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驛站過往商販衆多,持有王宮令牌的天冬自然是驛站掌管不敢怠慢之人,天冬打聽到返回金麟國的藺碌應該會留宿這裡,只是她來晚一步,前一天藺碌便與王宮護送的人分道揚鑣了,至於藺碌的下落,無人得知。
天冬鬱悶至極,無可奈何,唯有先在驛站休息一下,喝口水了再往官道上趕路,希望能追上藺碌;剛坐定,小二便送上一壺最好的茶,天冬謹慎地支開小二,冷掃一眼飯館的動靜;只見飯館角落坐着一個帶着斗笠的男子,飯桌上放着一把利劍,男子的容貌被遮住,暫時看不清楚。
因爲劍鞘的特別,天冬對這個人十分感興趣,也稍加留意男子的舉動;許是被天冬發現,青衣男子擱下銀兩便拿起劍離開了驛站,天冬側目暗忖,覺着是男子心虛纔會突然離開驛站,於是她拿起手中的劍立刻追了出去。
男人健步如飛,很快將天冬引到不遠處的樹林;天冬見四下無人,於是拔劍喝道:“你站住。”
男人輕蔑地勾起嘴角,非但沒有止住腳步,反而加快步履,使得天冬越追越吃力,無奈之下,天冬唯有使出輕功追趕,總算是趕上他。
“你難道沒聽到我說話嗎?”天冬躍身從男人頭頂上飛過去,擋在男人身前,把劍指向他,說道:“把你的斗篷拿下來……”
“姑娘,我並不是你要找的人。”男人沉聲喝道。
“你知道我找人?”天冬眯着眼,冷斥:“你偷聽我和掌櫃說話?”
“我沒有偷聽,光明正大地看了你和掌管的說話。”男人得意地笑了笑。
“你會看脣語?”天冬盛怒叱喝:“哼,何方小人,盡然敢大言不慚。”
男人笑着搖了搖頭,抱住自己的利劍,冷冷地說:“我說姑娘,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也許你要找的人你永遠都追不上了。”
天冬趾高氣揚地罵道:“我的事情容不得你插嘴,我懷疑你是敵國奸細,我同樣要把你抓回去都城收押。”
“就憑你?”男人不以爲然地嗤笑。
“沒錯,就憑我。”天冬見男人看不起自己,更是怒氣騰騰,還沒等男人作出反應,她便舉劍朝着男人奔過去;男人見天冬殺過來,並不慌張,稍稍側身便躲過了天冬的劍招;天冬不死心,翻轉過來打算再出劍,豈料男子大喝一聲:“哼,我看你是嫌命長……”
忽然間,男子拔劍,劍氣呼嘯而出,一擊悶響,劍入鞘內,跟着男子從半空中落下。
“嘭——”男人身後是天冬重重地摔下來,天冬吐了一口血水,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劍刺中天冬的胸口心臟,致命一擊完美無缺。
“你…”
男人站在天冬身邊取下斗篷,殺氣騰騰地啐道:“想知道我是誰?哼,想想你要追的人吧……”
說完,男人將斗篷扔在天冬身上,下一秒,天冬斷了氣,死不瞑目。
“要馬上返回王宮,看來身份瞞不了多久了……”屈侯弒一邊走一邊想着。
……
“老奴給華容夫人請安。”素姑大人帶着冰姬前往衍慶宮,素姑大人雖然面無表情,可是冰姬卻氣得咬牙切齒。
華容夫人雍容華貴,無論是樣貌還是氣場全都在冰姬之上,並且西野鳳舞機智過人,懂得察言觀色,憑智慧,冰姬也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對手;素姑大人小心謹慎,並不因爲痛失鳳印而覺得驚惶失措,她知道這個華容夫人是金麟國的人,那麼就在她的調查範圍之內。
“素姑大人真是客氣了。”華容夫人親自攙扶起素姑大人,討好地笑道:“聽說您之前一直暫管後宮鳳印,連王上都叫我要多多地向您指教呢。”
“指教不敢當,老奴只是因爲在宮裡時間比較長,很多事情略懂一些。”素姑大人心平氣和地說:“後宮一直沒有一個能做主的人,現在由華容夫人掌管後宮,老奴也就放心了。”
“呵呵。”華容夫人媚笑說道:“素姑大人真的放心我一個外人管理王宮?”
素姑大人巧妙地答道:“既然王上相信,老奴自然也相信。”
“本夫人真是受之有愧啊。”華容夫人眨了眨眼睛,嘆息地說:“其實我知道,宮裡還有不少人都心存不服,所以本夫人倒是很想把鳳印退還給王上,能留在王上身邊伺候王上就已經是紫姬的福氣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敢多想。”
“王上冊封之後決定把鳳印交託華容夫人,自然有王上的道理,夫人不必擔心王宮其他人的想法。”素姑大人說道:“有其他想法的人就是對王上不敬,在王宮,敢對王上不敬的人唯有難堪的下場。”
華容夫人似笑非笑地掩着嘴,而後走到冰姬跟前,衝着冰姬冷笑地說:“冰姬,你可聽到素姑大人的話了?這可不是本夫人說的。”
冰姬一怔,嚇得愣住了,她偷瞄一眼素姑大人,又對着華容夫人啐道:“華容夫人,冰姬哪有不服……”
“是嗎?”華容夫人轉身說道:“可是本夫人卻聽說,有人故意在王宮散播謠言,說華容夫人是狐狸精轉世,是專門來迷惑王上的。”
素姑大人瞪視冰姬,嚇得冰姬戰戰兢兢地爭辯:“我……我哪有這樣傳謠言……素姑大人,我沒有這樣說過……您……”
素姑大人上前一步解釋道:“華容夫人,人多口雜,以訛傳訛,很多事情都是禍從口出,老奴以爲這事情恐怕是有人栽贓嫁禍了,還請華容夫人明察。”
華容夫人優雅地轉過身來,對着素姑大人說道:“既然素姑大人都這麼說,那本夫人就暫且饒了她…不過,下一次要是被我聽到什麼風言風語,素姑大人,你說,本夫人應該怎麼處理?”
素姑大人頓了頓,頷首說道:“不必夫人出手,老奴定當將其抓獲收押死牢。”
“好,那就勞煩素姑大人在王宮裡以正風氣了。”華容夫人冷掃一眼神色緊張的冰姬。
……
冰姬還沉浸在驚恐中,看起來臉色蒼白;素姑大人走到自己行宮後,忍不住停下來轉身怒斥:“冰姬,你到底還想不想活了?”
冰姬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地叩首:“素姑大人救命啊……素姑大人,華容夫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那她爲什麼不肯放過你?”素姑大人瞪着冰姬,切齒地問:“你給我老老實實地把話說清楚,否則我也饒不了你。”
冰姬
嚇破了膽,抽抽噎噎地低喃:“嗚嗚,素姑大人……冰姬……冰姬之前得罪了華容夫人。”
“你啊你……”素姑大人深吸一口,恨鐵不成鋼地嘆道:“你就是沉不住氣,又善妒沒有頭腦…你明知道華容夫人是金麟國的人,王上就算不喜歡也要看在金麟國的面而善待她,何況她狡猾多端,深得王上心,哼,我看你是沒什麼希望了。”
冰姬叩首磕破了頭,嗚咽地訴說:“素姑大人……冰姬知錯了,素姑大人,不要不管冰姬啊,冰姬現在裡外不是人,王上也不肯見我,華容夫人處處設計我……如果素姑大人不管冰姬的話,冰姬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素姑大人凝神片刻,踱步思慮;耳邊時不時傳來冰姬哽噎泣聲,弄得她心煩意燥,繼而終於不耐煩地喝道:“好了,別哭了,哭能讓你再回到王上身邊嗎?起來說話,把我離宮的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陳述一遍,記住,無論大小,全都說出來。”
冰姬欠了欠身,抹淚應道:“是。”
……
夜兮被關在天寒宮,自從天寒宮緊閉宮門之後,每次送飯的宮女只能將飯菜食盒塞進小門的門口,夜兮會在固定時間前來拿走食盒,她一天只有一頓飯,也不管夠不夠吃,反正習慣了捱餓;時間久了之後,夜兮厭倦了領食盒,反而以吃梅花花瓣填肚子。
算一算時間,外面應該要立春了,只可惜在夜兮的世界裡永遠都只能是冬日,並且是寒冷的冬日;天寒宮的特殊環境使其終年積雪,夜兮每天都在跟寒氣做鬥爭,她不想整日都躲在屋子裡烤火,於是空閒時間,她就會在梅園檢查每棵梅樹的情況,甚至有時候她把梅樹看作自己的孩子,多了花朵,少了花瓣都能左右她的心情。
夜兮一如既往地會葬花,把花瓣埋起來,由於葬花的地方離冰湖很近,所以冰姬傳來的聲響也能勾起夜兮的興致;已經不止一兩次,她葬花的時候聽到冰湖裡面發出很細微的響聲,這聲音像是從冰湖下面傳出來的,冰湖積雪很厚,所以聲音纔會忽遠忽近。
沿着冰湖行走,半圓的湖岸邊其實還有些雜草,很奇怪這些雜草都沒有被積雪覆蓋,更像是衝破了積雪的束縛,所以生長地格外不容易;夜兮蹲下來研究綠草時,突然瞥見冰湖中央的一個小破洞,這個洞離宜漣小築不遠,她想起來了,冰湖上破開的這個洞口是當初王上裝作瑾公子的時候來到梅園時爲了能捉魚而弄出來的,現在這麼久時間了,卻一直都沒有被積雪覆蓋。
夜兮聽到湖裡面有聲音,好奇心促使下,她越來越想靠近,於是幾番尋思後,夜兮慢慢地爬上冰湖,朝着洞口挪去。
“咚……”湖裡面果然有巨響,夜兮趴在洞口旁邊,朝着湖底下張望,她試着伸手觸碰,碰到湖水時,感受湖水的溫暖,原來湖裡面的水是暖和的;就在夜兮打算抽回手之際,猝然間,湖水像是沸騰起來,汩汩地向外翻滾,夜兮慌慌張張地趴在冰湖上,擔心自己被湖水的涌動拉下去,她想轉身逃走,沒料到晚了一步,從洞口噴射出的水花宛如一隻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夜兮……
“啊——”只聽得一聲撕心裂肺地尖叫,瞬間無聲,被湖水淹沒了夜兮的慘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