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的頭低得更厲害了,他低低地道:“屬下自然不敢教王爺,只是覺得王爺對喬慕雪用情太深。自從上次喬慕雪跟着大皇子回了京城之後,王爺就落寞了許多,若喬慕雪的心思在王爺的身上自然是好,只是今日王爺也聽到了,她的心裡只有大皇子。”
凌逸楓的眼裡有了一抹淡淡地無可奈何,眸光卻已經變得一片冷冽,他緩緩地道:“這些都是本王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青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道:“喬慕雪如今對王爺就是毒藥,王爺還趁早將她放下,如今她已進京見過了皇后,她和大皇子的婚期也已經定下,王爺就算是以對她有再多的想法也該將她放下了。”
凌逸楓冷笑道:“我和她的事情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你以後最好不要再插手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否則的話……”
他眸光冷冷地掃了青山一眼,眼底滿是濃烈的寒氣道:“否則的話,休怪我不顧念多年的主僕情份。”
青山聞言心裡一片闇然,他是自小就跟凌逸楓身邊的,他對於凌逸楓的性格再清楚不過,兩人名爲主僕,實則情誼深厚有若兄弟,凌逸楓更是極少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
他知道凌逸楓這一次是真的動了怒氣,他的心裡頓時又有些無可奈何,只得長嘆了一口氣。
喬慕雪回到喬府的時候門房用有些怪異的目光看着她,她知道必定是喬千晴回來之後說了什麼,在大宅門裡,府裡發生一點事情,若不是有主子刻意交待又或者是犯了極大的避諱的話,很快就會在府裡傳開。
她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女兒,喬千晴又是那副樣子被人送了回來,想來喬千晴也扭曲了一些事實,如今的喬府,想來已經傳遍了她心腸狠毒的話了。
她的眸光幽深而又清冷,卻將背挺得直了些,然後大步朝前走去。
到二門的時候,果然有丫環守在那裡,見她一進來便道:“二小姐,夫人和老爺請你過去一趟。”
喬慕雪輕輕點頭,也沒有多問,直接跟着那丫環朝前走去。
之前凌淵虹說喬相今日會回喬府,這消息實是再準確不過,她之前也曾想過見喬相會是怎樣一副光景,卻沒有料到卻是在喬千晴被毀容這一日,如此看來,沐喵喵在今日將她約出去遊湖,然後在別院裡再發生那樣的事情就絕不會只是巧合,而是幕後有一雙巨大的黑手在操控。
她的心裡有如明鏡,只是面上依舊淡定。
丫環引着她朝前緩緩而行,最終在喬府的主屋前停了下來道:“二小姐,老爺和夫人都在屋子裡等你,我先進去通報一聲。”
喬慕雪輕輕點頭,心裡卻生出了一分寒意,喬相的規矩真不是一般的大,這情景快趕上皇宮裡的主子詔見人的情景了。
很快那丫環便走了出來道:“老爺和夫人請二小姐進去。”
喬慕雪輕輕點頭,她雖然回京已有數日,但是喬府的這間主屋她還是第一次來。
她穿過有些幽長的過道,再折過濃廕庇日的小院,然後纔在一扇厚重的房門前停了下來,她這才發現這主屋之中竟還有個小院子,院子修葺地甚是精緻,既有江南園林的婉約秀麗,也有北方屋舍的雄偉壯闊,假山堆得甚是好看,一條人工的小溪從院前浮流過,裡面養了不少錦鯉,此時夕陽的光線照下,魚鱗在太陽下散發着幽幽光輝,竟如落霞一般秀麗,再配上精
致的庭院,赫然處處是景。
喬慕雪看到這番景緻,便知道喬相是個品味不俗卻也極懂得享受的人,且還有着極爲深沉的心機,她將眸光斂了斂,那邊早已有丫環將簾子打了起來道:“二小姐進去吧!”
喬慕雪看到這樣的場景覺得好笑,她不是去見自己的親身父母罷了,竟還被人擺出這麼多的譜來,這古代大宅門裡的規矩果然不少。
她緩緩走了進去,卻見了柳氏端坐在一旁的雕花大椅之上,她的身邊有個婦人在抹着眼淚,那個婦人喬慕雪認識,是喬千晴的生母蘇姨娘。
在居中的主位上坐着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白麪微須的男子,那男子生得甚是清朗,着了一件深藍色的錦袍,上面繡着極爲雅緻的蘭花圖案,他有一雙極爲幽深的眼睛,寬寬的額頭,微挺的鼻樑,嘴脣微厚此時卻抿得和極緊。
喬慕雪知道此人就是她的生父喬相,她的眸光深了些,光從喬相的面相上來看,她便知道喬相是個極不好相與的人,眼睛太過鋒利精明,寬廣的額頭又透露出他是個頗爲聰慧之人,他的嘴脣雖然有些厚,卻透着幾分冷厲。
只一眼,喬慕雪便知道喬相是熱衷名利卻又是有心狠之人。
她朝喬相施了一個禮道:“見過父親。”
喬慕雪在看喬相的時候,喬相也在打量着她,對於喬慕雪這個女兒,喬相談不上有什麼感情,這中間還暗藏着一段他並不願揭開的過往,所以他對她更談不上有一絲關心。
喬相此時見喬慕雪步子輕盈,背挺和筆直,雖然模樣恭敬有禮,卻是不卑不亢,更沒有一分懼意,這屋子裡的氣氛是他早就設計好的,尋常的閨閣女子一進來怕就會生出懼意,而她卻像沒事人一樣。
他再見喬慕雪擡起頭的樣子,那張傾城傾國的臉讓他微微一驚,心裡沒來由的就生出了幾分氣悶,他的目光不由得掃了柳氏一眼,柳氏只是微微低着頭不言不語,由得喬相打量。
喬相的眸光深了些,只淡淡地道:“你就是慕雪?”
“回父親的話,我就是。”喬慕雪的聲音雖然有些低沉,卻甚是好聽。
她的心裡卻生出了幾分寒意,兩人這說話的方式,卻是一點父女之間的情份都沒有,這情景,倒像是朝庭命官在審朝庭要犯。
喬相輕輕點了點頭道:“多年不見,到是長大了。”
“女兒在紹城十年,自然已經長大。”喬慕雪不緊不慢地道:“只是我十年沒見到父親,如今這般相見,不知怎的,竟覺得有些陌生。”
“你離開喬府的時候還小,不記得爲父也很正常。”喬相的聲音裡沒有一分感情,這樣的話尋常的父親說出來多少都會有一分傷感的情緒,可是在喬相的嘴裡說出來卻平淡無比,就好像是十年前丟了一隻貓一隻狗,如今再見到一樣。
喬慕雪原本還對這個父親報有一分希望,聽到喬相這樣的語氣後,她的心便徹底冷了下來,只緩緩地道:“是女兒沒用。”
她的聲音也同樣低沉,話說得有些自責,卻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只是那微微低着的頭,倒讓喬相的心裡微微舒服了些。
蘇姨娘此時卻已站起來道:“老爺,大小姐被毀了容,兇手就在這裡,你可千萬要替大小姐做主啊!”
柳氏看到喬相和喬慕雪的互動,心裡一時間也無比複雜,她看到蘇姨娘的動作手,眸光淺淡
卻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的餘光掃了喬慕雪一眼。
喬相看了喬慕雪一眼後道:“你今日和千晴出門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這句話沒有直接定她的罪,倒給了她辯解的機會,喬慕雪卻知道他會這樣問並不是因爲她是他的女兒,而是她是凌淵虹的未婚妻子,想來凌淵虹那天送她回家的事情喬相已經知道。
喬慕雪不緊不慢地將今日裡發生的事情粗粗說了一遍,說到喬千晴身邊的丫環倒開水的事情也直接說,並沒有加任何修飾的詞語,她再順便將那丫環拼死了將她往荷花池拖的事情也粗粗說了。
喬相聽到她的話後眉頭微皺,蘇姨娘卻已指着喬慕雪道:“二小姐休要在這裡信口雌黃!你剛進京沒有任何朋友,千晴見你可憐,這才帶你出去,沒料到你的心思竟如此惡毒,竟使計害得千晴被毀了容!你怎麼能如此惡毒!”
喬慕雪看了蘇姨娘一眼,卻見蘇姨娘如今已經四十多歲,顯然保養得不是太好,那張臉上已經長滿了皺紋,只是眉眼間還有幾分風情,卻又顯得有些妖媚。
一看刀子這副樣子,喬慕雪便知道蘇姨娘平日裡必定是個不得寵的,此時這樣鬧出來除了想爲喬千晴討所謂的公道之外,就是想吸引喬相的注意。
她看了蘇姨娘一眼道:“蘇姨娘這句話好生奇怪,我是剛到京城沒有什麼朋友,但是不代表我這一輩子也沒有朋友,就算是大姐不帶我出去,這京城裡該認識的人我也遲早都會認識。再則這一次也不是大姐帶我出去的,而喵喵郡主派貼身丫環來給我送的貼子。”
蘇姨娘早前就聽說她是個口齒伶俐的,卻始終覺得她不過是個在鄉野長大的女子,又能有什麼見識,此時她這番話說得也完全沒有按照蘇姨娘所熟知聽宅斗的規矩出手,蘇姨娘不由得愣了一下。
喬慕雪的眸光微微冷了些後又道:“至於蘇姨娘說我設計害大姐被毀容,這事倒真是奇怪,今日裡是大姐姐主動提出來要泡茶給大家喝,當時拎着開水的丫環還是大姐姐自己的丫環,我不過是就是撐了一下傘罷了,怎麼就成了我設計毀大姐姐容?我的容貌雖然不算太出色,但是還沒有到對大姐姐的容貌生出嫉妒之心。”
“二小姐的口才真好,只是你安的什麼心思只怕只有你自己才知道,雖然如今你已經被皇上賜婚於大皇子,但是皇上最初屬意的卻是大小姐。”蘇姨娘大聲道。
喬慕雪冷笑道:“聽蘇姨娘的口氣,我是因嫉妒而毀大姐的容貌?可是今日裡我怎麼見大姐姐對明王投懷送抱?”
她此言一出,喬相和柳氏的面色微微一變。
蘇姨娘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喬慕雪淡淡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皇子屬意於誰如今只要是明顯人就能看得清楚,大姐姐是什麼心思蘇姨娘想來比我還要清楚得多。”
蘇姨娘怒極,卻對喬相道:“老爺,你聽二小姐這話,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姐姐的!”
喬相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沒有說話,喬慕雪不緊不慢地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可是蘇姨娘不過是父親的妾室,說到底也不過是相府裡的半個主子,此時這般咄咄逼人,未免太沒規矩了些。”
蘇姨娘聞言不由得一愣,卻跪在喬相的面前道:“老爺,我不過是心裡掛念大小姐的和傷,二小姐就這般斥責我,我不要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