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公主心裡堵得慌,想找個人說說話,她瞅了一眼身邊幾個宮婢,全都誠惶誠恐地低着頭,莫說是聊天解悶了,就是她們說一句話都結結巴巴,緊張得不知所措;思及此,瑾公主想到有些時間沒看到素姑大人了,按理來說,她不是應該進宮給自己請安了嗎?都差不多一天時間了,素姑大人盡然還沒有進宮探望她。
“來人啦。”瑾公主走到寢宮外面,望着天邊的幾朵烏雲,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預兆。
“奴婢在。”
“去宮外請素姑大人。”
“是。”
瑾公主等了片刻,回來的人卻說素姑大人不在自己府上,府上的人還說素姑大人外出辦事了,至於是辦什麼事兒他們也不太清楚,走時匆匆忙忙,看樣子辦的事情應該十分重要。
究竟是什麼事情導致素姑大人不辭而別?瑾公主越想心裡越不舒服,她覺得昨天就不應該讓素姑大人離開自己,明明她是有事情要與自己商量的,可是當時自己卻想着夜兮的事情,根本就……唉,怎麼辦纔好,到底要怎麼辦纔好。
“王上駕到——”
瑾公主心裡一沉,沒有盼來素姑大人,卻把王上盼來了。
“臣妾給王上請安。”瑾公主出宮迎駕,皇甫桀走過去扶着瑾公主站起來,拉着她走入寢宮。
“本王回宮之後一直忙於國事,到今日才抽空過來看看你。”皇甫桀微笑地問:“王妃不會生本王的氣吧?”
“王上一心爲民,這不光是百姓的福祉,也是臣妾的福氣啊,臣妾豈敢生氣?”瑾公主羞澀地說:“只要王上心裡有臣妾,臣妾就能感受到王上這份心意了。”
“哦,這就是他們說的心有靈犀吧。”皇甫桀有意無意地說:“不過,既然本王喜歡夜兮,疼愛夜兮,那王妃娘娘是不是應該也懂得疼愛她?”
瑾公主側目看着皇甫桀,被他的話一下子刺中了心臟,連供血的能力都瞬間喪失,從頭涼到了腳;皇甫桀隱去笑意,鬆開手,面容冷峻地說:“本王萬萬沒有想到,你當着本王的面對夜兮客客氣氣,可是背地裡卻……卻拿熱茶燙傷她的手臂。”
“不,那不是我。”瑾公主搖着頭,着急地解釋:“王上,那是她自個兒不小心,不是我故意的。”
“是不是你都已經不重要,本王問你,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夜兮?”皇甫桀盛怒地質問:“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接納她,卻在本王面前裝做好人?”
瑾公主咬着脣,委屈地掉下眼淚,她被皇甫桀質疑,滿肚子的冤屈乾脆一股腦兒地發泄出來:“是,我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接納她,實話告訴你吧,我封在邶寒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女人了,那個時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好可怕,我覺得她不應該出現的,可偏偏就是出現了。”
“你……”皇甫桀震驚地問:“夜兮去過邶寒
山?”
“沒錯,她盡然能破開結界去邶寒山。”瑾公主泣聲冷笑道:“我就知道她肯定不是一般女子,她是要搶走你的女人,我怎能接納?我愛你愛了百年,我爲你付出的一切,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對你的愛嗎?她憑什麼出現後就要奪走你?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盡然可以得到你的愛,可是我呢?我願意獻出龍脈,獻出整個龍族,可還是什麼都沒有;你以爲給我一個王妃的頭銜就能安撫我的愛了嗎?你以爲我要的只是一個王妃的頭銜?我不是,我不要,我根本就不需要,我只要你,只要你啊……”
皇甫桀錯愕地看着瑾公主撕心裂肺的吶喊,他愣在一旁無所適從,不知道該不該勸慰;瑾公主抹去淚水,深吸一口氣,恨意地說:“你說的沒錯,我恨不得她死,因爲只有她死,你纔是我的。”
“公主,你錯了。”皇甫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平靜地說:“從一開始,我試你爲聖潔的公主,龍族的命運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有你自己的使命,然而,你卻把你的族羣出賣了,當然我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是我害得你失去了理智。”
“愛一個人不是拿時間來衡量的。”皇甫桀踱步繼續說道:“我一心只想佔據戰神的位置,從未想過愛上誰,當初我承認我自私地想利用你得到龍脈,可是我卻鬼使神差地與魔皇交換半顆心,將自己的良心出賣了;等到現在,我才真正地找回自己的良心,我才覺得自己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哪怕我將失去一切,我都覺得真實,這並不是龍脈能給予我的滿足。”
“我也可以給你啊。”瑾公主撲上去,抓住皇甫桀的手,淚眼婆娑地說:“我也有愛,我的愛也能換回你的良知啊。”
“你和夜兮最大的不同便是心。”皇甫桀居高臨下地看着瑾公主,冷靜地說:“夜兮的那顆真摯的心是無人取代的。”
“可是你不要忘了,我現在胸口也是她的心。”瑾公主把右手放在自己心上。
“我會從黑旭手中拿回你的心。”皇甫桀頓了頓,說道:“讓你們迴歸原位。”
瑾公主白了一眼皇甫桀,冷哼道:“你以爲你沒有龍脈就憑現在的殘礱劍能打贏黑旭?哼,別說是我澆你冷水,黑旭有魔皇的魔心,你根本就不可能剷除他。”
“我沒想過剷除他,他現在的黑厥國也是四分五裂,我只要你的心,其他的事情那是別人的事。”
“你……”瑾公主扭頭瞪着皇甫桀,啐道:“一個沒有鬥志的王,還想跟黑暗王國相拼,我看你是太不自量力了。”
“隨便你如何說,我不想再欠你什麼,所以我絕對不會要龍脈。”
“好,你不要龍脈,那我就給想要的人,在這個世上,不是你的殘礱劍才需要龍脈的。”瑾公主陰笑一聲,怪腔怪氣地說。
“你要幹什麼?”皇甫桀蹙眉問道。
“幹什麼?你還會在乎嗎?”瑾公主背對着皇甫桀,下逐客令:“王上,你該教訓的也都教訓了,現在我要休息。”
“那本王就不打擾你了,但是本王提醒你一句,如若你要弄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的話,本王絕對不會對你手軟。”皇甫桀謹慎地說道,而後奪門而出。
“與其防着我,倒不如小心你身邊的女人。”瑾公主意有所指地說:“你根本就還沒有了解現在的她。”
……
夜兮放下茶壺,微蹙眉頭,表情越來越痛苦;等到忍不住了,她捂着肚腩扶着旁邊的椅子坐下來緩了緩氣,以爲能好過一些,可是剛剛平靜下來的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
“啪——”門外的宮婢是今早上才送過來的,雖然夜兮喜歡獨處,然而皇甫桀爲保安全還是安排兩個機靈點兒的宮婢照顧;宮婢聽到屋子裡的動靜,趕緊跑進來看看情況。
“夜兮姑娘?”宮女發現夜兮倒在地上昏厥了。
夜兮昏迷之後睡了很久才甦醒,她醒過來時看到卞太醫正在爲自己看診,旁邊的宮女着急得跪在地上等待太醫診斷的結果;其實更加心急如焚的是被太醫擋在外面的皇甫桀,宜漣小築本就不大,皇甫桀再進來的話就容易吵了休息的夜兮,於是他和其他宮女太監守在外面,身邊的連公公勸了好久才稍稍平復了他的心情。
宮女打開房門,卞太醫走了出去,畢恭畢敬地對着皇甫桀說道:“恭喜王上,賀喜王上。”
“恭喜本王?夜兮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恭喜本王?”皇甫桀氣急敗壞地罵道。
“啓稟王上,其實夜兮姑娘並無大礙,身子有些不適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卞太醫笑了笑,說道:“只要吃了微臣開的安胎藥,想必那肚子裡的孩兒也就不會鬧騰了。”
皇甫桀抿了抿嘴,倏然一驚,瞪大俊眸,拉着卞太醫急問:“等下,你剛纔說什麼?說什麼?”
卞太醫被皇甫桀嚇得抖瑟,可是連公公卻興奮地重複道:“王上,太醫是說,夜兮姑娘懷有身孕了。”
皇甫桀腦中一片空白,頓時連喜悅都忘了表達,他突然推開卞太醫,衝進宜漣小築,奔到牀邊握着夜兮的手;夜兮迎上皇甫桀深情的眼眸,含笑地問:“王上,太醫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想他不敢欺瞞本王。”皇甫桀湊上前,撫摸夜兮蒼白的臉頰,說道:“本王還記得你說過,這輩子永遠都不會爲本王生下子嗣,你知道嗎?當時本王心裡有多痛。”
“原來夜兮這麼不聽話。”夜兮揶揄地笑道。
“不,不聽話的是本王。”皇甫桀激動地說:“是本王惹得夜兮心如死灰,是本王錯殺了我們第一個孩兒。”
“王上,你不必自責了,他不是又來了嗎?”說着,夜兮緊扣皇甫桀的手慢慢地往下滑去,直到他們的手放在夜兮的肚子上,感受着小生命的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