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雪呃了半天自己覺得找到一點屬於她的節奏了,卻又發現一對上他那雙沒有焦距卻又溫潤中透着期盼的眼睛,她的節奏和節操在這一刻好像全部沒有了。
“你的身體有缺陷嗎?”凌淵虹問道。
“沒有。”喬慕雪呆呆地答道。
“我有缺陷。”凌淵虹輕聲道:“我是個瞎子,常年臥牀,你四肢健全,耳聰目明,強我千倍萬倍,若說要自卑的話,那個人也應該是我。”
喬慕雪的眼睛眨了眨,他說的好像有理,但是那理也不是這麼講的,她剛欲說話,沒料到他又輕聲道:“所以慕雪,請你不要嫌棄我!”
如果喬慕雪面對的是正常人的話,她估計她會一巴掌將他扇飛,可是不但是個瞎子,還幫了她好幾次的忙,前面又說了這麼多的話做鋪墊,她不但做不出一巴掌將他扇飛的事情,還不由自主地道:“我沒有嫌棄大皇子。”
“那真是太好了。”凌淵虹的眼裡俱是滿滿的笑意,那張有些蒼白的臉上似乎也有了一分期盼道:“慕雪,你是我見過的最善良最大氣的女子。”
喬慕雪其實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已經有些後悔了,原本想要再說幾句話給自己開脫,卻在聽到他這一番話時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放飛螢火蟲的地方,只是兩人來得晚了,那個不算太大的草地上此時到處飛滿了螢火蟲,雖然沒有在放飛時的震憾,卻多了幾分浪漫。
今夜裡雖然有山風,卻並不大,再加上這塊平地前面有一個山峰擋着,所以並沒有什麼風。
喬慕雪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螢火蟲,頓時有些呆愣,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四周,輕笑一聲,便走進了草坪之中,有些淘氣的揮了揮袖子將螢火蟲趕得飛了起來。
凌淵虹就站在她的身後,看到她那有些孩子氣的舉動嘴角微勾,他喜歡看到她這樣放鬆的樣子。
喬慕雪歡喜地道:“大皇子,快來看,好多好多的螢火蟲!”
只是她喊完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凌淵虹是瞎子什麼都看不見,當下她朝他訕訕一笑道:“抱歉,我忘記了,你的眼睛太漂亮太清亮,你這樣的一雙眼睛實在是沒有辦法讓人覺得是瞎的。”
“你喜歡就好。”凌淵虹的話聽起來似乎一語雙關。
喬慕雪的眸光閃了閃,見他的面上滿是淡然,那般提着燈籠站在那裡的樣子分明是出塵的,她這纔想起她方纔跑過來的時候將燈籠竟塞在了他的手裡。
她咧着嘴朝他微微一笑,他卻只是含笑站在那裡,山風吹起他的發,吹起他雪色的衣裾,她甚至有一種錯覺,總覺得他似能飛仙而去。
她突然覺得老天爺也是公平的,給了他極爲顯赫的身世和出色的外貌,卻給了他一具並不健康的身體。
兩人雖然有婚約在身,她卻從來沒有真正想要嫁給他,可是此時看到他這副樣子,她的心裡不知怎的竟生出
了一分憐惜,還升起一種長伴在他身邊的衝動。
當這個念頭冒進她的腦海時,她覺得她可能是瘋了。
而真正要瘋掉的卻不是喬慕雪,而是柳尋芳和柳銘傳。
半夜柳尋芳被柳銘傳極度痛快的聲音吵醒,之前那些混亂的影像讓她知道今日裡已經事敗了,她的心裡有萬千的不甘,只是她終究是個未出閣的閨女,遇到這種事情也不知該如何應對,當下也只會抱着頭在屋子裡痛哭。
她到如今還沒有想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那個名節被毀的人應該是喬慕雪纔是!到此時她就算是再笨,也已經隱隱知道那杯酸梅飲裡的東西喬慕雪是看出來了,只怕已趁亂將將兩人的杯子換了過來。
她心裡怒氣沖天,將幾個丫環叫進來狠狠罵了一頓了,王媽媽輕泣道:“小姐,事已置此也沒有法子了,老爺被大皇子的侍衛打得不輕,怕是有生命危險,我們還是連夜將他擡下山請大夫治治吧!”
柳尋芳問清楚柳銘傳是如何挨的打,心裡更是把喬慕雪恨得要死,她強撐着出去看了柳銘傳一眼,卻見他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此時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她遇事並沒有太多的主見,當下也沒有法子,只得讓王媽媽去請方丈找來幾個沙彌,然後將柳銘傳連夜擡下了寶來寺。
一行人折騰了大半夜找到醫館之後,才發現柳銘傳的後背和屁股上被類似於倒刺之類的東西掛掉了不少的肉,他的後背幾乎找不到一點完好的肌膚。
而那些傷口上面還有一層白白的東西,大夫看過之後說是鹽。
柳尋芳原本就受了驚嚇,此時一看到柳銘傳的傷口頓時便嚇得暈了過去。
大夫只得又來替她把脈,脈把完之後大夫的臉色很是古怪,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開了一些補血益氣的方子讓王媽媽去把藥抓了。
這一夜對柳尋芳而言無疑成了惡夢,只是這一夜還只是惡夢的開始。
只是對如今的她而言明顯是沒有這意識到這一點,她輕輕磨了磨牙,然後將王媽媽換了過來,她輕輕附在王媽媽的耳邊說了幾句。
王媽媽聽完之後眼裡滿是驚懼地道:“大小姐,雖然說這件事情是我們早就計劃好的,但是我們出門之前夫人交帶了,那件事情只有在昨夜事敗之後才能做……”
“昨天晚上的事情還不算失敗嗎?”柳尋芳的聲音拔高了幾分,眼裡滿是狠毒。
王媽媽看到她的樣子有些害怕,卻道:“雖然說昨夜裡的事情是失敗了,但是已經打草驚蛇了,而且大皇子也在寶來寺裡,大皇子身邊的那些侍衛着實可怕!”
“打草驚蛇?”柳尋芳的臉已經徹底扭曲,她一把抓過王媽媽的手,她由於抓得太過用力,指甲已經掐進王媽媽的肉裡,王媽媽吃痛,看到她那張扭曲的臉之後卻不敢說話。
柳尋芳的眼裡滿是惡毒地道:“憑什麼被毀的那個人是我!應該是喬慕雪!是喬慕
雪纔是!”
王媽媽是看着柳尋芳長大的,對於她的殘暴早就知曉,再加上柳尋芳昨夜裡吃了那麼大一記虧,又豈會善罷甘休?
她輕輕嚥了一口口水後道:“是是是,大小姐說的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柳尋芳咬着牙道:“這件事情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要反喬慕雪給毀了!”
王媽媽點了一下頭,柳尋芳卻用那張已經扭曲的很厲害的臉看關着她道:“所有我們之前的安排還不夠,還要再做一些事情!”
王媽媽看到她眼裡的怨毒嚇得不輕,此時的柳尋芳再沒有任何美可言,就像是一隻惡毒且醜陋的蠍子,只是她做爲下人也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利,當下只得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安排。”
她扭頭看了一眼趴在醫館的木牀上的柳銘傳,此時他還沒有醒過來。
喬慕雪第二天早上起牀之後,翠玉告訴她柳銘傳父女已經下了山,她一聽到這兩人的事情心裡覺得噁心,由得他們去,她繼續無比淡定地寺裡祈福,彷彿那些事情和她沒有關係一般。
上午頌經的時候方丈對昨夜的事情隻字不提,這裡常有富戶前來,雖然說這裡是佛門淨地,但是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方丈其實已經見過了不少。
喬慕雪祈完福出來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有香客道:“我方纔上山的時候看到了好幾個面帶煞氣漢子,有一個還是刀疤臉,看起來好生可怕。”
“不就是一個人嘛,有什麼好怕的。”
幾個香客走過之後喬慕雪的眼裡滿是幽深,她想起那天她去見凌淵虹被於氏看計的那一回,柳府的富貴雖然看起來是白道上的,但是其實是黑白兩道都有沾染,還認識不少江湖混混。
喬慕雪想了一番後冷笑一聲,如果柳尋芳昨夜吃了那麼大的虧之後來還不知悔改,她不介意再教訓她一回。
她的眸光流轉,將含煙喚過來輕輕吩咐了幾句,含煙聽到她的吩咐後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回房換了件衣裳便離開了。
喬慕雪又折回了大殿,恰好方丈正在給人解籤,她走上前含笑道:“本來只是想念兩場經祈祈福就好,只是想起昨夜之事實在是不吉,所以想勞請方丈今天下午再念一場經。這是一千兩的香油錢,請方丈收下。”
她此時的模樣乖巧秀麗,方丈知她是爲凌淵虹祈福,再想起昨夜裡凌淵虹派人暴打柳銘傳之事,在方丈的眼裡一切都孽,喬慕雪此時提出爲昨夜之事再頌一場經,倒有些像是在替昨夜裡凌淵虹在佛門裡打人之事做化解,再加上下午也沒有人需要頌經,當即便應了下來。
於是喬慕雪下午又去聽了一場經,照例她也不過是睡了一場,頌完經之後她藉口天色已晚,又在山上宿下。
她爲凌淵虹再祈一場福的事情傳到凌淵虹的耳朵裡時,凌淵虹的嘴角微微一勾,他原本想下午就下山,聽得她還在要山上宿一夜時,便也在山上多宿一夜。
(本章完)