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也不知道。”朱太醫輕聲道:“皇族的孩子,最是容易發生意外,今日裡聽說好像是她踩到珠子滑倒的,那珠子是平陽侯府嫡女江心蘭的一串手串。”
來人冷着聲道:“平陽侯府的嫡女江心蘭?”
“正是。”朱太醫輕聲道,他的心裡此時卻覺得有些奇怪,他實在是不太明白來人到底是誰,怎麼會問如此淺顯的問題。
那邊幾個王府的侍衛從轉角處出現,一看這光景當即有人喝道:“什麼人!”
來人將朱太醫放形,身形一掠便已經消失在得得屋檐之後,動作之快,讓人咋舌。
有侍衛將朱太醫扶起,朱太醫此時終於可以抹一下額前滲出的冷汗,其它的侍衛則已經將這件事情報告給了沐王妃。
因爲喬慕雪這一番摔倒,賞鳥宴便早早結束了,那些夫人小姐得知喬慕雪小產的消息之後便四下散了。
喬慕雪除了是謹王妃外,還是沐王妃的義女,此時出了這樣的事情只怕沐王妃的心情也不太好,沒有人願意來觸這個黴頭。
這一次喬慕雪雖然並沒有身孕,但是演戲演全套,喬慕雪所呆的廂房裡不時有人端出染了血的衣物,那情形看起來倒有些觸目驚心。
江心蘭原本想守在外面然後尋機會和凌淵虹說說話的,但是卻被沐喵喵轟走了。
等到這邊所的事情佈置妥當之後,喬慕雪坐在廂房裡喝了一大碗沐喵喵燉的所謂的大補湯,好在今日裡這湯的味道燉得還不錯,所以她無比淡定地將那碗湯給喝了。
今日裡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她不能離開王府,於是便在那廂房裡住了下來,凌淵虹雖然知道這不過是作場戲,但是看到那些弄出來的鮮血還是有些吃驚。
他輕聲問道:“是不是女子小產的時候都是這副樣子?”
“差不離。”沐王妃笑了笑後道:“這個得看各自的體質,王爺不是想把這件事情鬧得大一些,然後還想借此告訴全天下的人王妃是如何在乎王妃,那麼這件事情自然就得往大里弄。”
凌淵虹輕輕鬆了一口氣後道:“原來如此。”
沐王妃卻又輕聲道:“其實小產這事對女子而言只要弄得妥當都不會有太大的事情,反倒是女子生產的時候,卻是在鬼門關走上一圈,命大的保得母子平安,若是沒有福命的很可能會一屍兩命。”
凌淵虹的面色頓時一片蒼白,沐王妃見他那副樣子當即又笑道:“王爺不必擔心,慕雪是個福澤深厚的,以後若是有孕生產的話,必定會一帆風順。”
凌淵虹的面色還是沒有太多的緩和,只是輕輕拉着喬慕雪的手道:“若如此,那我們以後就不要生孩子了。”
喬慕雪失笑,心裡卻溫暖,當下緩緩地道:“王爺盡說傻話。”
沐王妃也笑道:“這是女子必走的路,王爺不必多想,今日裡既然是在演戲,那麼演戲也得演全套,先讓慕雪在
這裡休息,王爺先隨我到書房去一趟,沐王爺有東西要送給王爺。”
凌淵虹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喬慕雪一眼,喬慕雪笑道:“我沒事,不過倒還真有些乏了,這會先睡一覺再說,等我睡醒了,你再來陪我便是。”
凌淵虹聽她這麼一說這才離開,他們離開之後,喬慕雪打了個呵欠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感覺好像屋子裡有人。
她睜開眼睛一看,便看到了一個和她長得極爲相似的人,只是那個比她老了許多,且是個男子。
喬慕雪以爲她沒睡醒,當下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只是她揉完之後那個人還在那裡,且用一種極爲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微微歪着頭道:“你是誰?”
那人不答反問道:“你是柳婉如的長女?”
喬慕雪想了半天終於明白他嘴裡的柳婉如指的是柳氏,對於柳氏她一直都是直接喚她柳氏,對於其名字一直沒有細究,只是在柳氏死的時候,她經過靈堂裡看到了柳氏婉如幾個字。
她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定定地看着那人道:“是的,我是,你該不會就是當年對我母親始亂終棄的那個人吧?”
“終亂終棄?”那人微微一愣後輕聲道:“也是,當年被形勢所逼,的確做了一些對不起她的事情,苦了她,也苦了你。”
喬慕雪看到那人長相,心裡便已經猜得出來那人十之八九是她生父,只是她原本就對這個便宜身體沒有太多的感情,她想起柳氏臨死之前對她說的話,她的眸子裡透出的寒意更濃了些。
她知道柳氏之所以會將那件事情告訴她,不過是覺得她必死無疑。
她有時候覺得這具身體無比可悲,爹不親孃不愛,自己的親生母親爲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還要設計取她的性命,她的心裡此時滲也一抹淡淡的悲涼。
她冷冷一笑道:“苦了我?你不覺得你此時來對我說這句話太晚了些嗎?這些年你下落不明,母親對你從滿懷希望到死前的絕望,你覺得你此時說一個苦字就能將這所有的一切抵消嗎?”
那人輕輕一嘆道:“自然不能抵消,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滾你丫的苦衷。”喬慕雪的眼睛掃了那人一眼道:“根本就是馬後炮!”
那人原本以爲他此時這般來見她,她未必知曉他的身份,之前他聽凌淵虹說她和他長得極爲相似,他的心裡還覺得也許只是相似,只是此時一見,才知道長得實在是太像,一看到兩人的長相,想來便能猜到他的身份。
只是她見到他的時候並沒有太過吃驚,他便知道當年的事情必定已經有人在她的面前說了一些,她此時心裡所還正在惱他,惱他將她丟在京城多年,並沒有一日盡到父親的責任。
他的面色一片幽暗,當下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罵得很對,就算是我有再多的苦衷,這般將你們母女丟下,也終
究是我的錯。”
喬慕雪雙手半抱在胸前,歪着頭打量了他一番,她的面色清冷,那人卻又輕聲道:“但是我既然已經回來了,那麼自會盡力保護好你,絕不會再讓你被人欺負。”
喬慕雪不作聲,繼續歪着頭看着他。
那人的眸子裡透出一抹淡淡的悔意,卻又低低地道:“只是我的身份實在是太過特殊,如今倒也不能直接認你,你先委屈一段時間。”
喬慕雪的眉頭微微一皺道:“我並不委屈,到如今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當初爲何要做下那樣的事情?”
“你並不知曉我的身份?”那人頗有些意外地道,他想了想後又滿臉闇然地道:“也是,我讓你母親那麼失望,在她的心裡不願意提起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你如今這樣的身份,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對你也有些好處,你只需記住我是你的父親便是。”
“你這句話當真好笑,我的父親是喬相,又豈會是你?”喬慕雪淡淡地道。
她對眼前這個中年男子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勾引有夫之婦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又將柳氏和她拋下這麼多年,這樣的一個人,人品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對這樣的一個人,她覺得不需要太過客氣,且她此時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誰,所以這一句話便用了激將法,如今倒盼着他自己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
她雖然對他的真實身份沒有太大的興趣,但是她覺得做人還是需要清楚一些,這樣糊里糊塗的過着,並不是她的作風。
那人聽到喬慕雪的這一句話後面色一白,身形輕輕一晃道:“你怎麼……”
他說到這裡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他到嘴的話又變了變道:“有人來了,我先走了,得空了再來看你,你好生養着身子。”
喬慕雪的眉頭微微一皺,她想要喊住他,不料他已經推窗而出,動作若行雲流水一般,利落又迅捷,卻偏偏又不帶一分慌亂,動作裡透着十二萬分的從容。
喬慕雪看到他這樣的做派,便知他的身份怕是不低,他的舉止很是優雅,行事雖然有些讓人難以捉摸,卻依舊難掩他良好的教養。
她的容貌像極了那個男子,只是那男子的身上卻有一股經歲月沉澱後的味道,再配上那一張比尋常女子還要美上幾分的容貌,再結實他卓然的氣質,喬慕雪覺得這世上沒有太多的女子能抵抗他。
她的眸光微微深了些,心裡的好奇又重了些,他到底是誰,爲何要弄出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她的眼裡有幾分不解,卻也知道就算是她有再多不解,此時也只能放在心裡,眼下她還是喬相的女兒,王府和喬府之間還有許多的牽扯。
她在心輕輕嘆了一口氣,又有了幾分無可奈何,只覺得這具身體的原主真是個超級倒黴蛋,這纔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只是如今她佔了這具身體,那麼所有的一切她就得替原主來承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