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芳的眼裡滿是興災樂禍,還有幾分淡淡的得意。
喬慕雪的身手雖好,但是被這麼一顛頓時有些七暈八素,馬車是一直朝山道上奔跑的,由於今日並不是初一十五,所以路上行人並不多,所以馬車這麼一跑,倒也沒有撞到人,行人一見得馬車奔來,俱往四邊上散了。
只是山道路陡,這裡原本就不是馬車行的道,如此馬車硬行上了來,頓時將車輪拉得嘩嘩作響。
柳府的馬車不是什麼上好的材料所制,再加上用是年數已久,又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喬慕雪聽到了車廂裡車轅斷裂的聲音。
喬慕雪掙扎着要從馬車裡起來,只是身子還沒有站穩就已又被世大的衝擊力給顛的往後倒去。
原本不是太高的車廂底部,已經被撞得掉了好幾根木板,喬慕雪可以清晰的看見地面的石塊。
喬慕雪一把將簾子掀開,想要跳下馬車,可是寶來寺的山路很是陡峭,旁邊就懸崖峭壁,她不由得輕輕吁了一口氣,要是從這裡跳下去,她這一條命怕是要耗得七七八八。
但是如果一直在車廂裡呆着,只怕這馬車遲早得散架,她也遲早得被甩出馬車。
喬慕雪咬了咬牙,暗暗告訴自己,只要尋到合適的機會,她就要跑馬車了。
馬車很快就跑到一個拐角處,然後重重地撞上了一旁的石頭,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到了車轅徹底斷裂的聲音。
馬車的車廂很快就和馬車分成兩截,巨大的衝擊力,將車廂重重的朝一旁的山谷裡甩去。
喬慕雪的眼睛一眯,知道她再也沒有機會了,此時跳下去尚有一線生機,可是如果隨着馬車掉下山崖,她就算是有十條命怕也得全部摔死。
就在車廂的側輪就是要滾下崖懸際,她極快的從車廂裡跳了出來,只是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分,腳下一踮時,身體的重力一變,眼見得就要一頭栽下去了。
“完蛋了。”喬慕雪在心裡輕嘆了一聲。
正在此時,一塊白綾束住了她纖細的腰,再將她輕輕一拉,她的身體頓時便騰空而起,直直朝路上飛來,來人一襲白衣,一把抱住了她纖細而柔韌的腰。
她驚魂示定擡眸看時,便看到了一張精緻的狐狸面具。
她的眸光不由得輕輕閃了閃,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她竟又遇見他了。
凌淵虹抱着她身體輕輕旋轉化解那一摔之力,兩人的衣帶在空中糾纏旋轉,畫出一個極爲美麗的弧度。
凌淵虹一身白衣如雪,喬慕雪今日着的是一件淺黃的長裙,雪白和淡黃色靠在一起,都是這世上最爲純淨的色彩。
兩人在原地轉了三個圈之後纔算穩住身形,等到站定之後,喬慕雪才發現她已經在凌淵虹的懷裡。
她睜大一雙明麗的大眼睛看着她,凌淵虹只覺得眼前的少女少了一分往日的嬌蠻,那一雙微微透着
水氣的眼睛裡有一抹淡淡的驚意,長長的睫毛半覆,更襯得她嬌萌秀麗,那張臉微微有些紅,襯得她原本就瑩白的肌膚頓時多出了幾分屬於女子的嬌柔。
他的心這一刻已化做繞指柔,若他方纔再慢一分,她只怕已經摔下了山谷,想起方纔的事情,他還有些後怕。
喬慕雪雖然因爲他一直戴着狐狸面具的事情對他有些成見,但是在這一刻,他於她,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她此時有些明白爲何英雄救美這種極爲老套的戲碼會如此經久不衰了。
她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時候英雄最有男子氣概,而女子也最爲柔弱。
“放我下來!”喬慕雪輕聲道。
懷中的女子嬌柔細軟,這般抱在懷裡的手感極好,凌淵虹一時間竟有些捨不得放她下來。
喬慕雪輕嘆一口氣道:“英雄,我知道我欠了你一條命,但是就算你想佔我的便宜也不是這麼佔的吧!”
凌淵虹聽到她的話輕輕一笑,當下兩手一鬆,喬慕雪就華麗麗的直接掉在了地上。
喬慕雪頓時覺得屁股摔開了花,她咬着牙道:“你妹的,讓你鬆你就這樣鬆嗎?麻煩你做事的時候講一下方法好嗎?”
她女裝的樣子輕秀雅緻,這般一說話,倒露出幾分彪悍之色,凌淵虹兩手微微一攤道:“是你讓我鬆手的。”
喬慕雪撫額,一擡頭,卻看到了他那微揚的嘴角和那雙眼睛裡透出的淡淡戲謔,她便知道他十之八九是故意的,她當即磨了磨牙道:“我咒你一輩子娶不到媳婦!”
凌淵虹聞言輕笑道:“無妨,我若是娶不到媳婦,剛好就把你這隻母老虎娶回家。”
喬慕雪原本就受了驚,此時又被他這麼戲弄,當即便罵道:“你丫纔是母老虎,你全家都是母老虎!”
凌淵虹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些,微微一笑道:“如今可覺得舒服了些?”
喬慕雪一愕,她才方驚嚇過度,此時被他這麼三兩名話一說,那些驚懼之意竟已經全散了,頓時明白他方纔說的那些話倒也未必是真的輕薄於她,不過是想讓她從方纔的驚恐中走出來。
她輕輕咬了咬脣,他卻已經伸手將她拉起來道:“我有事,先走了,大皇子今日也在這寶來寺裡,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去找大皇子。”
他說完輕輕替她撣了一下裙角的灰塵,這才飄然而去。
只是他才一從轉角消失,翠玉和含煙已哭着跑了過來。
翠玉方纔追過來的時候摔了一跤,臉上磕了一個大包,裙子也被拉花了幾道,那模樣比起喬慕雪還要狼狽幾分。
含煙也沒好到哪裡去,手不知道掛到哪裡,手掌上鮮血淋淋。
喬慕雪看到兩人的樣子心裡一暖,卻道:“好了,你家小姐又沒有事,有什麼好哭的。只是馬車毀了,然後馬也跑了,我們今天回去的時候可能有點小麻煩。”
其實
這也算不得什麼事,她們的東西都在馬車上,這樣摔下山谷怕是很難找到,原計劃今夜是要宿在寶來寺的,此時卻是連換洗的衣裳都沒有了。
柳銘傳又是個吝嗇鬼,兩匹馬和一輛馬車也值近百兩銀子,只怕他還得肉疼一回。
翠玉抹了一把淚道:“小姐沒事就好,其它的不過是身外之物,實在不行,還可以僱一輛馬車回去。”
喬慕雪輕笑一聲道:“那不就結了,又有什麼好哭的?”
碧玉這才破涕爲笑,含煙也道:“小姐說的是。”
正在此時柳尋芳也走了過來,她看了喬慕雪一眼,再又看了眼山谷裡摔成碎片的馬車,她只覺得老天爺沒開眼,竟沒有讓喬慕雪摔下去摔死。
只是她又想起了出門前於氏交待的話,當下便道:“今日這馬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竟這樣發了瘋的跑,好在表妹沒事,否則的話回去之後父親一定得罵我一頓。”
喬慕雪看到她眼裡的那一抹不屑和免強,知道她這一番話說得是口是心非,喬慕雪冷冷一笑,並不理會她,只是彎腰整了整衣帶。
柳尋芳卻又酸溜溜地道:“表妹的命真大,反應也是一等一的快,這樣竟還跳下了馬車。”
喬慕雪的眼睛一斜,冷笑道:“這馬受驚可真是有些蹊蹺,不過好在在裡面的人是我,還能逃出生天,如果裡面坐着的是大表姐的話,只怕大表姐已經香消玉殆了。”
柳尋芳的面色微變,嬌縱的性子一起又欲開罵,喬慕雪的眉毛一挑,冷冷地看着她,她袖袍下的手捏了捏帕子,面上硬是擠出一抹淡笑來道:“表妹說得是,好在這一次是表妹遇險,而不是我,只是表妹這一次是來爲大皇子祈福的,你纔到山門就馬就驚了,只怕是你的心不誠,菩薩在懲罰你吧!”
喬慕雪的眼裡滿是是不屑,卻也懶得再和柳尋芳鬥這沒有什麼用的嘴,一扭頭,卻見楚白衣牽着一匹馬走了過來,他先朝喬慕施了一個禮,這纔不緊不慢地道:“這是方纔王妃的驚馬,有一匹馬的屁股上有一枚銀針,想來是有人刻意爲之的。這事遲些我會稟報給大皇子,必會細細查驗,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王妃。”
喬慕雪方纔聽曲昭烈說凌淵虹也在這裡,卻沒有料到楚白衣竟就已經將她的馬制服牽了過來,想來是曲昭烈通知他的。
她淡淡地道:“如此就有勞楚大人了。”
“這是白衣該做的。”楚白衣又道:“日後王妃就不要叫白衣楚大人了,王妃是未來的大皇子妃,就是白衣的主子,不如隨大皇子喚我一聲白衣。”
喬慕雪輕咳一聲道:“我現在還沒有和大皇子成親,還是喚你楚大人吧!”
楚白衣笑了笑卻也沒有再堅持什麼,只道:“大皇子聽說王妃的馬驚了,很是着急,這會正禪房那邊等王妃,若是王妃沒有其它的事情,不如先去看看大皇子,免得他心裡記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