼門衛、兼安保，說白了，也就是剩下一個看大門的老頭了。
當週無成走到新都皮鞋廠的門衛室時，有個白髮老頭正趴在桌前瞌睡。
周無成見廠內如此冷清，也就禮貌地叫了聲：“大爺，您醒醒。”
不一會兒，那個老大爺漸漸擡起頭，兩眼睏乏地瞅了瞅周無成，問道：“你幹啥的啊？”
“哦，我想請問一下，辦公室怎麼走？”周無成禮貌的問道。
“什麼辦公室啊？辦公室早就沒人了。去年這兒就關門了，現在，就我一個人在這兒看大門了。”
“啊？！！”周無成愣了，“這兒是新都皮鞋廠嗎？”
“是啊。”那老頭回道，“除了庫房，其它部分已經租賃出去了。白天，這兒很安靜的，到了晚上，這裡就熱鬧了。因爲歌廳都在傍晚七點纔開始營業的。”
“不是吧？！！”
“什麼不是吧？你要到底幹啥啊？想去歌廳啊？晚上再來吧。”
“不是。”周無成回道，“我是市政府派來的推銷員，來負責推銷新都皮鞋廠的皮鞋。”
“哦，你就是來這兒，想將那些庫存的皮鞋推銷出去？”
“是的。沒錯。是秦檜副市長親自派我來的。”
“嘿~~~”那白髮老頭不禁一聲冷笑，“就算是太上老君派你來的，你也賣不出那麼些皮鞋的。這年頭，那大頭皮鞋早就不流行了，沒人要的。”
“大頭皮鞋？”周無成愣了，“全都是大頭皮鞋嗎？”
“是的。”
“啊……”此時此刻的周無成，就像一個沒了氣的氣球一般，徹底失去了信心。
誰能料到，生活有時候也是如此的絕望呢？
曾經輝煌時的周無成，那是何等的神奇啊？
周無成愣了好一會後，忽然心想，賣不出去皮鞋也好，至少可以天天在這皮鞋廠裡呆着，總比監獄好。
這一想，他的心情也就好了許多。於是他衝那白髮老頭問道：“大爺，怎麼稱呼您呢？”
“你不是已經叫我大爺了嗎？”
“不是。我是說，您貴姓？”
“我姓愣，你叫我愣大爺吧。”
“那，愣大爺，您可以帶我去庫房看看皮鞋嗎？”
“有什麼好看的啊？不就是大頭皮鞋囉。”愣大爺似乎不願意動身。
“那我也要看看嘛。因爲我沒有穿過大頭皮鞋，還不知道大頭皮鞋是什麼樣子呢。”
“哦。也是，你們年輕一輩，可能連大頭皮鞋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那我就帶你去看看吧。”
“謝謝愣大爺！”
愣大爺漸漸站起身，從牆壁上取下一串鑰匙，然後從門衛室走了出來，領着周無成奔向了庫房。
等愣大爺打開庫房，只見一屋子黑壓壓的，堆積得全是皮鞋。
周無成愣了愣，然後彎下身子，隨手抄起一隻皮鞋，看了看，這一看，他不禁樂了，半似自語道：“嘿~~~這皮鞋看來，還真是可愛，像個胖娃娃似的。”
“不過這種皮鞋早就沒有人穿了。”愣大爺回道。
“嗯……”周無成倏然一想，貌似較勁道，“那倒未必吧？我第一眼看到這皮鞋，就覺得挺可愛的呀。”
“那你就去賣吧。不過，你要是將這十萬雙皮鞋賣出去了，你愣大爺我都給你磕三個響頭。”
“嘿嘿~~~”這時，周無成卻是沒有把握的笑了笑，“我只能試試看。”
說着，周無成就從彎身撿起了幾雙皮鞋，然後衝愣大爺說道：“好了，你鎖門吧，我先拿這幾雙樣板試試看看。”
“……”
估計周無成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於是他就拿着那幾雙皮鞋在廠門口擺了個地攤。
然後他又找來了一支粗油筆，和一個硬紙板，在上面寫道：“童趣版大頭皮鞋，讓我們回到過去的天真無邪！”
寫完後，他也就將那硬紙板擱在了攤位前，沒在意這事，就只顧和愣大爺拉起了家常。
愣大爺一個人在這兒也呆了一年，一直沒什麼樂子，所以這周無成一來，兩人自然無話不談，天南海北的，聊得個沒完沒了的。
正在他倆鬧得起勁時，忽然，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在地攤前止住了步伐，問道：“這皮鞋多少錢一雙呀？”
“嗯……”周無成一愣，忙在愣大爺耳畔低聲問道，“這皮鞋的成本價多少啊？”
“樣子雖醜，”愣大爺也在他耳畔回道，“但這皮鞋都是真皮做的，當時的成本價在一百多塊錢吧。”
“哦。”
周無成也就心裡有了底，隨口衝那年輕的小夥子答道：“五百。”
“好，給我拿一雙。”
等那小夥子一走，轟然一聲，路人都圍了過來。
這圍觀者見那年輕小夥賣了一雙，所以也都覺得這皮鞋蠻可愛的，於是又有人要買。
然而，周無成卻衝圍觀者解釋道：“對不起，這幾雙皮鞋都是殘次品了，所以現在也就不賣了。”
就這樣，周無成打發走了圍觀者，然後收起了地攤。
可這愣大爺很是費解，於是就衝他問道：“你怎麼賣一雙就不賣了啊？這可都不是殘次品哦？再說，這皮鞋，賣一雙是一雙，你收攤幹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