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
雖然已是開春,可是,春寒料峭,氣溫還挺低的。凌月兒裹着狐皮坎肩坐在小小的八角亭裡,看着對面的一片桃樹上,微微的已經開始有點綠意了。
宇文洋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那一片蕭瑟中的一抹粉紫,慵懶的倚在軟椅上,大大的眼睛微眯着,竟然別有一番風韻,不由得看的呆了。
“參見王爺。”這時,小紅抱着瑤琴走了過來,看見宇文洋,立刻躬身施禮。
“哦,免禮。”宇文洋這才從失神清醒了過來。
“王爺要是沒事,何不過來一起啊?”小翠這時也端着暖爐走了過來,“姐姐要彈琴呢……”對宇文洋,她們私下裡都是覺得很親近的。
“是啊。”小綠和小紫也端着吃的喝的走了過來,“奴婢們準備了不少小吃呢。”
宇文洋被幾個丫頭說的笑了起來:“這麼說,本王今天有耳福了啊。”
“可不是呢。”小紅很得意的說,“我們家小姐的琴藝雖然不及我們家的少奶奶,可是,卻別有趣味呢……”隨即看了看天氣,“只不過現在的季節不對呢……”
“哦?”宇文洋好奇的看着小紅,“彈琴還分季節?”
“那當然啦。”小翠隨即得意的一挑眉,“我們家少奶奶的琴藝能招百獸的,可是,我們小姐的琴藝竟然能招蝴蝶呢……”想起在五毒谷的時候,那鋪天蓋地的蝴蝶圍着小姐共同飛舞的壯觀景象,就不由得笑彎了眼。
聞聽此言,宇文洋的眼裡就更加好奇了,他的侍衛御風曾經說過,在來洪城的路上,凌月兒用笛曲指揮蜜蜂大破颶風陣的事情,不過都沒能親眼所見呢。
“王爺,別聽她們胡說了。”凌月兒早就聽見了腳步聲,轉頭,卻看見宇文洋正含笑看着她,不由微微一囧,“這話你也信?”
“別的或許不信,但是,關於你的,我信。”不知道爲什麼,在凌月兒的面前,他一直都用“我”,就跟宇文康一樣。
“那看來今天我是要出醜了呢。”凌月兒故意無奈的一聳肩。
宇文洋但笑不語。
這八角亭原本是建在觀錦池中間的一個涼亭,此時,四面已經掛上了厚厚的紗簾,再加上兩個燃的旺旺的暖爐,每人手裡再抱一杯熱茶,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凌月兒衝宇文洋點點頭,然後輕擡皓腕,頓時,清雅的曲調便緩緩泄出,輕啓朱脣: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餘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蓬。
凌月兒一遍唱完,接着又副彈了一遍。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宇文洋反覆的咀嚼着這一句,不由得暗暗稱奇,“好詞。”
“你們快看……”這時,小紫忽然指着外面叫了起來,“看啊……”
幾個丫頭急忙聚了過去,只見偌大的錦鯉池中,往日都在池底的巨大鯉魚此時幾乎都聚集到了水面上,伴隨着悠揚的曲調,甚至一個個的依次騰空躍起,然後又跌入了池中,濺起了無數的水花……
宇文洋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雖然未能見識羣蝶飛舞的絢爛,也沒能看見那羣蜂驅敵的壯觀,可是,這百鯉同躍也是百年難得一遇啊。
琴音慢慢的趨於平緩,彷彿有人在輕哼着搖籃曲一般。不一會,那處於興奮狀態的魚兒們,便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然後一個個的依次又沒入了水中……直到水面完全歸於平靜,琴音也戛然而止。
“怎一個‘妙’字了得!”宇文洋忍不住讚歎。
“王爺謬讚了。”凌月兒卻調皮的伸伸舌頭,“真是罪過,打擾魚兒們休息了呢。”
“呵呵。”宇文洋眼裡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但是卻也是一閃即逝,“曲妙詞更妙,月兒好才華。”
凌月兒不承認卻也沒辦法說不,只能暗自腹誹,李商隱老先生,莫怪啊!
“康兒有你,好福氣。”宇文洋似乎頗爲感慨。
凌月兒挑眉:“我也覺得。”一臉臭屁樣。
宇文洋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丫頭最難能可貴的,恐怕就是這份率真吧。
“對了,王爺真的要回邊城?”凌月兒忽然一本正經的問道。
“是啊。”宇文洋點頭,“畢竟那裡是我的封地,這麼多年,那裡的百姓也習慣有我了……”說着,目光透過那低垂的紗簾,看向了遠方,綿遠而悠長。
凌月兒看着他,心裡微微的嘆息,這個男子又有着如何的一番情感經歷呢?本來,她還以爲這男人是自己的美女娘的舊情人呢,爲了這個,還特意跑回五毒谷去跟娘求證,結果卻被娘給臭了一頓,這兩個人壓根就不認識,還害的自己遺憾了好久呢。
“恐怕,那裡也有讓王爺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吧?”凌月兒笑的曖昧,沒辦法,誰讓她無聊呢,能八卦就絕對不能閒着。
宇文洋微楞的看着凌月兒,良久,纔回過神來,卻苦笑着嘆了口氣:“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曾經失態過嗎?”
凌月兒點頭:“你將我當成了柔兒。”
宇文洋眼中的波光閃了閃:“算來差不多二十年了,當時我剛回封地不久,就和胡狼族進行了一場惡戰,不了卻中了埋伏,深受重傷……沒想到關鍵時刻,一個小姑娘救了我……就這樣,我們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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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你的柔兒?”凌月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後來呢?”
“是。”宇文洋的笑容異常的溫柔了起來,“誰知,她竟然是胡狼族狼主科多的親妹妹科雪柔……”
凌月兒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當兩個人的事情演變成了兩個國家的利益的時候,往往就只能悲劇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