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桀每一步都走得穩健,他的心像是飛躍高山流水,落在那個不遠處卻又將他拒之門外的錦若軒;從未想過屬於他的小生命正在一個女人的肚子裡孕育,他的暴戾因爲這樣的喜悅而冷靜下來。站在房門口時,皇甫桀努力地調整好心情,他舉起的手很不自然地輕敲房門,難得的溫情似乎又蔓延開;夜兮聽到房門敲響,一聲聲宛如敲打她的心,震得她心有餘悸。
“吱噫——”門開啓後,陽光從門縫裡照射進來,屋子裡豁然開朗,寒冷很快被陽光溫暖。
夜兮曾有一種錯覺,本以爲進來的是瑾公子,是她日思夜盼的男人;可是夜兮也是敏感的,瑾公子和王上最大的不同便是王上的眼神中再也找不到瑾公子的那份愛戀,她別過臉刻意迴避皇甫桀的直視,又被當作外人看待,用背對着他,皇甫桀的耐心很有侷限;夜兮的行爲深深地刺傷了皇甫桀再一次調整好的情緒,在他看來,她已經變得不知好歹。
“太醫說,你懷有身孕。”皇甫桀板着臉,故意冷冷地道。
夜兮不甘示弱,同樣面無表情,態度冷淡地說:“是,不過這個孩子是瑾公子的,不是王上的。”
“你……”皇甫桀蹙眉冷斥:“哼,無論是瑾公子還是桀王,孩子都是我的……”
“你錯了。”夜兮捂着肚子,毫不客氣地說:“在夜兮心裡只有瑾公子一人,等到孩子出生,夜兮也只會跟孩兒提起瑾公子……孩子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母子連心這種心靈感應,你是不會懂的。”
“你一定要惹得本王對你不客氣嗎?”皇甫桀咬牙切齒地怒吼:“本王可以在你生下孩子之後將他帶走,哼,本王倒想看看,你們怎麼母子連心。”
“皇甫桀,不要逼着我和孩子同歸於盡。”夜兮氣憤不已,狠狠地道。
“少拿死來威脅本王……”皇甫桀伸手掐住夜兮的脖子,惱羞成怒地斥道:“本王要孩子,多的是女人可以爲本王生兒育女
……本王是看得起你才讓你懷上孩子,否則你根本就不可能懷上本王的孩兒……”
“你……咳……”夜兮翻了翻白眼,她緊張地張着嘴,呼吸越來越苦難;恍惚中,她好像感應到肚子裡傳遞給自己的吶喊,她不能死,她不能讓孩子遭受痛苦。
有些擔憂的月桔忍不住闖入,果然看到皇甫桀差一點失手殺了夜兮,她跪着叩首,泣聲嚷道:“王上,求求您,放過小姐吧……王上……嗚嗚……小姐……”
直到月桔磕破了頭,血把地板都染紅了,正如皇甫桀嗜血的雙眸;他的心因爲看到夜兮的痛苦不堪而莫名地悸動,他殺人如麻,從未心慈手軟,再用力,她便立刻死在自己手中;這個念頭瞬間讓皇甫桀感到後怕,背脊發涼的皇甫桀猝然鬆開手,夜兮順勢倒在地上,由月桔抱起。
“好好照顧你們主子。”皇甫桀壓抑地丟下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躺在月桔懷中的夜兮,一直雙眼不眨地盯着皇甫桀離開,她記得那個時候的瑾公子,總是來去無蹤;而這個時候的王上,來去都會留下深深地傷害;夜兮恨自己,恨自己迷戀這個讓她歇斯底里的背影,她閉上雙眼,不想堅強,於是熱淚還是會洗禮她的心。
“怎麼會這樣……”冰姬急得團團轉,她在素姑大人的行宮早就失去理性;當然是夜兮懷有王上子嗣的事情傳遍了整個王宮,冰姬知道,就算她日夜受寵,因爲不能有孩子,她早晚還是會打回原形,就像當初那樣,說被趕出宮就會永不翻身。
“素姑大人……”冰姬舔了舔櫻桃小嘴,急切地問:“您倒是想想辦法啊……王上……王上應該不會要這個孩子啊。”
“你錯了,王上恰恰一定會要這個孩子。”素姑大人一邊平靜地修剪盆栽,一邊平靜地道。
冰姬訝然,震驚地問:“那……爲什麼我不能懷上?”
“因爲你不是夜兮。”素姑大人依然面不改色,冷靜地說
:“很簡單,王上只要夜兮爲他生孩子,其他的女人,不過都是王上眼中的玩物。”
冰姬臉上掛不住,不服氣地哼道:“憑什麼她能爲王上生孩子?她的娘是刺客,要殺了王上。”
素姑大人將修剪的工具放在宮女手中,一邊洗手一邊說:“所以她的孩子絕對不能出世。”
冰姬聽到素姑大人這麼說,語氣還如此強硬,頓時鬆了半口氣,隱忍笑意,試探地問:“那素姑大人是不是想到什麼辦法?”
素姑大人長吁一口氣,冷冷地道:“我有什麼辦法?整個王宮上下現在戒備森嚴,王上更是派遣不少禁衛軍將牡丹苑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着,擺明了是擔心有人對夜兮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下手…如若我們現在出招,豈不是自尋死路。”
冰姬急得跺腳,緊鎖眉頭,嘟着嘴啐道:“素姑大人,再不想辦法,孩子就要出來了……”
“急什麼急。”素姑大人坦然冷笑:“懷胎十月,現在才兩個月……這接下來的八個月會出什麼事兒,只怕沒有人能預料。”
“可是王上小心謹慎,宮裡人自然不敢放鬆,要除掉這個孽種,只怕比登天還難啊。”冰姬轉了轉眼珠子,憤懣地說。
素姑大人冷瞟一眼冰姬,嗤笑地道:“對於你自然難於登天……因爲你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做運籌帷幄,什麼叫做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冰姬驚詫地反問。
“這一次我要讓夜兮這個臭丫頭永遠翻不了身。”素姑大人陰狠地笑了笑,暗自忖度:沙夫人,你說得對,鹿死誰手不到最後都不知道;可是你一個死人怎麼跟我鬥?哼,你以爲你安排了一個完美的棋子就想贏了我嗎?我看,你就準備好在地府迎接你的好外孫吧……
冰姬深諳素姑大人的手段,如今不必自己動手便有人爲自己除掉夜兮,正暗自爽快;這裡有居心叵測之人各懷鬼胎,真是苦了四面楚歌的夜兮處處不設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